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最近的一場雪很大,簌簌而下,天地間一片雪白。桃花教總教後堂中,趙蘭英又帶上了人皮面具,靜坐在蒲團上,趙雪雅三姐妹則齊齊坐在她的對面。良久,趙蘭英終於道:“我受惑於心迷魔的障術,體內抑制多年的血毒傾刻襲遍全身,有些事,如果現在不告訴你們,我恐怕接下來自己會身不由己,你們給我靜靜聽好。”
從遠古留下的一些書籍記載,離中原之外的大海上,有一片神秘的島嶼,中土大陸上的人們其實不知道到底真的是否有這片島嶼的存在,因爲,每個朝代都有些好奇者駕船出海,尋覓這片神秘的土地,然而,有出去者,無一得還。
到底是中途被風暴打翻了船隻,還是已經找到了島嶼留在了島上,不捨回來,或是被神秘島上神秘的人殺死。
各朝或有記敘,但是因爲沒有現身說法的見證人,這一直是一樁無頭公案,常做爲喝茶飲酒時的談料,漸漸的,人們不再多去關注島嶼的真假。
其實,這一片神秘的島嶼一直存在,就像開在深山裡美麗的花朵,不會因爲沒有人觀賞到,就能抹剎它絢麗的綻放。
這是一片羣島,按島上的門派流傳下來的稱呼,它喚做諸摩羣島。羣島上諸派臨立,而執牛耳者,卻是冥靈教。
到行御風接任冥靈教教主後,冥靈教勢力更是如日中天,行御風四十歲,迎娶冷魂教聖女冷鳳,當時,這被公認爲是一樁美滿的婚姻。行御風,成熟穩重,執掌冥靈教,等於諸摩羣島最高領袖。
冷魂教依着諸摩羣島北端,座落在青山綠水之間,教裡的女弟子在這種得天獨厚的環境下,一個個出落的是嬌豔欲滴。
冷鳳更是美女中的美女,因此,被選爲聖女,嫁給行御風。這是羣島上的姑娘夢寐以求的結果。冷鳳出嫁的那天,羨慕死多少姑娘。行御風也以爲他迎娶的這位小嬌妻一定會對他服服帖帖。
結果,他失望了。與衆人猜測的不一樣,冷鳳活的很不快樂,天天鬱鬱寡歡,她有自己的理想,不想這麼早就做人妻,她有自己的追求,不想這麼早就深鎖春閨。
冷鳳有一樣嗜好,就是練武,連行御風都很難想像,像她這樣傾城傾國的美人,竟然對練武有一種近乎癡狂的熱愛。行御風很愛冷鳳,他發覺她跟着他,有笑容的時間,就是在他教她練武的過程中。
於是,他樂意將自己畢生所學,一一傳授,一晃一年過去了,除了行御風,教中的左右聖使,三大執教和十三護教卻越來越不能容忍這個教主夫人。她不但對教中之事一概不管,對行御風,他們非常尊敬的教主,也不冷不熱。
兩人結婚已一年多了,卻遲遲沒有生孩子,這是冥靈教所不允許的。於是,左右聖使聯合冥靈教中堅,齊向行御風進諫,要求行夫人檢點行爲,爲冥靈教千秋萬代,傳宗接代。
行御風已近中年,也想開枝散葉,無奈,冷鳳卻不想這麼早生子。在一次行御風召集全教商討對付三家反冥聯盟的大會上,冷鳳突然闖進會場,憤然指責左右聖使,三大執教及十三護法挑撥他們夫妻。
衆人大怒,三大執教在教中地位極高,受不得冷鳳如此跋扈,當着行御風就向冷鳳發動攻擊,冷鳳已一敵三,自然不敵,行御風爲了冷鳳,和三大執教大打出手,冥靈教頓時一團混亂,冷鳳趁機逃出教中。
此時,三家反冥聯盟正對無法找到冥靈教的破綻而發愁,他們收到消息,知道行御風的夫人冷鳳遊蕩在外,立刻廣派人手,妄圖綁架冷鳳,要脅冥靈教。
冷鳳一路上遇上無數圖謀捉拿她的人。她躲回了冷魂教,在這裡,她的心靈纔得到安寧。可是,三家反冥聯盟已派出百餘高手,偷襲冷魂教,血洗冷魂教。冷鳳目睹和自己一起成長的兄弟姐妹一個個慘死在自己身旁,她的心被撕心裂肺般的破爲兩半。
心靈遭受重創的冷鳳充滿了仇恨,她開始修煉冷魂教的“血毒殘滅心決”。這是一種可怕的心法,幾乎每個人的心中都天生存有善惡之念,善被壓則惡起,惡被壓則善生。
血毒殘滅心法的要旨就是要將人心中的善念抹去,讓惡佔據全部身心,善被抹去的越徹底,修煉者的心靈將越麻木,則修練者的內功修爲越高,若修練者能克服善念,將血毒殘滅心法練至第八重以上,則內功將獨步天下。
冷鳳雖是女流,但卻是一個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當三家反冥聯盟的高手開始將血洗冷魂教的魔爪向其它各派伸出時,冷鳳像幽靈出現了,她的心法已經練到第六重,她手仗長劍,默唸心法,一人獨斬三家反冥聯盟二十餘高手,百餘弟子,自己也受了重傷;行御風帶着冥靈教弟子及時趕到,諸摩羣島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江湖屠殺,三家反冥聯盟百餘高手在此一戰中盡數殆命,冥靈教也損失了百餘弟子,雙方的屍體阻塞了澄如明鏡的仙女河,腥紅的鮮血染紅了碧綠青蔥的翠雲谷。
鮮血不斷沖刷已經昏倒在地的冷鳳,當她醒來時,她已經變成一個血人,泡在腥紅的血水中。冷鳳發出淒厲的一聲嘶吼,毒血剎時浸漫了她的全身。
冷鳳不見了,沒有人再看見她。但是行御風卻對她念念不忘,不斷派出弟子,四出打探,終於三執教收到消息,在離島非常遙遠的一塊大陸上,發現了冷鳳的蹤跡。
行御風立刻讓三執教去找到冷鳳,帶她回來。三執教一番辛苦,輾轉來到中原。開始尋找冷鳳。
冷鳳在血毒逼迫和重傷侵襲下,自感到不久於人世,她乘上一艘小船,想盪到海中,長眠於大海里。
在海上漂泊了三天三夜,她卻沒有死,而是漂到了東廣沿海的一個小鎮鬱村。她被一個私塾先生鬱生偶然搭救,兩人慢慢開始了一段浪漫的愛情。冷鳳發現這個小村莊和冷魂教一樣讓她感到親切,而鬱生是第一個讓她傾心的男人,他善良,體貼又幽默,風趣。
而最關鍵的是,冷鳳對他有一種感覺,一種依戀,雖然,兩人會因爲不同的見解而爭吵,可是,生性倔強的冷鳳卻能收起她的脾氣,並能謹記鬱生的忠告。
冷鳳發現自己離不開鬱生了,她也決定就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莊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她要把血毒殘滅心法從體中清出,只有這樣,她才能正常的生活。
三執教通過蛛絲馬跡,追蹤而來,冷鳳堅決拒絕了他們要帶她回去的請求,三執教綁架鬱生,想以此要脅冷鳳。冷鳳再次被仇恨衝擊,血毒上涌,並提升到第七重。
三執教大戰冷鳳,三人雖擊傷冷鳳,但也先後死在血毒殘滅下。鬱生精心呵護冷鳳,使冷鳳康復起來。冷鳳感鬱生情深,痛下決心,自廢武功,要和鬱生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幸福的生活就要開始。可是,災難也來了,建武督察的兒子在遊玩時,偶遇冷鳳,當即對她垂涎三尺。
冷鳳嗤之以鼻,督察之子和霧熙領軍合謀,編織罪名,陷害鬱生,想迫冷鳳就範。鬱生爲保冷鳳清白,在牢中,撞牆自盡,留下絕別詩絕別冷鳳。
當冷鳳唸到“只願九天飛龍下,霹靂一聲還清白”,天空電閃雷鳴,大雨滂沱,冷鳳彷彿被閃電擊中似的,隱埋在全身細胞中的血毒瘋長,她發狂似的練到了血毒殘滅第八重。
手仗三盡長劍,冷鳳像一團毒火,從霧熙鎮領軍殺起,直到滅掉建武督察全族,她接連殺了三百餘人,仇人的血再次浸染着她的身體。
她發現自己懷孕了,當生下趙雪豔時,她心中那不可抑
制的瘋狂終於被母愛摧毀,她改名趙蘭英,在東廣桃林中鑽研武學,同時,先後收留了兩個小孤兒,取名趙雪雅,趙雪蘭。
當她融合冥靈教和其它各教的武功修爲,鑽研出桃花絕學“天女散花”後,她帶着女兒和雪雅,雪蘭,遷到了西北。此後十餘年,趙蘭英廣收女徒,成立西北桃花教,在狂魔教如日中天的那些日子,趙蘭英卻帶着三姐妹,一舉突入和狂魔教結盟的西北邪教狼義,擊斃狼義,從此揚名天下。成爲爲數不多的被公認的江湖正派之一。
趙蘭英聲音嘶啞,緩緩道來,趙雪雅三姐妹聽的眼淚直流。她們從不知道,原來,她們的師父竟然揹負着這麼大的仇恨。趙雪豔更是不知是喜是悲,她叫了二十餘年的師父,竟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情何以堪?
當趙蘭英喝令她們出去時,三人還如夢似幻,走出門去,相對無語。
眼看新年又將來到,西北的雪,也大如黃豆般,鋪天蓋地。屋外天寒地凍,但在統領府不遠的山洞中,卻暖意濃濃。篝火將整個山洞焐的暖乎乎的。
凌覺賓和毒蜘蛛一番雲雨後,毒蜘蛛赤着身子,像一條美女蛇一樣盤在凌覺賓的後背上。凌覺賓道:“霏霏,別鬧了,我要趕回去了。”
毒蜘蛛牙齒咬着嘴脣,不高興道:“你把我當什麼了,高興的時候就來玩玩,玩玩了就走。”凌覺賓就笑道:“怎麼,不高興了,那我以後不來就是。”
說着,起身要走,毒蜘蛛忙一把拉住。“怎麼了,覺賓,開個玩笑都不行。”
凌覺賓轉身又抱住她。
“霏霏,不要急,等這場戰完了,我就帶你回皇城,那裡風景秀麗,街上人來人往,商品琳琅滿目;比起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不知道強多少倍。”
毒蜘蛛自小出生在西北,就沒離開過西北,聽凌覺賓描述起皇城的富麗堂皇,不由心馳神往。她緊摟住凌覺賓。
“我的人已經是你的,不許騙我。”
凌覺賓一親她的小嘴。
“大小姐,我誰都敢騙,怎麼敢騙你蛇蠍美人呢!”
毒蜘蛛滿意的笑了。
凌覺賓卻突然沉下臉,起身徹耳傾聽。毒蜘蛛忙披衣跟着起來。
山洞外似乎有人的腳步聲。兩人臉現狐疑,撲滅篝火,在黑暗中靜待,過了一會兒,沒有動靜。
凌覺賓小聲道:“走,出去看看。”
此時已經是黎明,周圍的一切都看的清,大雪還在不停的下。兩人看見一個女人在不遠處不停的來回逡巡,她彷彿在尋找着什麼,不時的低頭探尋,不時又向四周張望。
凌覺賓認出來了,她就是桃花教教主趙蘭英。關於趙蘭英是傳說中的冥靈教聖女的事躍入了他的腦中,前一段,寒劍和他喝酒時,曾向他提起過獨笑嶺可怕的一戰。
一想起寒劍,凌覺賓心裡就不知是個什麼味。寒劍的各個方面,彷彿都比較完美,找不到太多的破綻,他應該是一個可以值得交的朋友。可是,一想起玉姬,凌覺賓就突然對寒劍無比厭惡。
在沒有寒劍之前,他和玉姬娘娘的交談是多麼融洽,在流光亭,他談天說地,玉姬手按琴絃,低眉聆聽。一想起這,凌覺賓的心裡有陣陣暖流涌起,這種感覺,只有在和玉姬獨處的時候纔有,而其它的女人,都沒有帶給他這種感覺。
可是,當寒劍出現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冷美人轉眼對他向早先那樣冷冰冰的,但是對寒劍,卻極盡溫柔。
我凌覺賓哪一點比不上寒劍了?一個邪惡的念頭涌上凌覺賓的心頭。
他就要站起身。毒蜘蛛一把拉住他。毒蜘蛛除了跟桃花教有仇外,她對趙蘭英也有所畏懼。她見凌覺賓要起身招惹趙蘭英,忙制止他。
凌覺賓低聲道:“無妨,聽說她已經神智不清了。我過去探探。”
說着,就緩緩朝趙蘭英走去。
“趙教主。”凌覺賓走到她身旁,恭恭敬敬的拜道。
趙蘭英猛的轉過頭,人皮面具下,她眼睛中彷彿在思索着什麼。
“你。。。你是誰,爲何知道我的名字。”
凌覺賓就道:“我。。。我姓鬱。”
趙蘭英渾身顫抖。
“鬱。。。鬱大哥。鬱大哥。”忽然,她的眼中迸出了殺氣。
“狗官,你是狗官。”她的聲音嘶啞而恐怖。她的雙眼漸漸轉紅。
凌覺賓跪倒在地。
“趙教主,你要爲我們這些窮苦的老百姓做主啊。統領府裡的那些狗官,借剿羌爲名,盤剝掠奪,我們這些老百姓快活不下去了。”
趙蘭英嘶叫道:“不錯,狗官,沒有一個好東西,統領府在哪,帶我去,我要殺盡那羣狗官。”
統領府在黎明的天空下,森然矗立。門外的兩個守衛,穿着厚厚的棉襖,天很冷,雪很大,可是,他們還是柱着槍,昏昏欲睡。
一個女人,腳踏着雪,一步步的向統領府逼近。已經很近了,兩個守衛終於睜開朦朧的雙眼。
“你。。。什麼人,要幹什麼。”
斥問的話語還在空氣中傳輸。一道劍光揚起,一朵桃影帶着無數雪花,向兩個守衛狂襲擊而來。
“轟隆隆”,統領府朱漆大門,帶着兩個守衛,直向裡面轟然倒下。地上的積雪急竄而起,在空中飄蕩。
那一夜,趙雪雅三姐妹一夜未眠,三姐妹都在想着趙蘭英的一字一言。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師父回不回諸摩島?如果師父要回去,她們應不應該跟去?還是留下來?如果師父不回去,左右聖使會不會從教中將所謂的十三護法調來脅迫師父?
姐妹每一個人都千般思緒,齊聚心頭。到了黎明,三姐妹一碰頭,決定仍去找趙蘭英,想把一夜的疑問向她請教。
可是,趙蘭英的房中竟然空無一人。趙雪雅想起師父說過,血毒一旦發作,自己的言行將很難受控。三姐妹慌忙找遍了全教,一點蹤跡都無。
姐妹們轉慌,忙令全教弟子,全部出動尋找,而三人立刻趕來統領府,說明原由。彭家連安慰三姐妹,趙教主的武功,可以獨步天下,縱然有些神智糊塗,一個在外面,想也不會吃虧。寒劍立刻傳令軍中的哨探,全城搜索。
眼看幾天過去了,仍無消息,三姐妹心急如焚。哪知,趙蘭英竟找上門來了。
蕭龍平日裡都很早起來練功,清晨,他正在院中盤腿吐納。轟然巨響聲讓他一顫,他提劍一躍而出,正見到趙蘭英仗劍立在門口,怒望府內。
蕭龍大吃一驚,轉身望府內跑去,邊跑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趙教主來了。”一時間,全府震動。寒劍衝了出來,彭家連衝了出來,三姐妹衝了出來。
統領府內的衛兵鐵甲金刀,列隊就要衝出府外。寒劍大吼道:“所有衛兵快退進去。”蕭龍悟道趙蘭英討厭官兵,伸手將後面的衛兵直拽進府內。
衛兵們全部退了下去。寒劍等人衝出府外,和趙蘭英對峙。
趙蘭英渾身上下開始一片通紅,她腳下的積雪,早被炙熱的血氣溶化。
趙雪雅三姐妹哭道:“師父,你怎麼了,師父?”
趙蘭英火紅的雙眼漸漸褪去了血色。
“師父?你們。。。好熟悉啊!”
火紅的血氣在她周身變薄,緩緩而下,但很快,她一手仗劍,一手抓着自己的腦門,她發出一聲怪叫,臉上痛苦萬分,血氣又開始
迷漫。
“師父。”三姐妹齊齊奔上前。
趙蘭英看着她們,血氣又開始褪散。三姐妹大喜,但只是瞬間,趙蘭英臉色變的猙獰。
彭家連察覺有異,大叫道:“你們快讓開。”
人已飛身而起,血氣迷漫,趙蘭英左手一掌已拍出,腥紅的血流,向三姐妹滾滾而來,三人大驚之下,不及抵擋。
彭家連已落在三人前面,雙掌齊出。
轟然巨響,地上的積雪四散飛舞,如雨霧般在空中飄蕩。四人被齊齊震出,摔倒在地。彭家連左右手互點穴道,一個老僧入定。
趙蘭英退出三步,一調氣息,仰天狂嘯,長劍向天亂舞。
半空一道閃電劃過,將飛舞的雪花溶成一片水霧,天龍劍鏗然出鞘。
蕭龍手仗天龍劍,直取趙蘭英,趙雪蘭坐於地上,大叫道:“蕭大哥,小心,別傷了我師父。”
一條金龍在血霧中穿梭;兩人傾刻過了五六回合,趙蘭英周身血氣越漫越濃,猛然間見她一躍而起,長劍抖開,卻不是桃花絕學“天女散花”。而見得一棵碩大的桃樹森然而立,從花到枝到幹,都嬌豔欲滴。
紅彤彤的桃樹,如急行的戰馬,奔騰而來。蕭龍一愣之下,不知如何抵擋。忙就地滾了兩滾,斜避開去。
桃樹正中統領府大門,大門如被火炮擊中,頓時轟然坍塌,四散飛裂。
一個美人,正手足無措的立在院前的大門口。她一身紅衣,在天地一片雪白中,那一襲紅妝,份外令人注目。
玉姬聽到外面的動靜時,急起身描了一個淡妝趕到院前。正是此時,趙蘭英催動內力,將統領府大門震的粉碎。
玉姬被震呆了,定在原地,眼露驚恐。趙蘭英在她正對面不遠處,看見了一身火紅的玉姬。她像一頭被激怒的牛,甫落地,長劍又舞起,直取玉姬。
她的速度太快了,只在一瞬間,寒劍龍吟劍出鞘時,人啓動時,已經落在後面。寒劍急叫道:“娘娘快躲開。”
玉姬也想移動腳步,但趙蘭英那恐怖的威壓讓她竟然一步也移動不了。
一條人影急速從屋頂落下,右手在腰間一抽,一條白蛇,閃動着詭異的靈信,迎着鋪天蓋地而來的血氣,快速射去。來人正是凌覺賓,他引趙蘭英到統領府後,就躲在屋頂觀戰。但忽然看見玉姬受危,不及思索,一躍而下。
血霧瞬息聚合,將靈蛇攔腰斬斷,凌覺賓的半截斷劍,在空中飛旋着直沒入假山。他一驚之下,趙蘭英的左掌破空而來。
凌覺賓避之不及,只得一掌迎去,立刻被震飛出去。
寒劍已躍過趙蘭英,落在玉姬身旁,將玉姬一攏,人飛身而起,已落在五六米開外。
“娘娘,快躲進屋裡。”
寒劍叫着,人已回沖,急奔趙蘭英。趙蘭英腳步急竄而上,一掌擊出就要取凌覺賓性命。背後寒氣滾滾,催動地上積雪,直撲向趙蘭英。
趙蘭英沒再前進,也不轉身,而是一竄而起,人在半空,一劍倒插而向寒劍,桃影紛紛。寒劍眼角一跳,龍吟劍急促上揚,正是寒冰神龍劍第二式飛龍昇天。半空頓時如放焰火似的,火星點點。
轉眼過了十餘招,寒劍從半空落下,腳剛着地,就見趙蘭英手中血劍猛地一沉,趙雪雅急叫道:“寒大哥,小心。”
漫空桃影已一層一層結成一個碩大的桃花,血淋淋的向寒劍逼來。寒劍急運起全力,一劍迎去。大院的地板飛蹦起來。寒劍直覺得一陣腥紅的味道直滲入體內。龍吟劍把持不住,在空中劃過一道白光,直飛出院子。
寒劍急催體內寒氣來抵抗,趙蘭英落於地上,腳尖一點,血劍直射寒劍咽喉。寒劍調息間,竟不能移動,不由驚叫一聲。
一道金光從血劍正中劃過,那逼近寒劍的劍鋒如折了羽的飛鳥,眼見的就可以射入寒劍咽喉,卻猛地向下一沉,直沒入土中。
蕭龍力運全身,氣貫天龍劍,天龍劍大發神威,又將趙蘭英的長劍斷爲兩截。趙蘭英一聲怒吼,斷劍轉向蕭龍,直撲過來。天龍劍迎了上去,趙蘭英一擺斷劍急避時,“鏗”的又將斷劍再斷爲兩截。
趙蘭英兩眼血紅,棄了斷劍,揚起雙掌,兩團血氣在手掌中不斷蒸發。蕭龍一擺天龍劍,趙雪蘭一手撐地,又叫道:“蕭大哥,別傷了我師父。”
蕭龍遲疑了一下。趙蘭英的雙掌已如迅電似殺到,血氣襲捲蕭龍。蕭龍向後急退,趙蘭英瞬間攻了十五掌,蕭龍直退出統領府。趙蘭英越打越快,彭家連已逼出血毒氣,見蕭龍一味退讓,急喊道:“賢侄,要還手了,不可如此被動。”
蕭龍怕天龍劍會傷到趙蘭英,一收劍入鞘,就這一慢,趙蘭英雙掌已到,蕭龍急避不矢,雙掌平推迎上。四掌相交,大地開裂,一條金龍在蕭龍身後亮起,而趙蘭英渾身上下,一片腥紅。
趙雪蘭掙扎起身,要衝上前相助,但趙蘭英的血氣,如一座圓形的堡壘,趙雪蘭甫接近,就被強烈的內力震出。
趙雪蘭忙拉住彭家連的手,“彭老伯,快,快想想辦法,分開他們兩個。”
彭家連無奈道:“我雖逼出血毒,但是急切間內力無法提起。”
趙雪蘭急道:“那,蕭大哥,該如何是好?”
寒劍奔出統領府,見蕭龍被圍在一團腥紅的血氣中,他飛奔而上,卻被血氣猛彈了回來,心下轉慌,他一凝神,想起在齊天山,曾祖寒遠廷在教自己體會寒冰神龍掌時,提到過寒冰神龍掌十式,以大面積攻擊對手爲主,但中間也有一兩式重點突破對手的招式,其中一招冰龍合一,就是將人和冰融會貫通,穿透力極強。
當時,在齊天山頂,寒劍一直無法悟出其中精髓。但在此時,當他面對趙蘭英那咄咄逼人的血毒時,冰龍合一突然在他的細胞中涌動,寒遠廷爆發力極強的冰龍合一在電光火石間在他腦中閃過數遍。
寒劍兩手一合,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寒氣,從他身體向四周涌出,很快,四周圍被血毒燒灼的水霧凝成冰點,冰點聚攏。寒劍彷彿化身成一段鋒利無比的冰柱,鋒芒畢露,直刺青天。
寒劍已經啓動,不,衆人只看到閃着寒光點點的冰柱,極速向血毒網突入。趙蘭英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統領府上空迴盪。
血毒網不見了,趙蘭英直直的向前撲倒下去,那通紅的身體,瞬間褪去,趙雪雅三姐妹撲上前去。趙蘭英已經沒有了氣息。
寒劍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沒有絲毫要殺趙蘭英的意思,他只是在情急之下,想讓趙蘭英和蕭龍的兩敗俱傷似的對決快些結束。纔不假思索,就急於將剛悟到的冰龍合一,全力使出。
遺憾的是,他悟到了冰龍合一,卻沒能控制好力度,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冰龍合一的穿透力如此巨大。
但一切已經不能挽回。趙雪雅抱着師父,對寒劍嘶吼道:“寒大哥,你爲什麼,你爲什麼要殺我師父?”
寒劍腦袋嗡的炸開了,他根本沒有想到,趙蘭英在使出血毒殘滅,全力攻擊蕭龍時,她的後心已經露出一個毫無防守的破綻。
可能,血毒殘滅的創造者對自己的心法太過自信。被圍在血毒網裡的人固然難免一死,置身於外圍的人,也幾乎沒有突入網內的可能。
只不過,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寒劍驟然出手,一擊既中。
寒劍直覺的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腦袋一片空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