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戶紙×心思詭譎的嶽子路
蘆慕白突然握住了檒儀垂在身側的手。檒儀恍若未覺,只是呆呆地看着壓在名片上的那枚尾戒,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檒儀不曉得這憤怒從何而來,但這怒火卻輕而易舉地燒燬了他的理智,擊潰了他長久以來對檒己築起的那道心理防線。
本以爲他沒有痛覺、不會流血,這種認知在看到剛剛那一幕的時候被全盤推翻。檒己的確是寽羊綜合實力榜中排名第一的高手,可那僅限於他的精神力水平。
與亥牙不同,檒己並不是體術異能全面發展的人,這一點檒儀比任何人都清楚。檒己的強只在精神力這一方面上,檒己的精神觸手的的確確已經達到了從未有過、前人今人皆不可想象的地步;可是他的□□卻無比脆弱。簡單說來,檒己就是個極度偏科的學生,某一方面極強,另一方面卻弱到了冰點。檒己這樣的人若是處於體術強者的層層保護中,那麼他將是核武器般的存在;但是一旦他與別人近距離地單打獨鬥,那麼脆弱的體質將成爲他的死穴。
檒己不是剛剛繼任新部部長一職麼?按理說他身邊不是應該有大批高手保護麼?爲什麼他會……單槍匹馬地出現。
跑到半路,檒儀才茫然地回過神來。檒己已經成爲新部部長,自然不會繼續住在K市,據說新部總部座落在百慕大海域。那裡是寽羊新人培育中心所在,一向是禁地中的禁地,防衛森嚴。現在培育中心被新部佔領,身爲舊部執法部顧問的檒儀根本沒有合適的身份及理由去那裡找人。
將車停靠在路邊,檒儀雙手握着方向盤,出神地望着前方。
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
比如檒己那近乎自殘的訓練手段,又比如檒己安靜地望着自己微笑時的眼神;更多的是他與檒己分手時,檒己那奇怪的態度。
當時檒儀被“分手”這個詞彙刺激得幾乎無法正常思考,此時冷靜下來想想,檒己當時的態度有着太多的疑點。檒儀之前極巧地遇到檒飼,得知了檒己的計劃;而一向謹慎冷靜的檒己在看到檒飼的時候卻連審問都沒有就使出最強攻擊“噬腦電弧”將檒飼擊倒,並二話不說地將檒儀帶了回去。檒儀當初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分手”,檒己半點“解釋”都沒有就同意了,那之後將他丟出去的漂亮少年卻像是與檒己事先約好了一般迅速出手……
檒儀想了想,驅車趕往執法部位於M市郊區的辦事處,查閱了當天的情報資料。
資料顯示,檒儀與檒己分手的前些天,檒己遇刺,險些被對方得手。
有獨立於寽羊幾大勢力之外的神秘勢力插手,目的似乎是檒儀得自夫人手上的一件神秘器物。
來自新部的官方消息顯示,最近一段時間,檒己多次遭遇來自不明勢力的刺殺,身邊的防衛力量不斷加強,卻在今晨離奇地撇開近侍,獨自趕赴H海入海口,又一次遭遇了不明勢力的襲擊,斷了一臂,幸而被及時趕到的近侍救下,目前在寽羊第一康復醫院進行恢復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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寽羊第一康復醫院,那是寽羊內部規格最高的醫療機構,並不限制他人進出,只是位置難找了些而已。
檒儀利用職權從執法部網絡中調出了這座醫院的動態四維座標,稍做猶豫,一狠心便將自己傳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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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檒儀突兀地走了之後,蘆慕白一巴掌扇在嶽子路臉上,並十分不客氣地將他轟了出去,順帶着連嶽子路擺了一桌子的小白菊也通通丟了出去。
嶽子路並沒有離開,而是守在門外一動不動地看着門板,彷彿正在透過門板看着蘆慕白。
與蘆慕白那些成批的舊情人不同,檒己是檒儀過去唯一接受過的男人,感情自然深厚無比。嶽子路卸了檒己的胳膊,簡直就是存心想要拆散他和檒儀。試想,正常人聽到有關舊情人的噩耗,心中定然是……等等,嶽子路找人卸掉了檒己的胳膊?!
蘆慕白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脊椎裡升騰起來。
檒己是什麼人?亥牙大叔說了,檒己是海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天才”,年紀輕輕就有了“終極武器”的雅號。亥牙一隻手就能把半米厚的鋼板拆掉——那麼“殺傷力評級”更在亥牙之上的檒己又是何種實力?蘆慕白連想象都不敢,亥牙說那人最強的殺傷力大概相當於數枚核彈頭同時被引爆——精神觸角覆蓋之處,凡是有思維的活物都會遭殃。
可是這樣一個BT的非人類,竟然被嶽子路找人卸掉了一隻胳膊?
嶽子路底子裡是個□□老大沒錯,他私底下搞出來的血腥事件也不少,可是在蘆慕白的印象裡,他的強僅限於對付普通人。對上殺傷力比電影裡的異形還強悍的檒己,嶽子路找的人竟然成功卸掉了檒己的胳膊???
想到某種可能,蘆慕白鼻尖滲出冷汗,臉色煞白。
早聽說岳子路在道上的仇家不少,卻沒有一家能奈何得了他,這麼多年下來,BT的嶽子路身上竟然連個小疤痕都未曾留下。一開始蘆慕白還單純地以爲是嶽子路的保鏢強悍,可是聯繫剛剛聽說的事仔細想想,想象力豐富的蘆慕白腦子裡頓時生出一個無比接近於事實的可能——難道嶽子路也是非人類?
說起來,自從嶽子路上了大學得了那種怪異的白化病之後,他的性格就變得有些扭曲了。
一幕幕有關岳子路怪異之處的回憶劃過腦海,蘆慕白冷汗涔涔地在椅子上扭了扭,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又頹然地坐了下去。
忽然,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將本就處於驚惶之中的蘆慕白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出去。
屏幕上的陌生號碼閃爍着迷濛的彩光,適時地將蘆慕白從驚恐不定的狀況中拉了出來。鬆了口氣,擦了擦手心裡的汗,麻利地按了接通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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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
聽到檒儀的聲音,蘆慕白幾乎是用搶答速度迅速答了句“我在!”
檒儀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說道,“我……去醫院看個朋友,晚上的飯不用做我那份。”
“哦——”蘆慕白有些沮喪。心想,果然檒己在他心裡的地位比自己要高一點麼?聽到那人受傷,他家親愛的竟然是一刻不停地就奔了過去,而且現在還打電話說不回來吃飯了!說不定……說不定晚上他家親愛的還會和那個叫檒己的怪胎住在一起……再也不回來了……
委屈的心思從心底升起,蘆慕白鼻子有些泛酸。
正欲掛電話,卻聽那邊的檒儀結結巴巴地說,“那個啥,嗯,嗯,小白。我晚上……大概,有可能,如果能趕得上的話,還會回家的。你……最好離那個、嶽嗯嗯、嶽子路遠點。”
蘆慕白眼睛亮了亮,像是被人打了一大桶雞血一樣興奮地朝着話筒處啵了一下,樂顛顛地答道,“親耐的你怎麼可以這麼不信任我,我蘆慕白生是你滴銀,死是你滴鬼!哪能幹爬牆那種沒品的事?話說,你偉大的老公我剛纔就把某個臭不要臉的傢伙打出去了!放心吧放心吧!我纔不會和那個臭不要臉的離很近呢。”
這話說完蘆慕白就嚇傻了,因爲他聽到辦公室的門鎖突然發出一種奇怪的不堪重負的聲響,然後門就在這聲奇怪的響動之後被打開了,雙目血紅的嶽子路面色陰沉地站在門外看着蘆慕白,手中捏着一截斷裂的門把手,殺氣四溢……
“小白?”檒儀疑惑地問,他聽到蘆慕白突然嚥了口唾沫,發出音量很大的一聲響。
蘆慕白嗓子發乾,哭喪着臉答道,“沒,沒什麼,我被老闆抓包了!工作時間不能打電話,再見!”然後蘆慕白迅速掛掉電話,關機,將手機放進抽屜裡。
嶽子路沉聲問:“慕白,我在你心目中,只是個‘臭不要臉的’?”
蘆慕白撞牆去死的心都有了,特別是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之後。嶽子路掰斷了他實心不鏽鋼材質的門把手,說明這傢伙果真和檒己他們都是一路貨,全是會跑會跳的移動兵器庫——殺傷力巨大,危險度極高。
蘆慕白舔了舔發乾的脣,不敢亂說話。
嶽子路沉默半晌,才道:“你不用這麼害怕,我不會強迫你。”
蘆慕白張口,卻因爲緊張咬到了舌尖。
“嗷——”蘆慕白慘叫。
嶽子路嘆了口氣。
緊接着,數量衆多的灰色絲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嶽子路頸後飛躥而出,一對一地鑽入設計部大樓所有人地眉心。
蘆慕白清楚地看到,嶽子路身後幾名“路過”此處的員工突然呆愣了長達數分鐘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那些被蘆慕白丟出去的小白菊迅速回歸原位,彷彿它們不曾被丟出去過一樣。而嶽子路手中斷裂的門把手和門鎖被莫名地力量丟了出去,也不曉得飛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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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RI端着一杯速溶咖啡從茶水間回來,像是剛看到蘆慕白那樣對他曖昧地打着招呼,“嗨,頭兒,早上好。今天上班這麼晚,是昨晚與嶽頭兒談‘公事’去了麼?”
片刻的錯愕之後,蘆慕白“哦”了一聲。
嶽子路裝得跟真的一樣,勉勵狀看了LORI一眼說道,“好好努力,今天的任務不輕,待會兒施工單位的反饋意見會拿過來,設計圖有幾處細節需要修改。待會兒我帶慕白去參加一個臨時會議,LORI你記得找人把這個門鎖修一下。”緊接着,嶽子路臉不紅心不跳地抱怨道,“真是的,這羣人辦事效率怎麼這麼低,昨天上午就說過的事,今天還不辦好……”
LORI看到門板上空蕩蕩的鎖眼愣了一下,忽略了心中那種怪異的違和感,臉上堆起一個職業化的微笑道:“啊,後勤部那幫傢伙,鐵定是上次被嶽頭兒嚇到不敢來了。”
LORI說的算是設計部的一樁公案。
當時嶽子路正壓着蘆慕白索吻,眼看就要得手了,可是兩個換燈泡的工人毫無顏色地開門闖了進去壞了嶽子路的好事。據說那件事之後,後勤部那幫傢伙沒少被嶽頭兒變着法地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