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夢非兩隻眼睛不去注意小夥子們的眼神,卻牢牢盯着他們的手。
只待接觸產生,他就要用靈力將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搗蛋鬼彈開。
還好崔浩及時到來,避免了海夢非過早暴露自己擁有超自然本領的事實。
高大結實的崔浩也沒怒喝指責,只在人堆裡輕輕扒動,就將最裡邊的海夢非拎了出來。
小夥子們本無惡意,又懼於崔浩的體魄,也就悻悻散了。
海夢非很感激,趕忙收拾之後跟崔浩一起下班。
路上,卻被崔浩告知已經辭職的消息。
海夢非調查過崔浩的,浩哥正是靠着這份工作維持學業和生活,如果不是事情嚴重崔浩不可能辭職。他心裡有個不太好的預感,卻還是先開口詢問:“爲什麼呢?浩哥幹得好好的。”
崔浩如實回答:“俞長樂對你的藍色眼睛很好奇,他今天單獨找我談了。”
海夢非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來,卻並不好受。
果然是因爲這個啊!
“阿非,我知道你和阿燦對我有所隱瞞。但對我來說,你們只是我的房客,你們只是我同齡的朋友,其它的我真的不在意也不想知道。”崔浩緩緩吐字,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但是俞長樂對你的懷疑,或者說好奇,使得他不肯相信我。我想,以後的時間裡,他或許還會找我談,甚至利誘。阿非,也許我和你們不能成爲一輩子的朋友,但我不想做違背良心的事……如果工作成了麻煩,那還不如辭了。”
平平淡淡的語氣,不需要抑揚頓挫的感情,聽在海夢非耳朵裡,最終卻落在心裡。
暖暖的、軟軟的。
無論何時,那些空口承諾都不及行動讓人震撼和感動。
崔浩已經辭職,這讓海夢非再一次覺得浩哥人格魅力超過了一九零的身高。
“我也不去了!”海夢非拉着崔浩的袖子,像是在莊嚴宣誓。
“爲什麼?”
“早就不想去了!我是來當服務員的,又不是來當刷碗工的!”海夢非一旦將問題想通透,語言水平也跟着提升,“還有,俞長樂如果對我的藍眼睛有疑問,他大可以直接問我,爲什麼要拐彎抹角去找浩哥你打聽?我喜歡做事光明磊落的人,俞長樂的做法……我不能認同……再說,你走了,我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他卻忘了,幾個小時之前他還懷着一線希望,期待與俞長樂展開一段神進展。
直腸子和七竅玲瓏心本就是天生兩個完全不同的品種,有人說性格決定命運,其實性格也決定了交際。有些人,是註定只可遠觀的;近了他的缺點就會完全暴露。那些初始的好印象一旦被顛覆,其實更讓人能以接受。
崔浩沒有表示驚訝,只以他一貫的溫和方式問:“我有些積蓄,還能收你們房租,短時間不工作也餓不死。你呢?”
海夢非這一回倒是相當機靈:“阿燦有的是錢!”
是啊,人類未知的海底不知蘊藏了多少寶藏——光是那些沉船裡的金銀珠寶換成軟妹幣就是個天文數字。
巫燦是個小財迷,就連藥品都隨身帶着不知多少,財寶金錢神馬的當然不在話下。
海夢非還算有點良心,沒提自己家多有錢。
人魚王宮有多少值錢的東西?
寶庫裡的東東和王族的私人物品估且不論,就說王宮的建築材料……隨便摳下一塊放到蘇富比和佳士德拍賣,那都是估價高到令人肝顫的頂級藏品。
其實海夢非差點脫口對崔浩說出“浩哥以後不用工作,我和阿燦養着你”這樣的豪言壯語。但想到不能暴露自己身份、又想到崔浩這樣獨立的男子肯定有着獨立男子的尊嚴,還是乖乖忍住。
於是,週六,崔浩和海夢非雙雙沒來上班,電話也打不通。
這是裸辭的最高境界——爺不想在你這兒上班了,工資神馬的就當賞給你們這幫二百五,後會無期了您吶!
張慧麗一遍又一遍輪流撥打海夢非和崔浩在入職表上留下的電話號碼。因爲緊張,她的臉上開始燥熱泛出油光,早起花時間化的精緻妝容完全浪費了。
俞長樂臉色鐵青坐在旁邊,張經理跪下來喊爹的心都有。
誰能想得到,俞老闆連着兩天過來店裡,竟都是爲了那個叫海夢非的少年!
盲音之後還是盲音,處在俞長樂氣壓之下的張慧麗幾乎要崩潰。
誰能知道崔浩隨便介紹過來的小角色竟會被老闆這般看重!?誰知道老闆接下來會不會牽怒?
“算了,看來他們是刻意避開我。”俞長樂的耐心已經被消磨殆盡,“如果他們明天也沒有出現的話,崔浩的工資打到他卡上,海夢非雖然只上了幾天班,工資也打到崔浩卡上。發個短信說清楚就行了。”
看來事實不像崔浩說的那樣,這位一米九的學生帥哥明明和海夢非關係很要好呢!
正準備離去,劉組長敲門進來:“老闆,有位顧客點名要見您!”
“見我?是什麼樣的人?”
“一位貴婦,是陳木槿小姐帶過來的。”
俞長樂心思飛轉,確定自己所有的貴婦朋友如果有事絕不會找到店裡來。但既然是陳木槿帶來的,想必有些背景,最好見上一面。
西餐廳的桌子都隔得比較遠,西式禮儀,保持相對的私密。
俞長樂遠遠看去,確實是一位真正的貴婦。
妝容穿着或許可以靠品牌撐起來,氣質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近了,不用陳木槿引見,貴婦主動自我介紹:“長樂少爺好,我叫蘭雅,不知你是否從別人那裡聽說過我?”
蘭雅,正是馬振遠那位厲害的後母。
只可惜,馬振遠對家事一向守口如瓶,並沒有對俞長樂吐露半分。
俞長樂既然不知馬家事,當然不知道馬振遠和蘭雅不對付,更猜不出蘭雅此問其實是針對馬振遠。
“抱歉!”俞長樂淡淡一笑,“我的朋友都是目光淺薄之輩,沒有誰認識您這樣美麗的夫人。”
“呵呵……”女人都愛聽恭維的話,蘭雅笑得很開心,“長樂少爺真會說話。木槿不是你朋友麼?難道她也是目光淺薄之輩?”
俞長樂輕輕握住陳木槿的手,然後從桌底拉到桌面,眼睛深情地盯着陳木槿:“不一樣的。木槿是我的女朋友,不久之後是未婚妻,將來是我的妻子;她所有的一切,不在我朋友圈子之例,她是我心裡唯一特別的存在。”
陳木槿是個大方的姑娘,也沒臉紅害羞什麼的,只同樣深情回望俞長樂。
男人長了一張好嘴,浪漫不用刻意營造就已經有了百分之五十。
蘭雅又是一陣笑:“難怪木槿總把長樂少爺掛在嘴邊,這樣的好男人到哪裡去找呢?”然後嘴角一勾,語調神秘,“不過,我今天來可不是看你們秀恩愛的。我是有重要的事情對長樂少爺說。”
說完,她把手指碩大的藍寶石戒指取下,放到眼睛前做了個窺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