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克沃斯。
一座遠離陽光明媚的聖卡奇波爾的英格蘭中部小鎮。
如果兩年前萊特和海格沒有一同前往薩里郡的小惠金區,那麼在弗農·德思禮躲避霍格沃茨入學信的漫長旅途中,這裡將會是他們短暫的歇腳處之一。
不過此時還在女貞路四號,忙着關於中世紀女巫的魔法史暑期作業的哈利,並不知道這些。
灰色與暗色共同構成了科克沃斯這座重工業小鎮的主色調,蜿蜒曲折的黑色河流緩緩淌過小鎮東西,寂靜無聲的兩側河岸上,堆滿了枯黃衰敗的雜草,和被人隨意遺棄的垃圾。
肥碩的灰鼠揮動着細細的爪子,在河面漂浮着的幾根腐木上跳躍穿行,有時因爲缺少支撐點,它也會毫不介意地跳進這條骯髒的河水中,游上一段距離。
沒一會兒後,灰鼠便翻過了這條對它來說寬敞無比的大河,它甩了甩黏在自己毛髮上的污水,幾滴漆黑的水珠順着細長的鼠尾被重新甩進了河流中。接着這隻灰鼠又從河邊那道長滿鏽跡的舊欄杆下鑽過,竄到了對面一條窄窄的鵝卵石路上。
這條小路附近的小巷如同迷宮一般複雜,兩側全都是一排排破舊無比的低矮磚房,房子上的窗戶在陰霾的遮蔽下顯得黑洞洞的,毫無生氣。
但這對於尋常人來說陰森無比的環境,對灰鼠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它很快就找準了一個有些新鮮的垃圾堆,像一溜灰煙一樣鑽了進去。
這時,隨着一聲清亮的噼啪響,小巷中憑空出現了一個帶着巫師兜帽的細長身影。
身影的主人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糟糕環境,兜帽下傳出一陣厭惡的低咳,粗厚的聲音顯示出這是一名中年男士。他手上那雙用赫西底裡羣島黑龍最柔嫩的後頸皮製成的龍皮手套,證明這位家世不菲的先生與這座早已荒棄多年的麻瓜小鎮,應該毫無瓜葛。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選擇獨自一人來到這裡。
片刻之後,這位先生找準一個方向,朝着巷子最裡面的那幢房子,快步走了過去。
然而屋子主人的警惕性比這位先生預想的要高得多。
自從聽到那陣由幻影移形造成的響亮霹靂聲後,正在屋子裡坐着的主人便瞬間合上手裡的魔藥書,他抽出魔杖,輕步走到窗邊,用魔杖的杖尖緩緩掀開厚重窗簾的一角,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珠透過烏濛濛、髒兮兮的玻璃窗,隨着兜帽人的步伐而輕微轉動着。
越往裡走,陽光就越淡薄,即便現在是處在正午太陽最耀眼的時候,都無法改變這裡的昏暗環境。
很快,巷子裡的那位先生便走到這幢位於蜘蛛尾巷最盡頭的二層小樓面前,他把鑲着精美銀蛇杖頭的紳士杖轉移到了左手中,右手擡起,準備敲門。
然而木門在他敲動之前的那一瞬間,便打開了一個足以讓人通過的縫隙,一襲黑袍的男人正握着魔杖,站在門後,烏黑的眼睛平靜地看着這位正將兜帽取下的先生。
“盧修斯。”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用一種冷冰冰的語調,和門口這位比他大上兩屆的學長,打了個並不熱情的招呼。
“西弗勒斯,”盧修斯把兜帽完全取下,露出一頭看上去有些乾枯的鉑金長髮,和寫滿了疲憊的瘦削臉頰,“我可以進去了嗎?”
“當然。”
斯內普往後退了一小步,把盧修斯請進了這間小小的客廳。
這是一間昏暗而狹小的客廳,裡面擺放着的傢俱經歷了多年時光的洗禮,早已變得破舊不堪,而屋子的主人顯然也沒有用他那神奇無比的魔法把它們維修乾淨的想法。一盞點着蠟燭的吊燈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投下一道昏暗的光圈,光圈的邊沿擠擠挨挨地放着一張磨損起毛的沙發、一把古舊扶手椅和一張桌腿發裂的茶几。
斯內普示意盧修斯坐到沙發上,自己則坐在了他對面的扶手椅上。
“這裡,應該沒有別人吧?”盧修斯警惕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但幾面牆壁上全部都是滿滿當當的書,根本沒有任何能夠藏人的地方。
斯內普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在學生時代時,這位高高在上的馬爾福家族少爺,也曾是他的羨慕對象之一。
但自從一同加入黑魔王麾下之後,斯內普憑藉着他那超人一等的魔法天賦,很快就成了伏地魔加以看重的左膀右臂之一,並不時地還能得到伏地魔的親自傳授指點。而這位傲慢的白孔雀閣下,卻一如既往地忙碌於理順他的華貴羽毛,穿梭於食死徒、魔法部、威森加摩,甚至是鄧布利多的校董會之間,恐怕就連曾在霍格沃茨學習的東西,都已經被他忘卻了大半。
“這裡除了我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斯內普冷聲道,至於房間裡面還有的幾個暗門,他也沒有興趣和盧修斯展示。
盧修斯看上去並不介意斯內普的態度,反而更像是鬆了一口氣。
“西弗勒斯,很抱歉這個樣子來見你,但我不得不這麼做。”盧修斯把手杖放到一邊,打開了話題,“不知道,關於那個叫做傑瑞·格林的校長秘書……”
盧修斯舔了舔乾燥的嘴脣,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應該和鄧布利多一樣,把年輕時期的湯姆·裡德爾,稱呼爲傑瑞·格林;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說法,是否會被伏地魔聽去;因此,他只把話說到了這裡。
“我並不知道傑瑞·格林的真實身份。”斯內普不動聲色地把右手手掌搭在了左手的手腕上,那裡隱藏着每一個食死徒都會有的黑魔標記。
如果伏地魔真的從死亡裡掙脫,那麼這個黑魔標記便會變得滾燙,那也是伏地魔召喚他的僕人們的信號。
但斯內普依舊什麼都沒有感受到,自從親眼看到傑瑞·格林出現在校長室,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七個月的時間,黑魔標記從來都沒有亮起過。
彷彿那個叫做傑瑞·格林的人,和曾經的湯姆·裡德爾,神秘人,完全沒有半點關係一樣。
“西弗勒斯,你何必這樣。”盧修斯捂住嘴咳嗽了一下,手掌上傳來的細密針刺感告訴他今天又忘了刮鬍須。
這對於一個馬爾福來說,是不應該的。
但面對很有可能迴歸的伏地魔,盧修斯卻覺得這又算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