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遲上一秒,瀕臨險境的莫德,很有可能會就此丟掉性命。
儘管在最後時刻趕上了,但羅仍是對桑妮和菲洛心存不滿。
他沒有掩飾情緒,臉上滿是不悅之色,毫無顧忌的向菲洛和桑妮發泄着不滿。
“我、我……”
菲洛也知道自己來晚一步,害莫德遭遇到那麼危險的情況。
這讓她急得結結巴巴着,話還沒說,眼淚就先流出來了。
“哭什麼哭?還不快點過來幫忙?”
羅的眼神冷冽如刀,彷彿要將菲洛的身體割裂成千百塊。
這也就是佩羅娜經常罵羅是鋼鐵男的原因了。
“來、來了……”
菲洛被羅的眼神嚇了一跳,顧不上抹淚,邁步飛奔到莫德身旁,從隨身挎包裡拿出各種藥瓶。
興許是過於慌張,一個不慎就讓幾瓶藥罐子脫手掉在地上。
菲洛見狀,慌忙跪坐下來,將掉落在地上的藥罐子攏到手裡。
羅瞥了一眼手忙腳亂的菲洛,恨不得憑空變出個烏鴉面具,然後扣在菲洛臉上。
桑妮也是走過來,跪坐在莫德一旁。
“莫德,對不起……”
她咬緊脣角,眼含深深憂色看着渾身是血的莫德。
想伸手觸碰莫德的身體,但又擔心會碰到莫德身上的傷口,下意識就縮了回來。
莫德現在的身體狀況委實悽慘,暴露在空氣的肌膚被鮮血淌紅,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猙獰傷口。
細看之下,就像是一塊即將破碎的鋼化玻璃,佈滿了細密的裂痕。
要是體質九星之下的人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勢,恐怕當場就沒了。
“我沒事,不用擔心也不要自責。”
莫德對着桑妮笑了笑,旋即看向羅,道:“羅,你也別那麼生氣,看你把小菲洛嚇成什麼樣了。”
“那你就將面具拿出來,我記得那烏鴉面具就在你那裡吧?”
羅沒好氣道。
他張開領域籠罩住莫德,以精妙的控制力壓住莫德的傷口。
這樣做可以極大程度減緩失血速度。
但進一步的失血措施只能用繃帶和藥膏。
“呃……”
莫德輕扯嘴角,無奈道:“面具是在我這裡,不過被我放在影匣裡,然後現在用不出能力,你就是讓我拿出來,我也做不到。”
“唉。”
羅聞言很是疲憊的嘆息一聲。
超限使用能力,幾乎讓他的體力見底。
這是身體上的疲憊。
現在連精神也很疲憊。
不過他也知道莫德對於【鴉】有着異於常人的喜愛,倒也能理解莫德向菲洛討走烏鴉面具的做法。
菲洛聽到了莫德和羅的談話,輕輕吸了口氣,旋即恢復到平常時候的鎮定,從藥罐中挑出幾瓶,然後動作麻利的調配出效果最優的藥膏。
整個過程,也就幾秒的時間。
她低着頭,認真而仔細的爲莫德塗抹調配好的藥膏。
羅看了看菲洛,眼中的冷意褪去些許。
莫德則在安慰着桑妮。
他不會去責怪桑妮和菲洛的援救速度。
說到底,菲洛不能第一時間過來,也是因爲他在打敗伊姆的時候,沒有餘力從影匣內拿出鏡子。
如果能在那時候及時拿出鏡子的話,身在鏡世界中的菲洛,就能通過能力鎖定他的位置,也就不用等維奧萊特的中專聯絡通知,浪費多餘的時間。
更不用通過桑妮的門門異空間過來。
另外一點。
就是戰場上那些革命軍成員的傷者轉移以及後續急救措施,都需要菲洛和桑妮的協助。
所以在事情發生之後,她們的反應纔會慢上一拍。
藤虎能先一步趕過來,除了距離比較近之外,不用戰鬥是一方面,時刻關注着莫德又是一方面。
而羅之所以能那麼快從戰場中心點趕過來,得益於Room的瞬間移動能力。
在不考慮消耗的前提之下,就是天羅地網也阻擋不住羅的瞬移。
反正有驚無險之下,他沒事就可以了。
現在團隊裡兩位醫生都就位了,更不用擔心生命安全了。
“桑妮。”
莫德伸出血淋淋的手掌,輕緩握住了桑妮的右手,微笑道:“等拿下這場勝利,你的夢想……就再沒有任何阻礙了。”
“……”
桑妮聞言,眼眸微微一顫,心底涌現出難言的情緒。
“莫德,你個笨蛋……”
她低下頭,突然有很多話想說,可每一句話到了喉嚨處,最終無言。
只能用力握住莫德的手,之後又生怕弄疼莫德,便是又鬆開了力道。
她在感動之餘,心底又涌現出濃濃的自責。
如果不是爲了她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莫德根本不需要肩負那麼多。
甚至差點重傷垂死……
她不要這樣。
現在的她,只想莫德好好的。
莫德看了眼手背。
有淚珠從上方滴落,在紅色的血跡上濺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桑妮在哭。
莫德頗爲吃力的擡起另一隻手,往羅的褲腳上抹了幾下,將血跡抹掉大半。
隨後,在羅滿臉黑線的死亡凝視之下,很是淡定的用那乾淨了許多的左手,幫桑妮擦拭眼淚。
“不哭。”
他笑着道。
桑妮點了點頭,但眼淚掉得更兇了。
高樓下的讚歌廣場。
藤虎不需要再顧慮莫德安危,得以騰出手,便是以一人之力擋住了所有海軍的進攻。
形勢如此,在場的海軍們無可奈何。
他們錯失了除掉莫德的機會。
而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布朗滿臉癲狂,而貝聶特一臉的悔恨。
如果不是他想要利用莫德的性命來要挾敵人……
現在莫德已經死了。
是他的錯誤選擇,導致世界最兇惡的禍害得以逃過一劫。
“是我錯了……”
貝聶特喃喃自語,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似乎是預想到了這個錯誤決策所可能導致的後果。
“事情已經發生了,有功夫在那裡悔恨,不如拼上性命去挽回自己犯下的錯。”
布朗並沒有責怪貝聶特。
他儘管恨透了貝聶特的愚蠢決定,但事已至此,就是用言語去刺激貝聶特也沒有任何益處。
還不如拼命戰鬥,也許還有一線機會!
海軍們的攻勢越來越猛烈,同時有越來越多的援軍趕到。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
讚歌廣場的海軍數量就飆升到了五千多個。
身上已經多處負傷的藤虎,漸有不支的跡象。
高樓上。
莫德察覺到了藤虎的窘境。
這會菲洛也幫他塗完藥了,緊急處理算是結束了,也就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裡。
“桑妮,準備開門。”
莫德對着桑妮吩咐了一句,旋即看向羅,問道:“還能用room嗎?”
“這個距離沒問題。”
羅只是聽莫德這麼問,就頃刻間猜到莫德想讓他將藤虎轉移過來,當即表示沒問題。
“嗯,就現在吧,直接去門內世界。”
莫德點了點頭。
“行。”
羅一口應下,看了眼桑妮,同時做好擴大領域的準備。
桑妮直接起身,擡手在空氣上拍出一扇門。
嘎吱——
門開。
逐漸敞開的門內,浮動着朦朧綠光。
“room。”
羅反手往門內空間丟去幾粒碎石,同一時間擴大領域範圍,將廣場上的藤虎納入其中。
“轉移。”
羅低聲道。
唰——
那飛向門內空間尚未落地的碎石,驟然間變成莫德、菲洛、桑妮、羅,以及藤虎五人。
與此同時。
桑妮將空氣門關上。
隨着門縫閉合,不留半點痕跡。
讚歌廣場上。
衆多海軍目光呆滯看着空無一人的高樓。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他們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更別說阻止了。
“可惡!”
布朗將佩刀狠狠插在地上。
沒機會了。
徹底沒機會了。
他無法想象——
也許幾天後,也許半個月後。
痊癒的莫德,還有誰能夠阻擋?
緹娜低着頭,探手從斯摩格那裡抽走一根雪茄,然後叼在嘴巴里狠狠抽了一口。
“咳咳……”
緹娜一時嗆到,劇烈咳嗽着。
一直咳了好幾秒纔有所緩解。
“你後悔嗎……斯摩格。”
她將雪茄拿下來,重新塞回斯摩格嘴巴里。
斯摩格沉默了一兩秒。
“有那麼一點吧……”
“哈?才一點嗎?”
緹娜目不轉睛看着他。
斯摩格則是擡頭凝視着空無一人的高樓,沉聲道:“比起後悔……”
“緹娜知道,因爲緹娜也一樣。”
緹娜緊緊抿脣。
她和斯摩格是差不多的類型,基本不會後悔做過的任何決定。
只是莫德今天能逃過一劫,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如果往後莫德爲世界帶來災難,當有他們一份責任。
所以比起後悔,他們更多的是在顧慮。
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
伊姆說敗亡就敗亡,毫無半點徵兆。
而莫德重傷瀕死,引來衆多海軍圍剿。
但在藤虎的援救之下,最終逃過一劫。
只是這場戰爭尚未結束……
對於世界政府一方來說,沒能除掉莫德是一個壞消息。
但莫德重傷而失去戰鬥力是一個好消息。
只要沒有莫德的恐怖戰力介入……
這場戰爭,究竟誰勝誰敗還不好說。
就兵力而言,隨着海軍本部的精兵強將的到來,世界政府一方明顯佔據上風。
更別說——
赤犬也在趕來的路上。
若沒有變故,只需穩紮穩打,贏下這場戰爭的勝率很高。
而讓世界政府該去顧慮的變故,也就是紅髮海賊團那邊的動向了。
以目前的形勢,誰也料不準之後會是一個怎樣的情況。
這將取決於紅髮海賊團的動向。
戰場中心點。
青雉以一招冰河時代,將圍攏過來的近百個敵人凍成冰雕。
旋即緊追不捨攻向其中一個五老星。
要不是敵人數量太多,他應該早就取得優勢,並且將其中一個五老星逼入絕境。
“藤虎嗎……”
青雉眼睛閃了閃。
他一邊戰鬥,一邊釋放出見聞色關注着莫德那邊的情況。
在感知到莫德等幾人的氣息突然消失之後,就知道是轉移到鏡世界或者門內世界。
這樣一來,至少是不會有危險了。
青雉放心之餘,不禁默默感謝着藤虎。
“你也很期待吧……”
“那個將由莫德去改變的世界。”
青雉在心中自語着。
確認莫德無事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久違的豁出全力去戰鬥。
莫德勝了。
那他們也不能拖後腿。
拿下這場戰爭的勝利,勢在必得!
然而——
並沒有那麼容易。
門門異空間內。
莫德感覺好多了。
經由菲洛所調配的藥膏,擁有十分出色的止血效果。
“喝。”
菲洛遞過來一瓶具備“補血效果”的藥液。
莫德拿過藥瓶,一口悶下去。
他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身體嚴重透支,以及失血過多。
就算有補血速效藥,短時間內也別指望着能上戰場。
“活過來了。”
莫德放下空空如也的藥瓶,朝菲洛笑了笑。
菲洛還在自責內疚,以爲莫德這樣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低下頭,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
“菲洛,你調出來的藥不錯,就是哭哭啼啼的,看着很煩。”
羅幫菲洛收拾散落一地的藥罐。
醫生普遍重視器材,哪怕只是裝藥的藥罐也一樣。
所以他連同藥罐也轉移過來了,算是上心又體貼。
就是那聽上去略顯刺耳的話,在不經意間直接將菲洛的眼淚堵回去。
桑妮在一旁看着,要不是理虧,她肯定要幫菲洛毒舌幾句。
“莫德,被你打敗的那個人……是何方神聖?”
藤虎盤膝坐下,問起了伊姆的事。
“唔,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就連她長怎麼樣都不知道。”
聽藤虎問起這事,莫德捏着下巴,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道:
“不過,連五老星都得聽從她的命令,想必身份很不一般吧。”
“是嗎……”
藤虎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感嘆道:
“老夫從未見過那樣的氣息……像是一塊經歷了幾百年風吹雨打而巍然不動的石頭,強大得令人匪夷所思。”
“確實。”
莫德點了下頭。
如果不是純金和兇藥,他真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打敗那種怪物。
藤虎微睜着眼白,心情略微複雜。
某種意義而言。
能打敗伊姆的莫德,是更加可怕的存在。
“話說……”
莫德看着藤虎,認真道:“一笑大叔,我挺想知道你現在的想法。”
“老夫也想知道,你對今後世界的想法……”
藤虎語氣平靜。
只是那聲音充滿了某種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