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祗園已經完全相信了陳墨的解釋,這種事情就連自己都僅僅是模模糊糊地記得,能夠如此詳細地說出來,看來真的是故人無誤。
一時間,祗園的臉色柔和了許多,看向陳墨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理解和認同……
在這片廣闊無邊的大海再度相遇同鄉、朋友、恩人等等,的確是一件異常激動的事情。
“那米其森大叔到底怎麼回事?他怎麼了?”
得到了祗園基本的信任之後,陳墨連忙追問道。
祗園看着陳墨臉上那真摯無比的關心和追問,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五年前,我父親他就去世了!”
雖說早就隱約猜到了這個可能,但是當真正從祗園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陳墨的身體還是忍不住略微晃動了一下,內心萌生了沉鬱的悲意。
“此刻的離別,早晚也會在大海的某個地方再度相遇的,再見了,小墨……”
隱隱之中,陳墨耳邊再度響起了米其森大叔與自己的最後告別……
終究,還是沒能再度相聚呀!
祗園看着陳墨眼中閃過的晶瑩,忍不住悲涼地長嘆一聲之餘,對於這個男人的重情重義卻是有着更深層次的認知。
“米其森大叔才正值壯年,怎麼會?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墨的聲音有些嘶啞,帶着些許艱難地問道。
祗園沉默了片刻,微微地點頭,隨即縱身一躍,跳至庭院屋頂的最高處,而陳墨也跟着祗園在庭院屋頂的最高處坐了下來……
又是片刻的平靜之後,祗園帶着幾分痛苦和追憶地說道。
“十年前,我父親他匆匆忙忙地從奧哈拉回到了家鄉,臉色充滿了惶恐和不安,甚至一連好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深深不安之中……”
“直至奧哈拉被毀滅的消息在報紙之上被刊登出來之後,我父親當場決定帶着我們全家離開家鄉,遷居到更偏僻的地方。”
頓了頓,祗園纔再度張口說道。
“那時候,我曾經問過我父親爲什麼要離開故鄉,離開那個溫馨的家……”
“我父親解釋道,在他離開奧哈拉之時,就遭遇到了軍艦的圍堵,若不是一道莫名其妙的恐怖斬擊巧合地將軍艦毀滅,他恐怕連回到故鄉的機會的沒有,而現在奧哈拉被毀滅,恐怕他這些幸運地逃出奧哈拉的人都要被繼續追查!”
聽到這裡的陳墨,拳頭不禁地死死握住了……
難怪這麼多年來,就算陳墨藉助組織的情報機構尋找,都始終找不到當年許多提前逃離奧哈拉的人的蹤影,原來並非是他們藏了起來,而是早就被世界政府殺害了!
不過此刻陷入了回憶之中的祗園倒是沒有注意到陳墨的變化,反而聲音驟然變得顫抖恐懼了起來……
“在這次的遷居之中,母親因爲意外感染風寒沒有得到及時救治而逝世,而就在我母親逝世的第二天,政府特工出現了,直接將我和我父親抓了起來!”
“再後來……”說到這裡,祗園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左手下意識地死死抓住自己左側大腿的蜘蛛紋身,劃出幾道血痕都毫無感覺。
“別說了,祗園醬,我大概知道了!”
陳墨忍不住輕輕拍了拍祗園的肩膀,安撫道。
接下來的變化,即便是陳墨不聽,隱隱也能夠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己真是太卑鄙了,竟然無意中挑起了她人心底的傷疤!”
陳墨的臉色不由得苦澀了幾分,充滿了歉意和內疚。
“不,你不知道!”
祗園的聲音驟然失控,衝着陳墨大吼道。
“你知道什麼?你又怎麼會知道那個地獄的恐怖?”
“我和父親兩人都被送往了瑪麗喬亞之中成爲奴隸,奴隸啊!!”
那失控的聲音之中,充斥着無限的痛苦和絕望。
“我父親是一名廚師,一名冀望能夠消除客人飢餓的廚師,可是最終卻是隻能看着自己的女兒每天在飢餓線上掙扎,就連本來體型略微豐滿的自己都硬生生地餓成了骷髏架子般的體型……”
“哈哈哈哈……”就彷彿是在嘲笑着什麼,祗園霎時間發出了淒涼到了極點的笑聲。
“最爲可悲的是,父親他成爲奴隸,每天的工作也是日夜不停地給那些巡邏的士兵們提供飯菜,每天製作的美味菜餚不計其數,卻是不管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女兒都沒辦法吃上一口熱乎乎的飯菜……”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祗園扭頭瞪着大大的眼睛注視着陳墨,淚水瘋狂地涌了出來,雙手顫抖在面前比劃了一個小圓圈,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
“他悄悄地給我偷了一小碗,就那麼一小碗飯,就那麼硬生生的被打死了!”
“明明他給那些該死的混蛋做了數年的飯菜,並且以着廚師的驕傲每一次都追求着精益求精,可是最後卻是那些人硬生生地將他打死了!”
“直到最後剩下一口氣的父親被丟到牢籠之中,他都安慰我不要放棄,總有一天還有機會出去……”
“啊啊啊啊……嗚嗚嗚……”
再度詳細地回憶起那銘刻在靈魂深處的回憶,祗園那精緻漂亮的五官都哭着扭曲了起來……
然而,即便如此,祗園那徹底被眼淚所打溼的嘴脣還是顫抖地張開,嘶喊着繼續說着。
“就在我父親死後的第二天,‘魔王’白夜叉和魚人泰格突襲瑪麗喬亞……”
“就差那麼一點點啊!就差那麼一點點啊!”
“父親他堅持了五年,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重新得到自由了!”
“嗚嗚嗚……”
這一刻,再也忍不住的祗園徹底放開了多年來壓抑的痛苦和情緒,抱着陳墨放聲地大哭了起來。
“爲什麼父親他不多堅持一天……”
“爲什麼那些人如此狠心……”
“爲什麼我父親要這樣爲了我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