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副模樣我不禁心頭想笑,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看來這套路數不論域外還是中原全都是一樣,伸手從懷中摸着20兩銀子給那二人一分後我又笑道:“給二位大哥添麻煩了,勞駕您二位給通稟一聲,這點錢,您二位留着買點茶喝吧。”
兩塊銀子一到手,那二人的表情就馬上變了,那高個的滿臉堆笑道:“這……這怎好讓您破費了呢。”
另一個矮個的也笑道:“我這就去通報,二位先在門房坐一會吧,老於,你快給兩位客人上茶。”
這兩個門房變臉之快令人匝舌,我和單良相對一笑,跟着那兩人進到了府中,坐了沒多久那去通報的就回來了,見到我倆打躬做揖了一番後才笑道:“我們王爺說有請,二位跟着我來吧。”
跟着他拐過幾個迴廊院落後那門房將我倆領進一間屋中道:“請二位稍等,我們王爺馬上就出來。”說完施了個禮就退下去了。
又出來兩個青衣丫環給我們上茶,我邊打量着這間房子邊想,看來對這六王爺加小心就對了,我幫過他這麼大的忙也沒出來迎接一下,此人的心性也就不問可知了,等看過這屋中的陳設後我不由得暗自心驚,這慕容鐵連好闊氣呀,滿屋的東西沒有一樣不是值錢貨,牆上那幾副古色古香的畫我雖沒看出真假來,但卻知道那畫功非常不錯,估計是真品,又端詳了下手中這個純銀鑲了金邊的茶杯,我心裡有點主意了。
又等了一會,那慕容鐵連才笑着從後堂出來道:“貴客登門,小王沒出門迎接,還望燕兄弟莫要見怪呀,我給你選的那匹馬還滿意嗎?”
我趕忙站起來抱拳笑道:“您太客氣了,多謝王爺賜馬。”說完雙手將一份禮單承了上去。
那慕容鐵連接過禮單都沒看,隨手放到一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後笑道:“一別兩年有餘,燕兄弟的變化不小啊,看現在這身打扮,應該已不是配軍了吧?”
我答道:“託王爺的福,在下已被脫了配軍的賤籍。”
慕容鐵連道:“脫了那賤籍就好,像你這麼精明的人哪能總埋末在配犯營中呢。”
我笑道:“離了那吃人的地方有兩年了,這次來一是想看看王爺,二是在下還帶來了些貨物,想在這裡做些買賣,還請王爺多多關照啊。”
那慕容鐵連聽罷頻頻點頭道:“這是好事嘛,就算你我不是舊識也要關照的,我土谷渾地廣人稀,乃苦寒之地,只有羊毛,獸皮,和蟲草這樣的東西還算得上特產,我明日就幫你聯絡這方面的商人,定會給你個最好的價錢的。”
我起身稱謝後道:“王爺,中原來此地做買賣的客商多嗎?”
那慕容鐵連道:“有不少,據我所知,只在此城就有七八家中原商人開的店鋪。”
我點了點頭後又道:“王爺,我這次來並不是想販藥材毛皮這類東西,如今中原之地馬匹奇缺,那些高官顯貴們爲了裝門面都不惜重金想購買好馬來拉車騎乘,若能將貴地的好馬販去中原,那纔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呢。”
慕容鐵連聽過後微微一笑道:“燕兄弟呀,這個,我恐怕就幫不上忙了,馬匹在我土谷渾乃是嚴管之物,一向都由我兄長親自處理,別看我貴位王子,但這方面,實在是無能爲力。”
我聽他說完只是點着頭哦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挨個的看着他牆上的畫道:“王爺真是雅人,竟收集了這麼多的名家之作。”
那慕容鐵連呵呵笑道:“塞外之地蠻荒未開,爲收集這些東西可讓我花了大力氣了,雖說收集到不少,但比起你們中原來,實在是差的太遠了,燕兄弟見多識廣,就替我品評一下這些書畫如何?”
我苦笑道:“王爺太高看我了,這東西我如何懂?去年我隨一個朋友到他的朋友家去做客,見他那朋友家裡也滿牆的字畫,那主人還跟我講了一大通這方面的話,聽他說他那些字畫裡最拔尖的是晉朝顧凱之的松鶴圖,不知王爺這些畫中是哪副最爲經典啊?”
慕容鐵連傲然笑道:“真沒想到你那朋友家居然只有顧凱之的畫爲最好,我這幾副書畫中晉代的只有一副,其餘的全是漢代的,要比晉代早的多。”
我鄂然,這六王爺品書畫的好壞居然是按年頭而不是按作者有沒有才,我又細看了一下他牆上這幾副畫,五副中有三副是個叫王蒙畫的,另兩副一個叫張海容一個叫程九梅,我孤陋寡聞,這三個人一個都沒聽說過,那顧凱之乃是晉代的書畫大家呀,看來這六王爺和我一樣在名人字畫方面是個棒錘。
要換個法子誘他了,搜腸刮肚的想了一番後我又道:“王爺的藏品真讓人驚歎啊,我有個朋友祖上也傳了幾樣東西下來,但他卻一點都看不懂,也不知那幾樣東西都是什麼年代的,若王爺有閒,我請王爺給鑑賞一下如何?”
那慕容鐵連笑道:“燕兄弟實在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個本事?不過我這裡到是有幾個頗知鑑賞的朋友,若不麻煩,燕兄弟就將東西拿來,我找他們給你看一下。”
辭謝過那慕容鐵連的留飯,當我和單良出了那王府後他問道:“你這麼拐來拐去的談要談到什麼時候啊?我看不如將那剩下的九車禮物都給了他,他收了我們這麼一份大禮還怕不替咱們辦事?”
、我看着單良苦笑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這慕容鐵連膽子很小,腦筋更是不太靈活,禮他敢收,事,卻未必會給我們辦,就算他答應了,一遇難題只怕也馬上會將頭縮回去,到時我們不就偷雞不成丟把米了嗎?”
單良嘆道:“那你打算怎麼辦?住在這和他談書論畫?”
我搖了搖頭道:“急不得呀,所謂魚見食而不見鉤,吐谷渾在突厥的威壓下不敢向我中原供應好馬,那慕容鐵連又沒本事重開與我中原的貿易,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偷運,這麼做沒個靠山是不成的,這慕容鐵連好歹也還是個王爺,你看着吧,既然他喜好付庸風雅,那咱們就先給他來個投其所好,不過這活計咱倆是門外漢,要馬上找柴郡馬物色個這方面的行家來才行,魚見食而不見鉤,等成熟後那慕容鐵連就該就犯了。”
單良笑問道:“你是想說彼若取之必先予之?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我也笑道:“快,等到他沒錢的時候。”
回到客店後我就寫了封信讓兩個人飛馬送回敦煌,信中我向柴紹要了不少古玩字畫這類東西,並讓他請人估好價後急送過來,這段時間內,我就和單良混跡在這座王城之中,明面上是查看市場的行情,暗地裡卻觀查着這裡的情況和考慮怎樣才能將馬匹偷運出境。
一個月後,我要的東西都運到了,隨行的還有一個30多歲的瘦子,姓崔,帶來的信件中說此人是當鋪的朝奉出身,對於各種古玩字畫的真假和來歷全都精通得了如指掌,我不由得大大的佩服了一番,暗道柴郡馬會辦事。
讓那姓催的熟悉了一下情況後我就將他領到慕容鐵連的府上,這姓崔的真好手段,沒多久就與那慕容鐵連打的火熱,到後來每次去都不叫上我了。
他那邊進行的風聲水起,我這邊也不差,通過近兩個月的暗訪,我和幾個專門販馬的土谷渾人也搭上了交情,如今他們的近況很不好,中原的採購已被禁止,西域人不要他們的馬匹,突厥人也不要,他們只能靠提供給吐谷渾內部消耗的馬匹堅難度日,而且這種內部的採購,也越來越稀少了。
土谷渾邊境的守軍對中原商戶進出的貨物盤查的很嚴,這個讓我着實傷了一陣腦筋,想要將馬匹偷運出境,就要有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才行,那幾個土谷渾的馬販子到是有辦法,他們和我說私販良馬古而有之,其中最常用的一個辦法就是扮成普通的客商販運鹽茶毛皮等物,但隨行帶來的馬匹卻是劣馬,等到了這裡時卻將劣馬偷換成好馬,再用好馬拉着貨車回去,此法雖不錯,但卻有一個大弊端,就是兩邊一定都要有高官暗中撐腰,不然幹不多久就要人頭落地的。
敦煌那方面就不用說了,自是全無問題,但這邊呢,只有靠那個六王爺慕容鐵連幫忙了,最近這段時間幾乎沒怎麼見到那姓崔的,也不知道他忙的怎麼樣了,到要找個機會好好商量一下才是啊。
老崔的這邊的進展及快,一問之下我才知道,他已將那慕容鐵連的家底掏的差不多了,這兩個月里老崔共賣了十幾件古玩字畫給他,總計近十萬兩銀子之多,他一個邊遠塞外的不管事王爺能有多少家底?算計着又該我出場了。
10萬兩銀子和九車貨物讓我手頭充裕的很,但這頭一次卻偷運不了多少,進土谷渾國境時我這幾匹拉車的馬全都登過記了,來時幾匹出去就得幾匹,多一點都不成,採辦完毛皮藥物等土產後我又挑了幾匹最頂尖的好馬換上,都預備齊後帶着一萬兩銀子又登門去見那六王爺來了。
果不出所料,那六王爺一見這一萬兩銀子兩眼就直了,我坦然告訴他這就是販馬賺來的,今後每販一次都會有利潤的二成分給他,只要他幫着在裡面周旋一下就成了。
那慕容鐵連想了許久,直到我開口許他三成的利潤才答應,既然他敢答應我就放心了,剩下的,就是由他出面拿着我給的錢去打點那些守關的人,這條路暫時是暢通了。
回到敦煌後我又重組了一支大商隊開始穿梭於兩地,這個辦法雖好,但馬匹的數量卻實在是增加的太慢了,來回一次要兩個月,最多也就換回來100多匹,如此少的數量如何夠用?
通過這樣的渠道得的馬實在有限,但將數量加大卻一定不行,非出麻煩不可,和柴紹商量了一番後又找到了一條辦法,增加商隊的數量,這些商隊的拉車馬匹全都由優質母馬組成,到了土谷渾境內後安排那邊選好公馬配過種後再回來。
就這樣忙活了大半年後我卻被柴紹派人從土谷渾與大唐接壤的邊境上招了回來,等進了他的帥府我才知道,是武教頭從西域回來了,我不由得心中大喜,晚間的宴席上我細問了一下波斯那邊的情況,原來回教已在東部站穩了腳跟,已不用我們的人時刻守在那裡了,同時還有一條天大的好消息更讓我高興的發狂,二殿下已發出詔命,讓武教頭重組玄甲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