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天,只是偶爾。”鄧布利多尷尬的說着,“真的只是偶爾。”
那些肖像畫立刻不依不饒的大叫起來,“該死的鄧布利多,你怎麼能把這些事情說過其他人聽,你怎麼可以說出來?別以爲你給我們講過睡前故事,就可以這樣羞辱我們。”
“丟臉啊,丟臉啊,沒臉見人啦,我要死啦。”幾個相框裡的校長開始無助的抽泣起來。
然後另外幾個校長,衝進了他們的相框,朝着他們拳打腳踢,大聲的嚷嚷道,“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軟弱,簡直不像一個正經的校長,你們的鐵血與勇氣呢。”
他們一邊毆打着那些軟弱的校長,一邊朝着鄧布利多吼着,“鄧布利多,我們從今天開始和你恩斷義絕,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
“等你死後,你的肖像畫掛上牆的時候,我們會狠狠的修理你的。不把你打得鼻青臉腫,你簡直不知道,我們當年是怎麼被稱爲魔鬼班主任的。”
還有幾個態度冷漠的肖像畫,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們的撒潑打滾,哭鬧打鬥的鄰居。一聲嘆息,悄然消失在了相框裡的風景當中。
這震撼的畫面讓喬治大開眼界,風中凌亂,他沒想到,僅僅是隨口說了幾句實話,就鬧出這麼大的亂子。
“所以說,這些肖像畫,要不你們就收起來,要不就掛在外面,還能和學生聊下天。別一副死了還擺着校長的譜,高高在上的不肯面對學生,現在看起來,他們一個一個基本上都瘋了。”
喬治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鄧布利多,說着,“這麼一大堆老頭子在你的耳朵邊嚷嚷來,嚷嚷去,你也不覺得厭煩?”
“老實說,是挺厭煩的。”
鄧布利多感同身受的說着,“你是不知道一羣老頭子老太太會有多煩人,在我年輕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肖像畫,我也好多次想將他們都收起來。就因爲他們,我連辦公室都不想呆。”
隨後,他嘆息了一聲,“不過我那時候還沒有你這樣的勇氣,傳統對我來說的意義還是很大的。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開始慢慢習慣了,他們在我耳邊的吵吵鬧鬧也變得親切起來。”
“或許是我年紀大了,沒什麼朋友,也就只有他們能陪我說說話。”
鄧布利多用幽默的語氣說着,“你也知道的,學校裡的老師都是多不好相處,他們還得每天上課。”
“我要是去找他們談心,他們立刻就能馬上抱怨,他們工作有多繁忙,爲什麼還要花時間開解一個閒得無聊的糟老頭子。畢竟我當校長以後,已經很多年不上班了,他們對我的清閒可是羨慕得緊。”
喬治好奇的問道,“那麼你沒試着交個筆友什麼的?有時候寫寫信,比當面聊天還要好很多。很多事情,無法訴諸於口的,都可以通過書信交流。而且也沒人知道,書信背後的到底是一個年輕俊俏的小夥,還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子。”
鄧布利多微微仰着頭,像是在回憶腦海深處的記憶,他有些恍惚的說着,“我有過那個時候,那個年輕的時候,我有一個很重要的筆友,我們當時在書信裡聊裡很多。”
“那真是一段快樂的經歷。那時候我也像你一樣充滿活力,充滿勇氣,可惜一切都過去了。”鄧布利多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一聲嘆息。
“後來的我就完全變了,也說不清楚是成熟了,還是老練了。”鄧布利多將目光落到那些吵吵嚷嚷的肖像畫上,“我開始變的和他們有些像了,我開始習慣聽着他們的嘮叨,不在覺得討厭,而是慢慢的覺得親切。”
“他們的記憶很短,不管你告訴他們什麼事情,他們很快就會忘記,他們也從來不離開這個辦公室,你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告訴他們,他們很快就會忘記。”
他傷感的說着,“這樣其實也很好,因爲你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們一些事情,卻永遠不用擔心秘密泄露。”
“看來你不僅提前很多年過上了退休的生活,你還提前很多年,過上了肖像畫的生活。”喬治平淡的說着,“我得說,讓這麼多肖像畫擺在校長辦公室,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
他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鄧布利多,說着,“我想你是過早的衰老了,對於巫師來說,心裡的衰老纔是真正的衰老。巫師有太多辦法,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年輕。”
僅僅是聽着鄧布利多的描述,想象那個場面,就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一個老男人,坐在一堆肖像畫當中,不停的自言自語。
將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經歷當做睡前故事一樣,講給這些沒有記憶力的肖像畫。一覺醒來,那些肖像畫已經忘掉了夜晚的所有事情,一切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太陽落下山去,夜幕降臨,一切再次繼續。熟悉的角落裡,悄無聲息,黑暗裡,一個人不斷撕開又縫補着自己,時間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個可怕的牢籠之中。直到太陽升起,霧色散去,一切又再次輪迴。
鄧布利多平靜的說着,“當你擔任霍格沃茨校長的時候,可以將他們都收起來。對於年輕人來說,長時間和老頭子呆在一起,總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他用自言自語的語氣說着,“你們需要和自己的朋友呆在一起,需要和同齡人呆在一起,需要有自己喜歡的事情,那些事情能讓你們保持年輕,而不是快速的走入衰老。”
“或者我不一定會呆在這個辦公室,我有不一定會當霍格沃茨的校長。”喬治平淡的說着,“霍格沃茨重要的從來不是校長,而是那些從霍格沃茨走向魔法界的學生。”
鄧布利多笑了笑,溫和的說着,“確實如此,校長們都掛在牆上呢!他們活着的時候很無聊,死了的時候還是這麼無聊,遠不如那些單純的學生們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