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裡,燈火通明。雷耀虎大發脾氣,他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寒劍在西北邊陲舉勤王大旗時,他一直堅信,以寒劍手頭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殘兵,竟想對抗自己這個擁有中原兵馬調動大權的大將軍,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不想,一戰而巨峰身死,兵折七八;再戰,連中柱門戶泓關都丟失了,寒劍軍能否長驅直入不說,四方早已震動,北河張玉滿公開向自己挑釁,如若不給北河的兵士增加過冬衣物三萬套,他將響應勤王軍,出兵攻擊中柱北部,威脅皇城安全;東廣自己的親信揚裕,前一段信誓旦旦,若有需要,準備出全東廣之兵,進皇城援助他,誰知,這一段,揚裕如人間蒸發似的,他派去的人怎麼也找不到揚裕;南山那些殘兵敗將,不說不服自己,就算來了,又豈能幫上自己?
“覺賓,你不是口口聲聲,告訴我泓關萬無一失。如今,不到一個月,就被寒劍攻克。全天下的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呢!堂堂的當朝大將軍,手上掌管數十萬軍隊,竟然連一支烏合之衆,都無法應付,我還如何榮登九五,號令天下啊!”
凌覺賓強壓怒火,道:“大將軍,戰爭之事,豈能盡料,我二弟華龍劍也在泓關與城同亡了。”
雷耀虎罵道:“飯桶,全是飯桶,看來,還是要本將軍親自出馬,消滅寒劍叛軍。”
凌覺賓眼裡竟然閃出一絲喜悅。
勤王軍開到皇城時,只見城門大開,一隊鐵騎威風凜凜,正中一將,身材高大,金盔銅甲,手持一柄銀光閃閃的大刀,正是雷耀虎。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寒劍攥緊了手中的偃血槍,催馬而上。雷耀虎在金黃的麾蓋下舉刀遙指寒劍道:“寒劍小兒,敢膽起兵造反,本大將軍已經十餘年不曾領軍作戰了,看今日本大將軍如何擒你。”
寒劍眼中冒着憤怒的火,一催戰馬,直取雷耀虎,雷耀虎旁邊早閃出兩員副將,兩把長槍,夾攻寒劍而來。寒劍一槍一隔,盪開右邊的一槍,左手一撈,握住左手的長槍,左手的副將急要往回扯時,寒劍手一鬆,那副將直摔下馬去。
右手的副將長槍又搠向寒劍的胸膛。寒劍側身躲開,馬蹄交錯,偃血槍倒轉,啪的將右手副將打下馬去。
藉着馬勢,寒劍直逼雷耀虎,雷耀虎催動戰馬,舞開大刀,呼呼作響。兩人很快戰成一團。一把火紅的神槍,燒的半空炙熱;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刀,劈的四方刀影無數。
兩人戰了十個回合,不分勝負。雷耀虎大刀一揮,後面的鐵騎向寒劍圍攻而來。蕭龍和樑文忙揮軍接上。雙方在皇城外混戰起來。
正在膠着狀態,側旁一聲炮響,一隊騎兵從左側現出,直衝勤王軍側翼。原來是雷耀虎在事前讓馬全斌引一隊騎兵,埋伏在皇城之左,只待雙方激戰時,就立刻攻出。
騎兵來的快,傾刻把寒劍的側翼衝亂。樑文在亂軍中發現不對,急將步兵調出後撤,後翼的弓箭兵列隊而上。一時箭如雨下,射的馬全斌的騎兵馬倒人墜。
雙方一場混戰,殺的天昏地暗,眼見的分不出勝負,天色又晚,不得不各自罷兵。
寒劍回到營中,清點人數,損失五百餘人,傷千餘人,寒劍不由感嘆道:“雷老賊,果然有實力,我一時被仇恨衝昏了頭,竟然着了他的道。”
樑文道:“大哥,雷耀虎在馬背上滾打數十年,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我看我們不要着急,如今形勢對我們有利,各處人馬皆有倒雷之意,我們倒不必急戰。”
寒劍嘆道:“皇上尚在雷老賊之手,我們一味等待,也不是萬全之策。”
樑文沉吟道:“大哥說的也不錯,如果,我們能潛入皇城,救出皇上,則雷耀虎必敗。”
“救皇上?”寒劍略一思索,急點頭道,“果然好主意,若能救出皇上,昭告天下,則十個雷耀虎,也難逃一死。”
蕭龍爲難道:“皇上現今在何處,我們一無所知,從何着手去救?”
寒劍尚未回答,空中忽然一陣疾風吹過,吹的大營呼呼直響。寒劍大喝道:“小心,有刺客。”
人已躍起,空中一個翻身,躍出營寨,龍吟劍訇然出鞘,寒氣滾滾,鋪天蓋地。只見一件兵刃,飛速破空旋來,帶起
陣陣狂瀾,傾刻和寒氣糾纏交織。
寒劍人一晃,向後退出一步。
一蒙面人從空中落下,右手一擡,已接住飛回之物。那卻是一柄銀光閃閃的飛叉。
蕭龍和樑文亦趕出營寨。
“大哥。”二人飛奔上前。
寒劍蹙眉叫道:“冷雙雪。”
蒙面人聽了,哈哈大笑,扯下面罩,正是聖御軍統領冷雙雪。寒劍忙奔上前,“冷統領。”但他的左手竟抓了個空,冷雙雪的左袖中空無一物。
寒劍眼中露出了少有的驚訝。
“冷統領,這。。。”
冷雙雪微笑道:“寒將軍,不必驚慌,這是我的劫數。可否請我入營寨一坐?”
寒劍這纔回過神,忙道:“快,冷統領,快到營寨坐。”
“怎麼會這樣?是誰?”寒劍始終不能相信,這個曾在龍伏江中怒斬巨蛟的東廣英雄會失去一臂。
冷雙雪淡淡一笑,將宮中之變,一一述出。三兄弟這才完全清楚。
寒劍咬牙道:“雷老賊,楚躍崖,我必殺了他們爲冷統領報仇。”
冷雙雪笑道:“寒將軍這般說,是否是想說,冷某失去一臂,已如廢物,無所用處了?”
寒劍忙道:“冷統領,你誤會了,雷老賊殺我全家,我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塊。”寒劍的眼中已經迸出憤怒的火花。
冷雙雪道:“寒將軍不必心急,君子報仇,三年未晚。雷耀虎這一段急着想做皇帝,虧得你們及時起兵,他才按下此念。到目前爲止,雷耀虎還控制着朝中大權,我們必須設法救出皇上,才能徹底擊敗雷耀虎。”‘
寒劍同意道:“不錯,適才我們兄弟也在談此事,冷統領可知道皇上現在何處?”
冷雙雪搖頭道:“我和文潮向濤也曾幾次潛入皇宮,卻四處不見皇上蹤影,但即使見到,以我現在的實力,也難以救出皇上。”
樑文就道:“冷統領,我們若連成一線,救出皇上,應該不難。”
冷雙雪點頭道:“我此次冒昧前來,就是爲了這個目的。皇上雖然懦弱,總算還是心地善良,若天下爲雷耀虎竊得,恐怕老百姓過不上好日子。”
寒劍喜道:“我們目的一致,那下一步就該設法尋找皇上的下落了。該從何着手呢?”
樑文就道:“大哥,有一個人可能知道皇上的下落。”
寒劍忙問道:“是誰?”
樑文猶豫片刻,嘴裡吐出幾個字。
“玉姬娘娘。”
寒劍的心一顫,在西北碧波潭那曼妙的胴體不可抑制的涌入了腦海。她還好吧,宮中之變應該對她沒有影響吧?
流光亭內,玉姬傭懶的靠在欄杆上,從西北迴來後,她的心已死了,就算是映廣被囚禁起來,對她來說,也是微微一驚,生活還要繼續。
她一直都覺的映廣很可憐,甚至有些鄙視他,但是映廣被囚禁後,她還是有些同情這個無用的皇帝,畢竟,映廣雖然瘋狂的喜歡她,可是,從不強迫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他雖然是一國之君,可是,對她仍是彬彬有禮,並不像無賴似的,想強行征服她。
玉姬通過凌覺賓,曾在皇宮後院一個偏僻的廂房內見過映廣兩次,從一國之君變成階下之囚,對這個軟弱的人來說,打擊太大了。他已經整整瘦了一圈下來,絲毫沒有皇帝的威嚴。玉姬忽然非常同情他,發自心底的。
當然,玉姬也知道自己無可奈何,宮中混亂異常,要保全自己都難,何況,還想救出被衆多近衛軍高手環伺的映廣呢!
玉姬輕輕的嘆了口氣,平靜的湖面上泛起了一絲漣漪。玉姬站起身來,準備返回寢室。她的對面,驀然間立着一個人,頎長的身體,憂鬱的眼神,正是寒劍。
玉姬渾身一顫,但很快,她熾熱的眼瞳,又恢復了平靜。
“原來是寒公子,不知此次來我這裡,有什麼指示?”
寒劍心中百感交集,但他確實希望從玉姬的口中得知映廣的下落。寒劍就拜道:“不錯,娘娘,我此次前來,正是有事相求。”
玉姬只覺得一陣陣委屈涌上心頭,她突然向寒劍怒道:“寒劍,你走,你給我走,你以爲我玉姬
是什麼人,你有事求我之時,就約我一見;無事之後,人影全無;你體會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我心裡難受嗎?不錯,你是大英雄,大豪傑,而我呢,我只是一個任人玩弄的髒女人,你既然看不起我,就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玉姬說着說着,眼淚點點滴下。
寒劍呆住了,玉姬的話像兩個大耳光,搧的他耳根發熱;他忽然發現自己確實有些卑鄙,在西北,他那麼殘忍的拒絕了玉姬,躲着不敢見她,可是,當他有求於她時,他又厚着臉皮來了,還帶着冠冕堂皇的藉口,寒劍啊。。。寒劍。。。
玉姬看見寒劍愣愣的沒有反應,心頭更是氣憤,她一扭頭,就要奔回房中,但她卻不能移動,她的手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緊緊攥住。
“寒公子,請自重,放開手。”玉姬冷冷的說道。
寒劍非但沒有放手,反而向裡一拉,玉姬嬌媚的胴體輕飄飄的擁入寒劍的懷中。寒劍緊緊的抱住了玉姬。
這是一種玉姬極度渴望的擁抱,在寒劍的懷裡,玉姬感到少有的安全感,也許,她愛上寒劍,更多的是愛上這種安全感吧!
玉姬頭埋在寒劍的懷裡,嚶嚶的痛哭起來。這樣一個絕世的美人,這樣一種傷心的哭泣,是男人都會涌起一種保護她的本能。
寒劍緊緊的摟着玉姬。
“玉姬,對不起,我。。。”
玉姬伸出手指,捂住寒劍的嘴。
“寒大哥,有你這三個字,玉姬心滿意足了。你來是想問皇上的下落吧,他正被雷耀虎和凌覺賓囚在皇宮後院的一個廂房裡,你們快設法救他出來吧。”
寒劍深情的看着玉姬,這麼好的一個姑娘,自己卻爲了世俗的束縛,一次次的傷她的心,寒劍啊,寒劍,你真的太不應該了。
寒劍更緊的摟住了玉姬,摟的玉姬有些透不過氣來。可是,玉姬卻喜歡這種感覺,喜歡被寒劍強有力的緊緊擁抱的感覺。
“玉姬,等這次戰爭結束了。我帶你離開皇宮,我們去西北,那裡有一處地方,叫做天外谷,四季如春,落英繽紛,我們一起再那裡生活,再不會有塵世的紛擾。”
和自己愛的人,生活在如世外桃源的地方,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玉姬遙望天邊,彷彿看見了自己和寒劍在天外谷並肩行走在草叢中,無拘無束,純樸自然,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奪眶而出!
凌覺賓來到狂魔教總堂瞳影谷,天魔被寒劍和蕭龍聯手擊成重傷後,被黑龍獨行獨孤窮救走,不知所蹤。鐵掌魔亦遠走東廣,據說是在專研霹靂鐵鬼第九重。因此,教中事務現在都由火焰魔和心迷魔處理。心迷魔在桃花山見毒蜘蛛美貌,就爲她出頭,毒蜘蛛見他沉穩老練,也主動委身,兩個人在瞳影谷雲雨巫山,好不快樂。
判官雙筆引凌覺賓來到總堂大廳,火焰魔正坐在以往東方無明的寶座上,心迷魔和毒蜘蛛燕雨霏立在旁邊。凌覺賓看到燕雨霏,臉上一抽,毒蜘蛛也有些不自然。
火焰魔冷冷的道:“凌覺賓,你還來我魔教做甚,雷大將軍說話就跟放屁似的,說什麼,事成之後,提我們兄弟倆一個做護國大天師,一個做護國大法師,我們眼巴巴的盼了幾個月,原來是一場空。”
心迷魔搖起褐扇,諷道:“火哥,我看你也不要爲難覺賓了,如今,雷大將軍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我們若做了護國大天師,護國大法師,豈不自取其辱?”
凌覺賓臉色凝重道:“二位前輩教訓的是,因此,我這次前來,正是代傳皇上口諭,請兩位前輩再次出山,和我共闖皇宮,救出皇上。”
心迷魔一收扇,躍到凌覺賓身旁。
“凌覺賓,你這個人心思還真多,說服我們造反的是你;現在,讓我們去救皇上的又是你,你到底想怎樣?”
凌覺賓帶着憤怒道:“雷耀虎老賊,騙了我不說,還騙了兩位前輩,着實可恨,如今,天下豪傑,皆欲將其除之而後快。識時務者爲俊傑,我們正應該順應天命,救出皇上,以留清名於後世。”
火焰魔哈哈笑道:“什麼清名,惡名,我不稀罕,不過,你說的對,我們不做折本的買賣,雷耀虎現在是風中殘燭,我們確實要爲自己考慮片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