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無論是對瑪卡來說,還是對老愛德華來講,他們所缺少的都只是一個要能說得過去的理由罷了。
尼可·勒梅的遺產,是要面向全球魔法界公開的,而如今聞風趕來的那些個勢力團體,幾乎就囊括了這個世界半數以上的國度。想要將“知識”傳遞給所有巫師,就必然是躲不開這些大大小小的勢力的。
因此,即便老愛德華在很早以前,就與馬克西姆夫人商定了在霍格沃茲進行一場合理合情的分配,可終究還是得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
那麼,這個理由就一定得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獲取一份來自老愛德華的人情嗎?不,當然不是這樣的。
瑪卡所要做的,其實是瞭解那些巫師中大部分人的心中所想。只要瞭解了那些勢力代表人想要通過什麼方式來取得鍊金遺產,他就可以與老管家配合着,按照多數人所想的方式先一步完成他們的計劃。
如此得來的果實,其他人雖然肯定會心有不甘,可更多的怕就是懊惱那個幸運兒爲什麼不是自己了。
用大家都在想的方法贏得勝利,這對在私底下達成協議的瑪卡和老愛德華來說,無疑便是最不起眼、同樣也是最不會引人懷疑的獲勝捷徑了。
當幹練的女管事梵妮再度輕輕走進禮堂時,她發現裡邊仍舊處在一種僵持的局面當中。比起不久前他們離開那會兒來,或許也是有那麼些進展的,可偏偏在最重要的一點——老管家的去向上卻依然無人得知真相。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爲老愛德華可是自己主動服下仙隱藥劑隱去身形的,他這個所謂的“被害者”,實際上卻是這次失蹤事件的製造者之一。
此時此刻,梵妮發現禮堂中這些被矇在鼓裡的巫師們都還在爲那泰福勒家主的目的、以及那一高一矮兩名陌生巫師的來歷而猶疑不定。羣衆的矛頭,正直指這彷彿身處在事件最中心的兩方。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想你也應該表明一下身份了吧?”那名輕佻男巫師仍在一刻不停地針對着那個高個子,顯然是和對方卯上了。
“這和各位的目的有什麼關聯嗎?”那高個兒巫師臉色不善,依然在強自死撐着,“我們想做的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爲了想辦法將管家先生安然無恙地救回來,不是嗎?”
“哼,你說的是沒錯,”輕佻男子撇了撇嘴,滿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卻又立馬換了個角度,“但是說實話,你們二位要是一直就這樣遮遮掩掩的,恐怕在場的各位就都無法真正放心吧?我們大家雖說都各自分屬不同的勢力,但起碼多少是知根知底的,可你看看……你們呢?”
或許那兩人都有着某些不便明示的來歷,又或者他們還藏着些不可告人的打算,不過無論如何,他們始終都在堅持着,有一種絕不泄露身份的決心。
值得一提的是,這拉鋸般的爭執持續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禮堂中的很多人都開始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至於那位從一開始就被圍在中間來去不得的泰福勒家家主,這會兒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他偶爾也會朝自己的兒子那邊瞥上一眼,不過更多的時候卻只是盯着那高個子巫師面露冷笑。
“幾位,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讓我來說幾句?”
冷不丁的,一個清透的聲音自禮堂一側的人羣后頭突然響了起來,那些擋在前面的巫師聽到後,紛紛回過頭看了過去。而當他們發現了是誰忽然開口之後,便大都主動地讓出了一條道來。
說話的是梵妮,法國布洛瓦家族的本家女管事。若要論起身份地位來,單單是一個“布洛瓦”的姓氏就足以證明很多事情了,更何況她還是一名處理着布洛瓦家族諸多內外事務的本姓管事。
眼下禮堂中來的其實也都是各個勢力中類似層級的人物,對於梵妮的發言要求,他們自然沒什麼理由反對。
可是她怎麼就開始發表意見了呢?要知道,之前這位女管事可是一直都杵在那麥克萊恩身邊一言不發的——這不免就讓那些心思靈活的人又開始不由自主地浮想聯翩起來。
說到底,這秉性低調的布洛瓦家族和霍格沃茲之間到底維持着一種什麼樣的關係,這就足夠讓各大勢力猜測個沒完了。
見沒有人表示“有所介意”,梵妮這才沿着衆人讓出來的過道、從容不迫地往那紛爭中心地帶走去。
“我知道,各位先生女士都在爲某些逐漸浮現出來的未知數表示擔憂,”她邊走邊說,視線還故意往那高個子巫師身上瞟了一下,“可歸根結底,我們要做的還是找出愛德華·勒梅老先生。我想……不管那個擄走管家先生的人究竟是誰,他都不可能輕易地承認自己所做過的事情的,不是嗎?”
說到這裡,梵妮微微蹙了蹙眉,秀美的臉龐上露出了她一如既往的嚴肅。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在這裡爭執起鬨又有什麼意義呢?”她說,“我建議大家,還是儘快去尋找管家先生的蹤跡吧!而這幾位……‘嫌疑人’,就先由我和馬克西姆夫人帶人看守起來,等管家先生回來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這番話堪堪撂定,不少巫師都大點其頭,顯是對此深以爲然。其實倒不是她說出來的建議有多麼地精妙,而是大家其實都在這麼想,只是對那泰福勒家主和兩名陌生巫師的存在還抱有懷疑,誰都不想因爲自己的一念之差而漏過什麼重大線索罷了。
“那你們布洛瓦堡又怎麼說?”人羣中,一名其他勢力的巫師忽然高聲道,“法國可是你們布洛瓦家族的地盤,要是那位管家先生已經被偷送出了布斯巴頓,最後還不都是你們布洛瓦堡的事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梵妮認真地道,“法國除了我布洛瓦家族以外,還有很多其他的勢力!”
說着,她好似是想到的什麼一般,轉而又接着道:“當然,趁着這個機會我也代表布洛瓦家族做一個說明——至少在這次商議會中,我們布洛瓦堡是沒有任何參與的打算的。我這次過來,只是以個人的身份來參觀一下這座城堡的。”
“……真的假的?”
有些人明顯是不太相信她的這套說辭,可因爲背後的勢力拳頭不夠大,所以只能混在人堆裡嘀咕。
“當然是真的,”梵妮一下子就聽到了對方的話,她立刻轉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朗聲道,“這位先生,你是對我們布洛瓦堡有什麼懷疑嗎?”
“不不,怎麼會……”經梵妮那鎮靜地一望,適才說話之人頓時就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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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的驀然出現,讓所有人已經變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又獲得了一次鬆鬆筋骨的機會。
沒辦法,老是伸長了脖頸往前觀瞧,實在是累人的很!
“布洛瓦小姐,不是我想對你們布洛瓦堡有所懷疑,只是有些事實,卻令我不得不鬥膽懷疑一下了……”
此時發話之人着實令人感到驚訝,因爲那竟然是霍格沃茲的瑪卡·麥克萊恩!從他話語之中多少可以聽得出來,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關於布洛瓦家族的隱秘消息了。
嘿,對於在場的勢力代表人來說,這可是一條大新聞!
起初他們還以爲布洛瓦堡和霍格沃茲怕是要聯合起來了,這種強強聯合的趨勢,實在是讓所有勢力的心都猛地一沉。可現在看起來,雙方之間的聯結似乎並沒有他們先前想象的那麼紮實可靠嘛?
“麥克萊恩先生?”梵妮面色一緊,看着那出現在禮堂門口的瑪卡似是有些疑惑,而其中多少還隱含着一些詫異,“你說的是什麼事實?又要懷疑些什麼?”
“唔……”瑪卡是從禮堂正門進來的,這會兒就站在門邊上,面露少許沉吟之色,“我覺得,這個‘事實’恐怕還是由當事者親自來爲大家說明,或許會更好一些……管家先生,請進來吧!”
話音未落,隨着他伸手一邀,那原本空無一人的門外突然就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瞧那令人念念不忘的管家服,以及那張刻滿了皺紋的和藹臉龐,不是勒梅家的管家老愛德華又是誰?
就當老管家現身的那一刻起,禮堂中當即便安靜了下來。
“各位,首先我還要感謝大家爲我的遭遇而費心勞力,”老愛德華那蒼老的嗓音,在突然靜默下去的禮堂中輕輕迴盪了起來,“是的,剛纔發生了一次我被人擄劫的小插曲……不得不說,這在我的人生當中也算是一段難得的糟糕回憶了。至今爲止,我的人生並不算長,比起家主來可要短多了……”
他隨意地開了句小玩笑,中間隱約還摻雜了些許輕微的諷刺,明顯是在暗暗職責禮堂中的這些傢伙。他都出事了,這些巫師卻還只顧着瞎折騰,哪怕是他好脾氣也多少是有些生氣了。
“可是……”老愛德華頓了頓,卻又接着道,“我也沒想到,對我下手的人居然會是一直低調內斂的布洛瓦家族成員……這就讓我感到非常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