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文濤有半個月的婚假,然後顏家上下就被迫吃了半個月的狗糧,等到他去上班後,就是周靜婉都鬆了口氣。
沒辦法,她實在是不好意思面對衆人曖昧的眼神。
老太太屋子,顏家女眷圍坐在一起說笑着。
“文濤和靜婉如此膩乎,想來老婆子要不了多久就又能抱重孫子了咯!”顏老太太笑呵呵的說着。
聽到這話,周靜婉立馬羞得垂下了頭。
吳氏卻是滿臉高興,如今小兒子都上私塾了,她有的是時間幫着看孫子。
“三弟妹不好意思咯!”韓欣然笑着走過去扶住周靜婉的肩膀,和她打趣了幾句,緩解了她的尷尬。
顏家早就分了家,如今三房雖還和大房一起住着,可也是因爲顏家初到京城,需一家人相互扶持,共同努力在京城站穩腳跟。
等到日後顏家能在京城立足了,三房肯定是要搬出去的,要不然,二房那邊也會鬧起來的。
三房的人都很本分知分寸,三弟妹嫁進門後,她仔細觀察了一下,也不是個多事的,如此,她也願意表露自己的善意和親近。
李夫人笑道:“老太太,日後咱們家的孩子會越來越多的,您老當心抱不過重孫子來。”
顏老太太笑呵呵的說道:“抱得過來,老婆子身子還硬朗着呢,一天抱一個。”
聞言,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
顏老太太看向李夫人:“文凱的新房都佈置好了吧?”
李夫人笑着點頭:“都弄好了,您老放心。”
顏老太太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稻花那丫頭的嫁衣繡得怎麼樣了?”
李夫人笑道:“我昨天去看了一下,繡得差不多了。”
顏老太太還是不是很放心:“你去跟她說,讓她不用每天都過來給我請安了,專心把嫁衣繡好纔是正緊。”
“還有,這王府的規矩大,像荷包啊,金銀裸子這些,得多多的備着,可不能讓王府的下人小瞧了稻花。”
李夫人耐心的聽着:“您放心,這些我都預備好了。”
顏老太太點了點頭,對於大兒媳婦她是放心的,只是因着這段時間家裡的喜事比較多,怕她有什麼地方疏忽遺漏了,這才忍不住提醒了幾句。
李夫人事多,坐了一會兒,就先離開了。
韓欣然跟了上去:“母親,昨天相公和我說,可能這兩天大舅舅和二舅舅就要到了,您看是不是要派人到碼頭那邊去候着了?”
李夫人頓了一下:“瞧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說着,笑看着韓欣然,“幸虧你提醒了我,要不然你兩個舅舅來了,還找不到咱們家呢,這事你去吩咐人辦吧。”
聞言,韓欣然面上一喜:“母親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把兩位舅舅接到咱們府上來。”
......
稻花軒。
窗戶前,稻花正埋頭繡着嫁衣,因爲蕭燁陽的喜服她也要做,所以時間還是有些緊的。
“姑娘,你都繡了半天了,要不要起來活動活動身子呀?”穀雨端着一針線筐剛繡好的荷包進來,仔細收攏在了櫃子裡。
稻花擡起頭,活動了一下脖子,看了看天色,放下手中的針線:“馬上要晌午了,走,我去陪祖母吃午飯。”
穀雨立馬笑道:“姑娘,今早夫人還派了平彤姐姐過來傳話呢,說老太太讓你專心繡嫁衣,不用每天都過去陪她。”
稻花搖了搖頭:“趁着現在還在家,還是多陪陪祖母吧。”
穀雨聽了,頓時不再多言了。
姑娘是嫁到皇室做媳婦的,皇家規矩多,日後姑娘怕是不能時常回孃家的。
稻花整理了一下儀容,就邁步出了屋子。
去往老太太院子的路上,稻花途經院中假山時,意外的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正顫顫巍巍的爬上了假山。
看着這一幕,稻花嚇了一跳,連忙叫碧石過去把小姑娘給抱下來。
“風箏,我的風箏!”
小姑娘被碧石抱了下來,還止不住的看着假山上。
稻花看了一眼碧石,讓她去撿風箏,打量了一下小姑娘,便微屈着膝蓋看着她:“你是怡珊?”
小姑娘有些膽怯,弱弱的點了點頭:“我認得你,你是大姐姐。”
稻花笑了笑:“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伺候的你的奶孃和丫鬟呢?”
林姨娘解禁後,李夫人從沒苛待過她,丫鬟、婆子一個也沒少,就是顏怡珊,也配了一個奶孃,兩個小丫鬟。
顏怡珊小聲的回道:“奶孃在睡覺,憐兒和惜兒不知跑去哪裡玩去了。”
稻花眉頭微蹙,繼續笑問道:“她們經常讓你一個人出來玩嗎?”
顏怡珊點了點頭,面上浮現出委屈:“她們都不喜歡我,不跟我說話,也不跟我玩,還不讓我出院子,我今天是偷偷跑出來的。”
聽到這話,稻花眼中劃過怒氣:“她們這樣,你告訴你姨娘了嗎?”
顏怡珊更委屈了:“姨娘也不喜歡我。”說着,就垂着頭不說話了。
稻花沉默了起來,這時,碧石拿着風箏回來了。
看着眼前的風箏,稻花氣笑了。
這哪裡是風箏,不過是兩張花花綠綠的紙隨意的糊在了一塊,做得要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咕嚕咕嚕~”
突然,小姑娘的肚子響了起來。
顏怡珊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垂着頭,看着腳趾。
稻花嘆了口氣,到底沒忍心不管:“你是不是餓了,大姐姐帶你去吃飯好不好?”說着,朝着她伸出了手。
見此,顏怡珊雙眼驟然一亮,立馬想伸手去牽稻花,可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奶孃說,大姐姐不喜歡我,讓我不要靠近大姐姐。”
稻花的眉頭再也忍不住直接皺了起來。
她是對林姨娘沒有任何好感,可對於一個孩子,還不至於這麼小氣。
“你奶孃是胡說的,大姐姐沒有不喜歡你,走吧,大姐姐帶你去吃東西。”
本來稻花是要去顏老太太院子的,可碰到了顏怡珊,直接調轉了方向去了正院。
顏怡珊身邊的丫鬟該換了!
正院。
李夫人在顏文凱新房那邊,稻花等了一會兒,就先讓人上了飯菜,陪着顏怡珊先吃了。
看着顏怡珊狼吞虎嚥、一副幾天沒吃東西的樣子,稻花面容微沉:“穀雨,你去把三姑娘叫過來。”
穀雨憐惜的看了一眼顏怡珊,快步轉身出去了。
在稻花放下碗筷的時候,顏怡雙到了。
看着坐在稻花身邊緊緊抱着一匣子點心的顏怡珊,顏怡雙愣了愣:“大姐姐,你找我?”
稻花和顏怡雙說了一下遇到顏怡珊的經過,然後又讓碧石將風箏拿了上來:“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過來找怡珊。”
顏怡雙氣得臉都紅了,又見妹妹護食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平時常常被餓肚子,心裡頓時難受得不行。
稻花:“你知道林姨娘平時是如何照顧怡珊的嗎?”
“我......”
顏怡雙臉上浮現出愧疚之色,她時常去雙馨院看姨娘,可卻一點都沒發現生母對妹妹的忽視。
稻花:“怡珊是父親的女兒,是顏家的小姐,可卻被如此怠慢,伺候她的奶孃和丫鬟,我已將讓人綁了,等稟明瞭父親母親後,就直接發賣。”
“我把你叫過來,是想讓你看看怡珊的真實情況,以免父親做出處置後,你和文彬以爲是我做了什麼,白白生出不必要的誤會來。”
顏怡雙看着稻花:“大姐姐,我和五哥不會是非不分的。”
稻花笑着沒接話,顏怡雙和顏文彬如今都大了,她不想這個家再生出什麼波瀾來:“林姨娘怎麼樣,我不想多說,一切等父親回府後再定。”
“現在,你看是你把怡珊領到你院子裡去,還是把她留在正院?”
顏怡雙連忙道:“我帶怡珊去我的院子。”
稻花點了點頭,笑看着乖乖坐在旁邊的顏怡珊:“怡珊,你隨你三姐姐去她院子裡玩可好?”
顏怡珊看着稻花,面露不捨,隨後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抱着點心匣子走到了顏怡雙身邊。
等顏怡雙帶走顏怡珊後,穀雨才搖着頭開口:“這林姨娘也太不重視五姑娘了,丫鬟婆子如此粗心,幸好沒出什麼事。”
......
另一邊,顏怡雙將顏怡珊帶回自己院子後,蹲下身問着顏怡珊:“怡珊,你告訴三姐,姨娘平時對你好嗎?”
顏怡珊垂着頭、抿着嘴,過了好一會兒,才怯生生的說道:“姨娘不喜歡我,說我是掃把星,還掐我。”
見顏怡珊扶着手臂,顏怡雙連忙拉起她的袖子,看到袖子下,細細的胳膊上有着不少淤痕,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姨娘嫌棄五妹妹不是個男孩兒,後來又因爲禁足了三年,性子變得有些陰鬱,可她怎麼沒想到她會虐待五妹妹。
顏怡珊嚇了一跳,連忙去扶顏怡雙:“三姐姐你怎麼了?”
顏怡雙憐惜的看着顏怡珊,撫着她的手臂:“疼嗎?”
顏怡珊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三姐姐,你別怕,現在不疼了。”
顏怡雙抱住妹妹,心中嘆息。
父親知道這事後,怕是會越發的不待見姨娘了。
當天傍晚,顏致高下衙回到正院,就看到了跪在院子裡的三個下人,一問才知道是伺候顏怡珊的。
隨後,平曉又將顏怡珊的事說給了顏致高聽。
顏致高聽後,氣得不行,顏怡珊雖是個庶女,可那也是他的女兒,哪裡輪得着下人來作踐:“這個林氏,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說着,頓了一下,問道,“夫人呢?”
平曉:“夫人說這事她不好擅自做主,等着老爺決斷呢。”
顏致高想了想,邁步去了雙馨院。
衆人不知道顏致高對林姨娘說了什麼,反正最後顏致高是沉着臉離開的雙馨院,而林姨娘則是哭倒在了門檻上。
第二天,顏家上下就都知道了,林姨娘再次被禁足了,期限未定。
而顏怡珊,在顏致高和李夫人商量過後,將她搬到了正院後罩房,又給她重新挑選了丫鬟、婆子。
柳姨娘知道後,有些感嘆:“五姑娘到底還是有些福氣的,碰到的人恰好是大姑娘,要不然,她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擺脫林氏呢?”
顏怡珊從雙馨院移到了正院,並沒有在顏家引起太大的動靜,就是顏文彬和顏怡雙也沒有什麼反應。
“怡珊養在母親身邊,對她纔是最好的。只是有了這次的事,父親怕是徹底厭了姨娘了。”
“這樣也好,論端莊賢惠,姨娘比不過母親;論年輕貌美,又比不過柳姨娘。偏偏姨娘又是個心高氣傲的,什麼事都想爭一爭,如今禁足在屋,她也能消停點。”
......
九月二十五,李興昌、李興年進了京,跟着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房良吉一家。
這次李家帶來了好幾車的東西,一部分是李夫人託他們購買的,一部分是他們給顏文凱和稻花捎的新婚禮物。
這兩年李興年南來北往的到處跑,積攢了不少好東西,如今外甥要娶親、外甥女要出嫁,當然要表示表示。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來?”
李夫人接到兩個哥哥後,看到幾車的東西,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李興年笑道:“物件大,也就看着多,其實沒幾樣。”
李夫人領着兩人進府,細細的詢問着孃家的情況,得知孃家一切都好,臉上的笑容就多了起來。
“大舅舅、二舅舅、三表哥!”
稻花知道兩位舅舅到了後,就快步迎了出來,在垂花門前看到了幾人:“咦,不是說梓璇表姐也來嗎?人呢?”
李興年笑道:“你梓璇表姐一家先去拜訪房家了。”說着,又立馬補充道,“你表姐夫說了,明天就來顏家。”
稻花笑道:“表姐夫家是房氏的旁支,來了京城,理該先去拜見房氏嫡支的。”
隨即,一行人先去了顏老太太院子,和顏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纔去的正院。
“怡一,來,知道你喜歡種子,這是二舅舅去南邊的時候,專門給你帶的。”整理東西的時候,李興年笑眯眯的將一小袋種子遞給了稻花。
稻花打開一看,頓時面露欣喜:“玉米!”
李興年笑道:“玉米?倒也貼切,不過,南邊的人把這叫做包穀。”
稻花:“也叫包穀,二舅,這東西你怎麼得來的?”
李興年:“我途經粵州那邊的一個縣城,看到有人在種,就給你捎了一點。聽說這東西是從海外傳過來的,產量好像還可以。”
稻花連忙點頭:“玉米的產量確實挺高的,南邊那邊已經有人在種這個了?”
李興年:“有種的,不過不是很多。”
稻花笑道:“既然有人中了,就不怕推廣不開,只要百姓知道玉米產量高,都會爭相種植的,這玉米可是一種主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