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賈詡請留奏對,劉備與賈詡君臣兩個便在殿上說話。賈詡對劉備進言,說曹操必援江東,到時恐於戰不利。劉備深以爲然,遂問計於賈詡。
賈詡便道:“主公可屯大兵於此,與曹、孫聯軍對峙,而後暗遣一大將,引精兵西進,先奪荊州。若得荊州,益州與江東之聯繫便被我軍攔腰截斷,從此不復再同今日也。”
劉備轉念一想,覺得賈詡說得很有道理。既然漢中偷襲不成,而江東急切之間難以攻下,那打荊州也自無不可。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於是便與賈詡商量起攻奪荊州之事來。
曹操眼光謀略過人,麾下能人也是無數,豈能看不出荊州的空虛來。只是後方吃緊,劉備舉兵來攻,他也只能忍痛暫時捨棄荊州這塊大肥肉了。
不過,在荊州的每個戰略據點,他還是留了重兵屯守,爲的就是防備劉備襲戰荊州。南陽由夏侯淵鎮守,在魯陽、宛城、襄陽皆駐有兵馬。
南郡由曹純鎮守,於漢壽、巴丘、江陵、華容、夏口、長沙一帶佈防。可以說荊州的各個重要城池,都有曹兵的身影。曹操沒打算和劉備爭奪荊州,他只要保證重要據點掌控在自己手裡就行了。這樣的話,哪怕是其他地方都歸了劉備,但只要將來時局有變,他翻掌間便可以重易乾坤。
漢軍的細作早就把荊州的情況刺探得一清二楚。劉備心中自然有數,他一想起荊州局勢,不禁也是有些作難,伸出手來搔了搔頭皮,嘆道:“若要取荊州,談何容易。”
別的不說,那宛城、江陵、夏口、襄陽等地,都是易守難攻的地方,巴丘城是他當年自己親手建的,漢壽也是有數的堅城,這仗不好打啊。
大軍行動,本來就瞞不過曹軍的耳目,曹軍這一再有了防備,龜縮在城中不出,一意堅守的話,劉備也拿曹軍沒辦法。
炸藥倒是被青州書院給鼓搗出來了。但純度不夠,沒有非常大的份量的話傷害度不高,帶着大量的炸藥行軍,又非常危險。而且也不是每座城池都能夠用的。像江陵城這樣的環境,被長江環繞,攻防戰的時候想要把炸藥送到城門處,不是一般的難。
不過最後,劉備還是決定出兵荊州。因爲目前來看,唯一的快速突破點,或許可能就在荊州。
劉備就對賈詡道:“留我麾蓋於此震懾江東,我自引兵擊荊州。”
賈詡道:“主公身份尊貴,豈能輕動,且曹兵若來,與江東連橫,無主公不可卻之。”劉備心想,歷史上無數君王馬背上取江山,我又豈能比得他們尊貴。只是文和說的也對,孫伯符若得曹軍相助,其心氣必然大漲。江東虎狼無數,得重點防備。別到時在這裡翻了船,那就真的要讓後人笑話了。
思來想去,劉備遂令張飛、太史慈、馬超與田豐、徐庶等一道引五萬大軍,去取荊州。臨行,劉備對張飛道:“益德,此去宜速戰速決,我在江東等你的捷報。”
張飛氣勢雄壯,拜道:“主公但管放心,我此番前往,必盡奪荊州之地來獻。”
卻說曹仁與夏侯惇引了五萬精兵,順水而下,行至荊州,觀荊州形勝,乃嘆道:“如此沃土,若劉備不來,必爲主公所有。經營數年,與益州相互依存,可爲霸業之基。誠可恨可嘆也!”
夏侯惇寬緩道:“子孝,此時多說無益,你我先行入吳,與吳侯一道,擊退劉備大軍,這纔是正經。荊州之事,便待將來罷。”
曹仁看着足下滔滔江水,黯然不語,心道,將來,還能看到將來麼。像曹仁這類人,都是一時之傑。他們自然看得分明,這天下之勢,已經漸漸的向劉備開始傾斜了。劉備逢戰必勝,可謂氣運所鍾。而他們搶地盤,卻是無比艱難。
這此消彼漲之下,未來的天下,還有曹氏的份麼?
很努力的去爲了一個看不到希望的未來而奮鬥,這種感覺,無疑讓人很絕望。但曹仁還偏不能說,在人前人後,他還得抖擻精神,振作士氣。
大軍過江陵的時候,曹仁見了自己的弟弟曹純,千般叮嚀萬般囑咐,希望自家弟弟能夠守好江陵。畢竟江陵城花費了他不少心血,曹仁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自然也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曹仁道:“吾料江東戰事膠着,劉備必分兵西向,以取荊州,斷吾後路。子和你一定要把江陵守好,莫要爲漢軍所趁。”
曹純見大兄如此細緻,便問道:“若漢軍取南陽,我救是不救?”
曹仁被曹純這一問,卻是給問住了。他又不是神仙,兵家之事,最是難言。每一個戰場形勢都會因爲主將的決斷而受到影響。在宛城的是夏侯淵,曹氏與夏侯氏,向來焦不離孟。若夏侯淵有難,曹仁難道讓曹純見死不救不成?
曹仁思來想去,便嘆道:“若到那時,我已在千里之外,你自己決斷便是。”
他們兄弟倆個在這裡打着小算盤,卻不知道這會漢軍已經撲到了魯山之外了。張飛、太史慈和馬超都是騎將,一路疾行軍,不過數日,就到了穎川。
徐庶是穎川人,因軍情緊急,也沒打算回老家去看看。只是看到穎川現在的情況,一路上於馬背上不停的嘆息。
太史慈便問道:“元直何故而嘆。”
徐庶道:“我幼時穎川何等繁華所在,天下大亂數十載,父老鄉親十不存一,今行至此,念及往事,不禁心中酸楚。”
馬超自幼長在涼州,自來中原後,見過了許多繁華之地。在他看來,此時的穎川,已經很好了。比起涼州來不知道要強到哪裡去,想不到徐庶竟然說穎川還比不上以前。不禁暗暗咂舌不已。便道:“確實可惜,卻不知當年之穎川,是何等模樣,吾恨不能生中原也!”
言罷,只見衆人都看着他,馬超便道:“看我作甚,此我肺腑之言耳!”
徐庶冷哼一聲,雙腿輕踢馬腹,卻是跑到前面去了。馬超訝然,對太史慈道:“子義兄,我又哪裡說錯了話,讀書人真是奇哉怪也。”
太史慈只好低聲道:“孟起,當年李傕、郭汜等奉牛輔之令,與朱儁將軍大戰於中牟,後縱兵掠穎川、陳留。所過之處,伏屍無數,血流成河。”
馬超聽完之後,俊臉上騰的一下就漲得通紅。雖然他沒幹這事,但作爲涼州軍閥的曾經一員,他心裡不禁也感覺到了羞愧。他自幼從軍,一生殺人無數,但放肆屠戮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這種事,他還是沒幹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