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準備各自回招待所房間休息。不過畢竟時間還早,大家也都是難得有這悠閒地飯後茶餘,不出去轉轉欣賞欣賞美景,逛逛省會大城市,都對不起自己,回去了被弟兄們問起來再一問三不知,又對不起弟兄們。
此時的南寧不會像邊境的山中那樣陰冷,正是微風不燥好天氣,游來花香鳥語正悠清,樹木成蔭花葉錦簇的悠然情景。雖然天已黑,卻正是華燈初上之時,老式的路燈柱成排的佇立在道路的兩旁,再有時不時的陣陣迷濛細雨,再合着師部圍欄的古樸意境,似夢似幻一般,如此如畫美景,便是美景如畫啊!置身其中便已全身輕鬆,欲乘風歸去。
這般情景再有小雨落下,在被淋溼之前衝進路旁的咖啡館,那門推開的時候剛剛好碰到頭頂懸下的風鈴,叮鈴鈴的一陣輕響,旋律悠然,剛剛好可以告訴店家,有客人上門了。
再有悠揚的音樂聲在店內的角角落落輕輕地飄蕩。
三五個情侶靜靜的說着情話,或者拿着花,再拿出一個裝着合金戒指的精美小盒;獨自一人的捧着本書靜靜的誦讀,刷……刷……的翻頁,端杯酌飲,那一份精緻。適時地店裡的漂亮老闆娘送上一杯熱熱的咖啡,輕語一聲,“眼見着外邊下起了小雨,一定是有點冷了的,這一杯熱的咖啡,剛剛衝好。您先坐,需要什麼按動桌上的小鈴,我就會來了!”
許青山正想着應該如何應答,肩膀上就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老許,前邊有燒烤大排檔,兄弟請你哈啤酒啊!”說好的咖啡加美女瞬間變成了燒烤啤酒加一個濃眉大漢,這落差。
愣怔的許青山扭頭看去,卻是邊三團四營的營長蘇立偉。這位來自山東青島的大漢也是和老許一個戰壕裡作戰過的兄弟,走的路子從艱苦的一團調到環境生活都相對要好的多的三團。
此時出現在這裡,不用問也知道同樣是去接兵的了。
“你們教導員是不是病了?”許青山一副掌握一切秘密的嘴臉問到。
“你怎麼知道的?哎,我們教導員程前確實是病了。”蘇營長露出一副傷感的表情,欲言又止的。
許青山覺得自己好像錯了,說錯話了。本以爲大家都是一個套路的換主官接兵,找的同樣的生病的理由,現在看來,人家的教導員是真的病了,而且好像還很嚴重的樣子。
“走走走,燒烤就燒烤,咱們邊走邊說吧!”許青山感覺有點尷尬。
蘇營長接着說:“他這裡病了。”一邊說一邊指着自己的腦袋。
腦子裡的病啊,那真的很嚴重,許青山趕緊對着蘇營長說:“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是這麼嚴重的疾病。”
一邊說一邊爲自己的內心想法感到內疚。
“是啊,太嚴重了,是神經病。”蘇立偉說着搖着頭也不無感慨的樣子。
許青山更加愧疚了,這咋都神經病了,哎,部隊的生活確實是單調乏味了些,但是能被逼瘋了也是挺難的,是不是太較真了,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這樣的話軍旅生涯就得結束了啊,不僅僅是軍旅生涯,後半輩子可怎麼過,多可惜的一個人。
這時蘇營長接着說:“他硬說我這麼多年沒有出過三團範圍了,這次去接兵,怎麼着也該我去,讓我去散散心。”說着轉過身對着許青山很認真的問到:“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
“你等等,你的意思就是說,他並沒有住院或者去什麼秘密單位接受什麼治療,對嗎?”許青山嚴肅的問。
“沒有啊,爲什麼要住院,爲什麼要接受治療呢?”蘇營長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看着許青山。
許青山明白了,這是又一次被耍了。
“我要四個大腰子,一斤羊排,一斤羊排,四個大腰子,三瓶啤酒,啤酒三瓶就算了,我怕回去挨訓。”許青山板着指頭數了數。
“老許,四個腰子,一斤羊排,三瓶啤酒唄,沒問題。”
許青山搖着頭說:“不不不,是四個大腰子,一斤羊排,一斤羊排,四個大腰子,三瓶啤酒。”
老蘇迷惑的看着許青山:“這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四個大腰子,一斤羊排是打包帶走的,一斤羊排,四個腰子,三瓶啤酒是在這裡吃喝的,明白了吧?”許青山淡淡的解釋一遍。
“我可以理解爲你這是在報復性的吃大戶嗎?”蘇營長問。
“可以的,你可以這樣理解。”
“老許,你變了啊,咋這麼玩不起呢。我告訴你,今天我是不可能讓你如願的。”蘇營長大聲的說着。
許青山作勢要走,被蘇立偉拉住。
“我告訴你,四個大腰子,一斤羊排,兩斤羊排,八個大腰子,六瓶啤酒,吃不完咱不走。”蘇立偉說。
“這還差不多,敞亮,走!”兩人並肩前行,一如戰鬥之時,一往無前。
二人邊吃邊喝,互相陳述着這兩年的日子,轉眼一地酒瓶,一地骨頭。蘇營長覺得是自己沒控制住,灌的許青山有點多,還好自己喝的少。
沒有拉住老許,眼看着老許拽着老闆大哥對吹了一瓶。乾淨利落,仰起脖子就灌,毫不拖泥帶水的,噸噸噸……噸噸噸……
蘇立偉就喝了四瓶,沒敢多喝,都喝多了誰顧得上誰啊。
藉着上廁所的間隙蘇營長結了賬,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好像看到許青山在抹眼淚。
“沒讓你花錢,咋還哭了。”
這時店裡的磁帶機正在播放着一首新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縱然記憶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裡,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你就不要再苦苦追問我的消息……”
婉轉優美,分外好聽,女的千嬌百媚,男的鐵骨柔腸。
“……老李,老黃,小周,榮江,樂虎,你們走了好多年了……”許青山嘀嘀咕咕的,蘇營長貼近點後,聽到了好多的名字,一些熟悉的快要忘卻的名字,一些鮮活的面孔慢慢浮現,一晃眼吧都快十年了。在那邊大家都還好吧?
蘇營長拿起凳子上的外套翻過來套上,如法炮製的給許青山套好,攙扶起來就慢慢的往招待所方向走回去。走出也就一百來步,被風吹的不斷反胃的許青山哇哇的吐了起來。
啤酒就是水,沒有多少的酒精度,按理說吧,這點根本不可能讓許青山喝多。也許是身上的傷疤痛的太久了,也許這麼久以來太累了,總之是終於可以適度的放鬆一下了。
吐完的許青山感覺自己清醒了很多,擡頭一看原來已經不在大排檔,左右再看看周邊除了老蘇也沒有什麼人,不然這多丟人。
“你這肚子裡吐空了吧?這稀得稠的,要不你再吃點?”蘇營長晃晃手裡的袋子,那是打包的腰子羊排。
“這玩意兒吧,沒有酒就着味道有點衝。”
又路過那間咖啡店,店內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但是依舊沒有關門,許青山看到門邊有一個畫着花和咖啡杯的小木牌,上邊寫着:“營業時間:15:00—23:00!”
一直也沒有看到老闆娘,也不知道老闆娘長得什麼樣子。
兩人晃晃悠悠的回到招待所,在大門外把反穿的外套翻回來,穿好後趕緊往裡走,沒有碰到哪個領導,還好還好,各自悄悄的回到自己住的房間。
接兵幹部們到師裡住的都是招待所的標間,一個房間兩張席夢思牀。許青山和二連指導員付好合住一間。
見到許青山進門,付好打趣着問:“老許,是不是幹啥壞事去了,這麼晚纔回來,我以爲你在外留宿了呢。”
許青山把帶回來的腰子羊排放到付好的牀頭櫃上。
“我想留宿來着,大排檔漂亮老闆娘說他們馬上打烊了,讓我明天再去,說今天就不留我了,沒辦法,凳子都不給我留一個,睡不開啊。”
“嘚瑟啊,咋沒弄個啤酒回來,這樣吃着味道大啊。”說着付好拿出筷子就加起一塊烤腰子大嚼特嚼起來。
“有肉吃,你想喝酒,喝上酒,你會想女人,找了女人你對不起弟妹,你對不起弟妹我也對不起弟妹,我對不起弟妹,你嫂子也不開心。所以酒沒帶!”
“跟你有啥關係?”滿嘴肉的付好說起話嘟嘟噥噥。
“因爲一切的起因和緣由都是我沒有帶酒,而引起了你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