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靈力流入,玉簡中的訊息開始解印而出。
“這女人是想讓馬家走向毀滅麼?”馬振遠收手的瞬間抹去玉簡中的印記。
沒有詛咒,也沒有暴怒。
馬家少主慢慢踱回屋內,繼續去看那份未讀完的報紙。
杯裡的茶,已經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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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閒的早上,俞長樂一般會親自到馬振遠的別墅拜訪。
向馬振遠請教武藝,這已經是俞長樂大半年時間最常做的事情了。
出身於大富大貴之家的俞長樂從小學習一些自由搏擊技能,但這些“保命技巧”若與驅魔師馬振遠比起來那就太不值得一提了。
最主要是,俞長樂知道馬振遠的家族是個歷史久遠且神秘的家族、與許多超自然的東西有關。
誠意最能感動人。
俞長樂的誠意終於使他和馬振遠成爲好朋友。
並且,他也如願見識了馬振遠諸多厲害的本領。
君子之交,一如往常,一杯清茶。
罕見的,馬振遠今天對俞長樂的家族故事產生了興趣。
“我聽說你們家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是被神靈庇佑?”
有關世界船王俞氏家族的傳說一直是老百姓津津樂道的飯後話題,天南海北版本各有不同。
真正俞氏族基所在H市的版本卻是:俞家祖上下南洋遇颶風,當時的俞家小少爺以身祭海、平息颶風救下家族。海神憐其孝義,於是許以俞家“出海平安”之神諭。自此俞家做海上貿易一帆風順,再無風險,世界船王由此誕生。
俞家內部的傳說與坊間傳說大同小異。
只不過,俞家人認爲,賜福俞家的不是海神,而是一隻人魚。
俞長樂是接受過唯物主義教育的青年,卻也不排斥那些超自然的存在:“說起來這事離現在也才一百多年,正是清末民國初。那位主動祭海的小少爺就是我高祖(爺爺的爺爺)最小的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
馬振遠心中暗歎原來人魚真和俞家有關係,嘴裡卻調侃說:“那個時期的人民愚昧,以身祭海的不在少數,爲什麼唯獨你們俞家被人魚賜福?”
“誰知道呢?或許是人品吧!”俞長樂自己先笑了,“不過,我家老宅供奉着一枚巴掌大的鱗片,據說是人魚留下的憑證。那鱗片真有很神奇,只要放在屋子裡,三伏天都涼颼颼的。小時候空調還沒出現的那會兒,我們家小孩子都愛往供奉鱗片的屋裡鑽。”
馬振遠腹誹這些凡人不識寶物。
《異聞錄》裡有記載,人魚之鱗,如冰卻不侵骨;懷之,避暑避寒。
據說五百年的人魚之鱗懷佩在身上,寒暑不侵。
能讓整間屋子都變涼的鱗片,那隻人魚該有多深的道行啊?
人魚本是海洋的王族,整個水族之中地位僅次於龍族。
龍是神獸,人魚則有半神之尊。
能被人魚賜福而且福澤已經延續百年,這可不僅僅是幸運那麼簡單。
馬振遠看着俞長樂,不禁嘆息:俞氏家族受神恩卻不知惜福,子孫後代竟然將家族秘聞當街頭故事說出來……或許,神恩到了俞長樂這一代便要中止,天-朝恐怕再無世界船王。
腦中出現海夢非的形影,馬振遠又想:莫非那個小傢伙是奉命來取回鱗片的?
不過,馬振遠不敢點破這件事。
如果泄露人魚身份而給海夢非招來禍患,只怕人魚族就要降災到馬家甚至整個H市。
H市是個港口城市,人魚族以海洋之力滅掉這座城市是分分鐘的事。
俞長樂依然一臉無知無覺,話題已經轉向商道。
馬振遠知道俞長樂是個心懷大抱負的青年,只不過不是長房長孫而未得器重,於是點了俞長樂一句:“長樂,我覺得能夠幫助你的,應該不僅僅是那些有家族背景的同齡人,因爲他們將來不一定能掌權家族。倒是有些看來不起眼的傢伙,你可以留意。有時踏破鐵鞋無覓處,那人原來在身邊啊!”
俞長樂立刻來了興趣:“你是不是認識什麼厲害的人要介紹給我?”
“我不認識那樣的人。”馬振遠見他當局者迷,又點了一句:“我是在想,傳說中你們家族因爲人魚賜福而興盛;如果你能得到人魚承認,那麼你就是下一個世界船王。”
俞長樂只當聽故事:“我倒是想啊!可人魚要到哪裡找呢?總不能讓我也祭海吧?”
馬振遠微笑搖搖頭,端起茶來輕輕呷一口,非常自然地帶過這個話題。
有些信息不能吐露得太多,容玉曜的玉簡中說,蘭雅正打人魚的主意呢!
沒過多久,俞長樂接到一個電話,是陳木槿打來的,匆匆告辭。
馬振遠看着俞長樂背影遠去,嘆道:“有眼不識珠玉,凡人心再大總是欠缺一點什麼……”
想到西餐廳那只有着特殊水靈力波動的瘦小人魚,馬振遠眉頭微皺。
那小子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貿然離開人魚王宮已經引起了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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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夢非覺得,浩哥是他最要好的人類朋友。
週一不用打工,海夢非就央求崔浩帶他到學校裡轉轉。
他一直想看看,數萬名人類青年聚堆的地方會是什麼樣子。
巫燦當然也跟了出來。
這位外表清純的小受一入校園就如魚入大海;兩隻眼睛閃閃發光,很快就把海夢非和崔浩甩在身後,最後不知去向。
是啊,校園裡出現帥哥的機率很高,而且是原生態自然系帥哥;正是巫燦“大顯身手”的好地方。
經過學校辦公樓前,一輛熟悉的轎車引起了海夢非的興趣。
他對車型沒研究也不感興趣——他的記憶具有選擇性,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事物會迅速忘記,對自己在意的事物過目不忘。
他記得這個車牌號碼,那天跟蹤去別墅時俞長樂就是開的這輛車。
崔浩見他看得出神,忍不住逗他:“看不出你還喜歡這個呀!不過,看看就好,想要買下是不可能的。”
海夢非搖搖頭,傻笑。
他纔不會說自己不喜歡車子,只喜歡車子的主人。
正猶豫是留下來蹲點還是離開,眼角瞥到熟悉身影出現在辦公樓門口。
海夢非兔子一般飛快將崔浩拉到灌木叢後邊:“噓,別出聲,我看到老闆了!”
崔浩不明白,不在工作時間遇到老闆有什麼可怕的,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但海夢非如此緊張又神秘,他只好配合。
他想,也許海夢非是那種怕老闆的人,畢竟是俞長樂將其發配到了後廚。
忽然間,崔浩打了個激靈。
因爲靠海夢非太近太近,他聞到海夢非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味。
那是帶着海洋味道的清新,彷彿海風從遠洋帶來的暖溼氣流,可以潤澤大地。
不是幽幽體香帶來的能夠點燃荷爾蒙的誘惑,崔浩只覺得這股味道特別好聞。
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他鄉遇故人般親切,於是又往海夢非身邊擠了擠。
海夢非完全沒留意崔浩的舉動,他的眼睛盯着辦公樓大門口。
兩道黑線順着臉頰劃落,那是淚水將眼睛裡的變色魔藥洗了出來。
失望至極,只能哭泣。
俞長樂和陳木槿並肩而行。
這一次,他牽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