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戰士安德魯身上的全覆式黑鐵鎧甲在這場戰鬥中已變成一堆廢鐵,他本人也因傷勢過重而渾身包裹着繃帶,如木乃伊一樣躺在擔架上,不過看起來他的狀態還不錯。
這不是他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早在瑪咖位面沃日瑪拉城守衛戰,安德魯被蘇爾達克救下的時候,他就是這樣躺在擔架上,當時也是花費蘇爾達克將近二十卷止血繃帶,纔將他身上所有傷口全部包紮完畢。
安德魯這次受的傷遠比那一次還要重一些,不過由於他本身已經成爲了一轉中期戰士,因此他的身體比之前要強韌很多,但即使這樣,這麼重的傷勢如果沒有蘇爾達克的及時救治,很可能他會鮮血流盡而倒在這個戰場上。
蘇爾達克救治傷員的助手換成了半精靈弓手薩彌拉,半精靈弓手忍不住嘲諷土著戰士:“他就是一位莽夫……”
安德魯臉色蒼白地躺在擔架上,虛弱地朝着薩彌拉笑了笑。
這次戰鬥,應援中隊的傷亡最爲慘重。
兩位戰死的警衛營騎士的木棺已經臨時打造出來,就停放在石屋的外面,兩名騎士穿着身前的鎧甲躺在裡面,索倫大隊長準備將他們倆運回海蘭薩城交給他們的親人們。
另外七名重傷騎士也各自躺在擔架上,蘇爾達克已經及時穩住了他們的傷勢,現在只等着儘快返程。
薩彌拉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給傷員纏着繃帶。
蘇爾達克身上多處纏着繃帶,因此他施展聖光術的時候動作有些僵硬,因爲有傷在身,許多傷口處理工作都交給了薩彌拉,這位半精靈弓手手法非常麻利,而且由於她是位女性,那些受傷的警衛營騎士們爲了不再她面前丟面子,就算再痛也堅決不肯叫出聲來。
臨時治療室顯得有些安靜,沒有哼哼唧唧的聲音和痛苦的呻.吟聲,一時之間這種安靜反到讓蘇爾達克有些不習慣。
蘇爾達克正全神貫注的救治着受傷的警衛營騎士,治療室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歡呼聲,蘇爾達克僅僅是稍微停了一下,便低下透繼續專注地投入救治傷員當中,沒多久下一位警衛營騎士傷員從外面帶來了一個新消息:第五中隊的警衛營騎士將這支反叛軍最高指揮官卡文迪什抓回來了。
蘇爾達克微微有些錯愕,畢竟戰場上這位卡文迪什指揮官手持一支長矛威猛無匹,要不是‘大地之盾’魔法構裝激發出巖盾,那位卡文迪什險些殺了他,這幾乎是他在戰場上遭遇過的武力最強的騎士。
戰鬥的時候,卡文迪什還說了許多讓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他好像將自己當成了某位故人。
蘇爾達克隨即便將這些拋開,繼續專心救治面前這名受傷騎士。
這次一舉剷除了這支潛伏在荒蕪之地的反叛軍殘餘勢力,也算是間接消除了沃爾村的潛在威脅,蘇爾達克只希望警衛營騎士儘可能將那些逃掉的反叛軍抓回來。
沒多久就有警衛營騎士從外面走進來,對蘇爾達克說道:
“蘇爾達克男爵,那位卡文迪什一直想要再見見您。”
“好的,我知道了,等我將最後這幾位騎士的傷口處理完畢的。”蘇爾達克站在行軍牀邊,頭也不擡地答應道。
那位警衛營騎士沒再多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臨時治療室。
蘇爾達克處理完最後一名騎士的傷口,便從臨時治療室走出來,精神高度集中的救治工作讓他有些疲乏,他在旁邊的水池裡洗了洗手,用手在眉心處捏了兩下。
一旁飄過來一陣陣茶香,他扭頭纔看到卡爾端着兩杯熱茶站在他身旁。
蘇爾達克隨手接過一杯茶啜了一小口,一絲苦澀的味道頓時讓他清醒一些,卡爾指了指一旁的石墩,兩人就在臨時治療室外面的石墩坐下來。
夜空漫天繁星,死亡嶺的山腳下。
北邊是一片連綿不絕黑色山巒,這就是被稱爲死亡嶺的地方,傳聞亡靈族曾在這裡建了一座骸骨之門,亡靈大軍通過骸骨之門源源不斷進入格林帝國腹地,當初佈雷德伯裡公爵憑一己之力將這座骸骨之門破壞掉,只是從骸骨之門核心處溢出的死氣也讓這座山嶺徹底成爲一座寸草不生的死地。
蘇爾達克喝掉這杯熱茶,感覺一股暖流在身體裡流動,渾身的疲乏正緩緩消除。
“抱歉,沒想到會有傷亡,早知道就不這麼冒失了!”蘇爾達克對卡爾說。
卡爾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寬慰地說道:“這不是你的責任,他們既然加入警衛營,就會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索倫大隊長剛剛找我,說要找帕格洛斯山口外荒蕪之地成立一處城外治安中隊,打算讓你來擔任中隊長。”
“我?”蘇爾達克有些詫異地問。
卡爾點了點頭,十分肯定地說:“沒錯,你既然被查爾斯陛下冊封成爲帝國三等男爵,就完全有資格擔任海蘭薩警衛營的中隊長,而且最近這段時間你的功勳卓越,海蘭薩城議會對你的印象很不錯,這次擴充編制也是由海蘭薩議會提出來的。”
“當然,我十分榮幸能夠接受這一任命。”蘇爾達克沒有推脫,很堅定地表示願意接受。
卡爾見蘇爾達克爽快答應下來,也很開心地小聲說:“嘿!達克,你大概是海蘭薩警衛營最近幾年以來,獲晉升最快的中隊長,雖然正式任命還沒有簽署,但是我必須提前恭喜你一下。”
……
蘇爾達克走到一處圍欄前,守在門口的警衛營騎士對他點了點頭,並幫他將臨時的木門打開。
卡文迪什被鎖鏈綁在木十字架上,他的手腳都穿着鎖鏈,身上的魔紋構裝也被人扒掉,精赤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條亞麻短褲,渾身佈滿了血色傷痕,很多傷口已經結了痂。最醒目的一道傷口就是貫穿左腹的三棱刀口,目前依然在向外滲血。
他垂着頭,身體吊在半空中,看上去就像山口外十字架上受刑的匪徒。
事實上警衛營騎士也是這麼打算的,他們想將這羣叛軍俘虜統統釘在帕格羅斯山口外的木十字架上。
看到了蘇爾達克從外面走進來,卡文迪什勉強擡起頭,睜開有些充血的眼睛,口中低聲呢喃:
“強巴赫,強巴赫……”
蘇爾達克走近了兩步,站在卡文迪什的面前問他:“你是在叫我?”
“難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卡文迪什.奧爾登,我們是同一所戰士學院畢業的,我當時恰好比你高一屆,我們當初在奔馬戰爭學院鬧得有點不愉快,你當時選擇了參加了一支叫做追風者的冒險團,而我在史洛伊特城軍情處任職。”卡文迪什死死地盯着蘇爾達克的眼睛。
蘇爾達克絲毫不爲所動,他根據卡文迪什這些話,迅速查閱腦海裡的記憶碎片,只是一時間沒有絲毫的頭緒。
站在門外的警衛營騎士探頭對卡文迪什呵斥道:“嘿,我說小子,這是我們蘇爾達克隊長,他是海蘭薩人,你認錯人了吧,或者你是故意和我們隊長套近乎,想讓他和我們索倫大隊長,但是你的理由也太牽強了吧,向你這樣的反叛軍,就算海蘭薩城議會也無權赦免你們……”
“我不認識你口中的強巴赫!”蘇爾達克一臉平靜地對卡文迪什說。
卡文迪什根本就不相信,他甚至有些激動,只是身體穿着鎖鏈,稍一掙扎就會痛苦不堪,他聲音有些沙啞地吼道:“你不是強巴赫,你只是和他長得像而已?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我要怎麼證明,我不是你找的那個人?”蘇爾達克對卡文迪什問道。
卡文迪什閉上眼睛認真的想了想,篤定地說道:“我記得你的後背有塊很顯眼的胎記,當初訓練的時候,你還開玩笑的跟我說:‘恐怕將來很難在背後繪製魔紋構裝。’”
“我可以讓你看看我的背,讓你看個明白。”蘇爾達克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但是作爲交換,你也要告訴我一個秘密,我想知道你們反叛軍來荒蕪之地究竟是爲了得到什麼……”
卡文迪什毫不遲疑地說:“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相信這件事在貝納省早就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沒錯,我們來此就是爲了尋找那座紅龍寶藏,我們目前失去了所有外來的經濟支持,僅維持我們的日常開銷就需要一筆巨大財富,暗月之門當初帶着這條消息找上門的時候,也曾對我們做出承諾,一旦找到寶藏,就願意耗巨資搭建臨時傳送門,將我們送到拉佩拉位面。”
“現在該你了,強巴赫,敢不敢讓我看看你的背?”
卡文迪什盯着蘇爾達克,圍欄外的警衛營騎士也好奇看向這邊……
圍欄裡光線有些微弱,蘇爾達克毫不猶豫地解下身上的構裝鎧甲,坦露上半身,並將轉過身體,將後背朝向卡文迪什。
“啊,你身上怎麼這麼多疤痕?”卡文迪什聲音沙啞地低呼。
蘇爾達克重新套上構裝鎧甲,轉身對卡文迪什說:“現在可以確定……你認錯人了吧!另外……你該喊我蘇爾達克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