孫杰克塔派已經站在四愛的診所門口很久了，此刻的塔派一隻手提着人頭，一隻手緊緊地抓着孫杰克的肩膀，避免他亂跑。
這是孫杰克要求的，他現在也不確定自己身上除了幻聽幻視之外，還有什麼別的新異常。
“我的身體到底怎麼了？”孫杰克把義肢舉在自己面前，緩緩打開又合上。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賽博精神病？”孫杰克的腦海中浮現出之前那孕婦臨死前的一幕，頓時一股寒意從他後背飄了上來。
“可是萬一不是賽博精神病的話，那我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此刻的孫杰克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現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隨着孫杰克伸手在頭戴的外置設備上輕輕一按，眼前的那條投影黃色光帶直接消失了。
在沒清楚問題之前，自己身上的義體還是儘可能地先關閉吧。
“哎呀，真是稀奇了，難得見沒傷的翹屁嫩男跑姐姐這來。”嘴裡叼着電子煙的四愛從一旁熱鬧的街道走了過來。
“你幹嘛去了？”眼中露出一絲不耐煩的孫杰克向着她問道。
“前面開了一家不錯的牛郎店，姐姐我去消費去了。”四愛向着孫杰克屁股拍來的手，被孫杰克打飛了出去。
“大白天的去消費？連個接待機器人都不買一個，你這店裡扔在這裡難道就不用管生意的嗎？”
“你這不是廢話，我的店生意要真有這麼火爆，我犯得着跟你們當僱傭兵嗎？”
一旁的塔派吐槽道：“靠，合着你就當僱傭兵，就是爲了賺我們幾個人的錢是吧？”
“恭喜你，答對了。”四愛打開自己的店門，讓他們進來。
四愛的店依然是之前的樣子，一邊是凌亂的手術室，一邊是成果的展覽廳。
她走到手術檯控制檯旁邊，向着牀上側了側腦袋，“上去，脫褲子。”
“脫伱大爺，我身體沒病，我出問題的是腦子！”孫杰克長話短說，把自己之前經歷說了一遍。
聽到後，四愛若有所思，她一邊利用系統快速檢索各種資料一邊向着孫杰克詢問着更多的細節。“你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說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自我認知上。”
“我的症狀跟自我認知有關係嗎？”
“這當然，儘可能多告訴我一些細節，這樣我才能診斷得更準確。”
孫杰克認真地看着她問道:“我能信任你嗎？”
“不能。”四愛簡約地回答道。“你說出的信息要是有價值，我轉手就掛到網上就賣出去，除非你跟我睡。”
對方這麼坦蕩，孫杰克反倒不好說什麼了。“那好吧，那我內容稍微修改一下，簡而言之，我之前認爲我是孫杰克，但是根據我現在調查到的證據，那段記憶似乎並不是我的，我可能是另外一個人……”
等聽到孫杰克的解釋之後，四愛沉思了起來，她的手指不斷繞着她那紫色光纖髮絲。
這一幕看得孫杰克心情有些忐忑，“到底什麼問題，你倒是說啊，是疑難雜症嗎？”
“不是，只是很尋常的賽博精神病29號罷了，你的義體裝多了。”隨着四愛開口，孫杰克之前的猜想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
“可是我的身體改裝纔剛剛開始啊，這才哪到哪？我要是都賽博精神病了，那全身改裝的金剛跟神父爲什麼一點事都沒有？”
“因爲他們的自我認知沒有動搖，其次他們還都有信仰，你有什麼？你連個毛都沒有。”
反駁完後，四愛總算是沒有忘記自己作爲醫務人員的職責，開始給孫杰克解釋病情來。
“知道特修斯之船嗎？如果一艘船上的木頭被逐漸替換，直到所有的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如果把這艘船換成了人呢？”四愛在孫杰克的金屬義體上輕輕敲了兩下。
“我可以輕鬆地說，這艘船就是原來的那艘，因爲我的腦子裡的東西都是我自己的，只是軀殼換了。”四愛說着伸手在自己額頭上點了點。
“甚至神父跟金剛還可以認爲這艘船是受到過神的祝福，無論換多少次都是原來的那艘，但是你呢？”
四愛伸手在孫杰克每一個安裝義體的地方碰了碰。
“如果你的身體是被替換過的，你的記憶性格都是假的，你從裡到外都是假的，那你是誰？你的自我正在瓦解，哪怕你自己刻意不去想，可是你的潛意識卻無法控制，而這就是29號賽博精神病的主要誘因。”
四愛的話說在了孫杰克的痛點上，隨着她的說話，孫杰克的表情變得越發的沉重，他沒想到自己之前的異常居然會是這樣的原因。
“難道我現在要把身上的義體全部拆掉？”孫杰克剛出這個念頭，就直接打消了。
他現在兩顆心臟都是改裝金屬的，全拆掉那當場就可以嗝屁了。
雖然說自己還有點錢，可以買一個純肉的心臟苟延殘喘，可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跟一個廢物有什麼區別？
況且阿難的威脅還在呢，如果是那樣的話，還不如得賽博精神病呢，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有什麼辦法可以延緩這種情況嗎？”孫杰克擡頭看向自己的醫生。
“你現在只是初期，問題不大，我可以給你開一些精神類藥物，幫你延緩病情，又或者你去做一個腦額葉手術，但是這些都只是治標不治本，隨着時間推移，還是會不斷加重。”
“如果想要徹底解決的話，最好的辦法是找回你屬於你真正的記憶。”
“根據我從病例庫查到的591份資料分析來看，只要你能知道你真正到底是誰，那你的自我認知就能重塑，症狀就會自動消失。”
“記憶找回屬於我真正的記憶？”孫杰克檢索起自己記憶中爲數不多的幾個線索。
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在阿難身上，不僅僅是因爲他是自己的仇人。
更因爲自己現在只有從他身上尋找突破口，找回過去的記憶，才能治好這個賽博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