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苔原上,一支近萬人的惡鬼軍團追在漢達納爾城援軍的後面。
它們邁開大步在廣闊的苔原肆意狂奔,擋在惡鬼面前這支不足千人的構裝劍士團居然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西蒙.傑弗裡侯爵怎麼也沒想到,這羣構裝劍士竟然再次違抗他的命令,這些構裝劍士都是漢達納爾城裡各個貴族領主的私軍親衛,現在……竟然像是垃圾堆上的一羣蒼蠅,‘嗡’的一聲全部散開。
沒有一位構裝劍士願意迎戰面前這羣惡鬼……
西蒙.傑弗裡侯爵臉上最後一點傲慢,變成了無奈與苦澀,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支被他寄予厚望的構裝劍士團,在惡鬼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這一刻,他纔想到……之前自己有多麼看不起西路軍的構裝騎士團,而現在……那些對西路軍構裝騎士團的所有質疑,彷彿全部都應驗在自己身上。
想不到可笑的那個小丑竟是自己!
西蒙.傑弗裡侯爵看着北部苔原上這些三五成羣,如散沙一樣四散奔逃的構裝劍士們,恨不得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拍在他們頭上。
所有的構裝劍士都背棄了他,心中那種失落讓他覺得好像整個人生都無比的失敗……
眼看着那羣惡鬼戰士就要撲上來,身邊的幾位親衛只能簇擁着西蒙.傑弗裡侯爵火速離開這片戰場,追趕走在前面的漢達納爾城援軍,去向海勒侯爵尋求對策。
海勒侯爵在親衛們的簇擁下,登上北森德蘭峽谷北出口附近一處高崗,便看到從峽谷北口左側的林地裡冒出來了一羣惡鬼戰士,正朝着援軍大隊人馬這邊包過來。
說完這些之後,這位冒險團團長便果斷帶着團隊成員火速離開了。
“這種事情只有蘇爾達克指揮官才能解決。而我們只是一些獵殺落單惡鬼的冒險團而已,沒辦法成爲拯救貴軍團的英雄。”
照海勒侯爵計劃的撤退路線,如果漢達納爾城援軍這次能夠順利穿過北森德蘭山的那條峽谷,安全抵達內湖南岸,估計就能甩掉後面那羣像吸血蝗蟲一樣的惡鬼。
說完蘇爾達克便站了起來,準備離開這裡。
“要不是你們貿然加入進來,我估計現在西路軍都已經把整條北森德蘭山脈佔下來了。”
沃斯特.西澤侯爵無語地發現,自己這次帶着後勤運輸隊將物資運過來,簡直就和送死沒什麼區別,而且似乎還是硬湊過來的,如果自己再晚過來一天,他們都有可能用不上這些物資了。
漢達納爾城援軍的步兵戰士們終於可以坐下來喘口氣,只是軍隊裡面幾乎一片死寂,沒有人願意去照顧那些已經走了一天一夜的戰馬,大家都是直接躺在草地上,爭取每一分每一秒來恢復體力。
看到騎着魔法埽把落下來的三位魔法師,海勒侯爵才知道原來魔法信號彈還有這樣的作用。
……
西澤侯爵發現這些冒險團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而且對高地上這羣惡鬼有着清晰的認知。
大概是因爲西澤侯爵支付酬金的時候比較爽快,而且信守承諾沒有進一步要求什麼,最後一支冒險團在離開之前,冒險團團長十分誠懇地對西澤侯爵說:
“侯爵大人,您的想法……其實我們都明白,請原諒我們的無能爲力,這裡是摩雲嶺高地,你們要擺脫目前這種困境,想必不用我們說,你們也能找到正確答案。”
“需要我們付出什麼,纔會放我們離開?”
……
“我們三個一起見他!”沃斯特.西澤侯爵悄悄鬆了一口氣,緊跟着說道:“其實……西路軍一位法師團團長曾給我一枚魔法信號彈,說如果我們哪天想通了,並厭倦了高地上的戰爭,甚至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就去和他們的指揮官好好談一談。”
看到海勒侯爵還是有點放不下架子,西澤侯爵連忙接着說道:
西蒙.傑弗裡侯爵擡起頭,一臉訝然地望向海勒侯爵。
蘇爾達克從艾維德魔法師身後一躍而下,穩穩站在了草坡上,藉着月光看向面前這片草地,那羣步兵戰士都沒有搭帳篷,就直接躺在草地上,數不清的戰馬,馬鞍都沒有卸下來,很多戰馬身上還馱着行李,就夜色下默默的啃着地上的青苔。
也不知道他多久沒有修剪鬍子了,對於一位略微有些潔癖的侯爵來說,天知道這些天他經歷了什麼。
他狠狠地將長劍插在草地上,聲音沙啞地說道:“我去見他,只要他答應伸出援手,應該還來得及……”
暮色中,海勒侯爵的臉藏在陰影裡,幾乎看不見任何表情。
“這不可能!”海勒侯爵聲音沙啞而冷冽,斬釘截鐵地說道。
穿着黑袍戴着秘銀面具的阿芙洛狄和半精靈弓手薩彌拉緊跟在他身後。
……
這支援軍大部隊目前狀態極其糟糕,軍隊裡受傷的步兵戰士超過了半數,很多傷兵幾乎都是趴在馬背上,從北部苔原退到了這裡,而且還要繼續向南逃亡。
目前只能臨時捨棄一支重甲步兵團,讓他們留在原地擋住惡鬼軍團追擊的腳步,至於具體安排哪支重甲步兵團赴死斷後,這種事兒海勒侯爵決定交給厄運女神來決定。
蘇爾達克沒有先開口說話,這時候無論說什麼都像是嘲諷。
終於後勤物資運輸隊在靠近北森德蘭山脈北部一處山腳下,遇見了漢達納爾城援軍大隊人馬,正如沃斯特.西澤侯爵判斷的那樣,軍團裡的大部分步兵戰士都已經斷糧了。
看着他熬得通紅的眼睛,蘇爾達克咧嘴一笑,一臉淡然地說道:
如果能作爲嚮導,帶着漢達納爾城援軍擺脫惡鬼軍團追擊,那就太好了。
援軍目前已經被逼迫到絕境,後面追過來的惡鬼戰士,可不會對這位無比憔悴的指揮官有任何的憐憫。
三位侯爵只是在一處山坡處稍作休息,讓步兵戰士們吃了些西澤侯爵帶過來的行軍口糧……
難怪幾位冒險團團長在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明裡暗裡都在說:‘這也就是看他這位侯爵大人的面子,纔會答應的。’
經過這麼多天的試探,它們依舊不敢在夜裡作戰。
西澤侯爵聽到整個構裝劍士團的劍士們如今都棄他而去,實在想不通他究竟做了些什麼過分的事情,纔會那些構裝劍士不顧領主們的嚴厲懲罰,也要將劍士團解散掉。
身後已經有步兵團的團長扯着嗓子大喊着:‘各小隊注意,準備戰鬥……’
一直以來表現得無比驕傲的西蒙.傑弗裡侯爵,現在也是一臉呆滯地坐在一旁,他好像還沒有從窘境中擺脫出來。
海勒侯爵眼前霍然一黑,要不是雙腳踩着馬鐙,差點就從馬背上一頭栽下去。
踩着柔軟的青苔,夜風裡帶着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這一路上,遇見大股的惡鬼軍團冒險團就會帶着運輸隊躲進山坳裡小心避開,遇見小股的惡鬼小隊,冒險團就會聯合起了制定作戰計劃,設陷阱伏擊那些惡鬼。
西澤侯爵將姿態擺得很低,蘇爾達克也就不好再說別的。
便直接說道:“這對我來說遠遠不夠,這處高地原本就是屬於我的,在你們沒有來之前,我就已經佈置好了作戰計劃。”
“我也答應。”
“我答應。”西澤侯爵不假思索地答應道。
這七支冒險團一路上至少獵殺了一百多隻惡鬼,收穫的黑魔晶比他們這次護送任務的報酬高出幾十倍。
他們可沒想到,蘇爾達克居然還有這樣一支法師團。
其實瓦倫丁.海勒侯爵自己都不知道這些步兵戰士還能再堅持多久。
等漢達納爾城援軍按照海勒侯爵的想法來打北森德蘭山峽谷北口,惡鬼大軍吃掉那支原地阻擊的重甲步兵團,再次追了上來,它們呈扇形分散開,將援軍向北的退路堵死了。
一想到天亮以後,惡鬼會從四面八方撲上來,西澤侯爵雙腿就有些發軟。
冒險團看到漢達納爾城援軍的狼狽樣子,完成物資護送任務後,說什麼也不肯再接沃斯特.西澤侯爵頒佈的其他任務,分散成爲七個小團隊,以最快的速度遠離漢這支達納爾城援軍。
海勒侯爵和西蒙.傑弗裡侯爵同時扭頭看向西澤侯爵……
西澤侯爵這次是充分的聽取了冒險團幾位團長的意見,它們從內湖北岸一路繞行,最後又貼着北森德蘭山北面一路西行,才走到這裡的。
蘇爾達克沒去看那些躺在地上的傷兵,徑直走到三位侯爵的面前。
阿芙洛狄甚至還從魔法腰包裡拎出來一把椅子,讓蘇爾達克坐下,她覺得勝利者就應該有勝利者的樣子。
好在他來得足夠及時,這次運輸隊帶過來的物資幾乎都是應急的行軍口糧,至少可以讓這羣步兵戰士再支撐半個月的。
臨時營地裡除了傷兵們痛苦的呻.吟聲,就只有戰馬打的鼻響……
“蘇爾達克指揮官,漢達納爾城領主軍承認這次摩雲嶺高地之戰徹底失敗,我們決定退出摩雲嶺高地領土開拓,並保證漢達納爾城援軍會接下來一段時間裡分批離開摩雲嶺高地,我們會在漢達納爾城公開承認摩雲嶺高地的開拓完全屬於西路軍,只是不知道……這樣能否幫助我們平安撤回南部山口的安全地帶?”
一支惡鬼軍團從後面追上來,援軍目前根本無力接戰。
說完這些,蘇爾達克停頓了一下,根本沒有去看臉色極爲難看的海勒侯爵,直接向西澤侯爵問道:
“沃斯特.西澤侯爵,您還記得當初您向我提出,用物資交換黑魔晶,我說過我最不缺的就是戰馬嗎?”
瓦倫丁.海勒侯爵陰翳的盯着蘇爾達克,沙啞的聲音帶着無法掩飾的疲憊。
而且與蘇爾達克伯爵見面,甚至都不需要騎馬衝破惡鬼們的層層封鎖。
……
便隨着援軍大部隊繼續沿着逃亡之路向東走。
西澤侯爵這才恍然,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您是說您想要漢達納爾城領主軍的戰馬?那麼……您想要多少?”
軍隊裡,戰士們的士氣已經落到最低點,如果可以投降的話,估計他們早就投降了。
他這次來摩雲嶺高地的任務,就是負責採購未鑑定魔晶石,軍事上的事情全權由瓦倫丁.海勒負責……
瓦倫丁.海勒侯爵眼睛通紅,眼窩深陷,兩個黑眼圈就像是個大煙鬼。
如今三位侯爵見面,甚至不能在帳篷裡歇一會,甚至都沒辦法原地停留。
他在南部山口的營地裡僱傭到了七支冒險團,總算是湊齊兩百人的臨時護衛隊,才帶上一批應急物資朝着北部苔原進發。
終於等到了夜幕降臨,惡鬼們再次如潮水一樣退開,只留下一地的屍體。
“我可沒想和你們談什麼條件,是你們主動來找我的,不答應也沒什麼關係,就當我今晚沒有來過……”
就算往東走,很可能也會被這些惡鬼堵在某個山坳裡。
步兵團團長們需要抽籤,抽到厄運籤的就要帶着軍團留在原地,用命去阻擋後面那支惡鬼軍團。
現在就只能硬着頭皮鑽進北森德蘭山脈的這條峽谷。
“這個問題,我想你可以去問問將你們攔下來的惡鬼,或許它們有更好的答案。”
沃斯特.西澤侯爵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再次見到瓦倫丁.海勒侯爵。
沃斯特.西澤侯爵其實也很希望他們能留下來,至少他們對這一帶比較熟悉。
漢達納爾城援軍還能繼續戰鬥嗎?
“你們的到來,給了它們掙扎下去的希望,讓它們填飽了肚子,讓它們重新擁有了戰鬥意志,我不知道要用多少步兵戰士的寶貴生命才能將這些填飽肚子的惡鬼處理掉。”
“你們目前掌握的全部戰馬……當然我指的是高地上這些。”蘇爾達克笑眯眯地回答。
西蒙.傑弗裡侯爵也迅速表達了他的意見。
只有瓦倫丁.海勒侯爵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們沒有權利替我做出決定。”
“按照出徵之前定下來的援軍臨時執行者條例,我們有這個權力。”
沃斯特.西澤侯爵眯起眼睛,看向身邊聲厲內荏的瓦倫丁.海勒侯爵,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