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轉身過去,見是一三十出頭,着一身並不出彩的錦段襖裙的婦人。她愣看了析秋幾眼,隨趕緊的上前來,滿臉堆笑的道了句,“還真是析秋你啊。你可還記得我?”
“佟大娘!”析秋笑着給她曲了半禮,她立時眉開眼笑的要過來拉了析秋的手。
綠蕪不動聲色的過來扶着析秋道了句。“少奶奶,天寒着呢,爺喚你快快上車呢。”
“好!”析秋淡笑的對佟氏頷首一下,隨轉了身,向着自家的豪華馬車行去。
佟氏看着那幾輛豪華馬車,不由得眯了眯眼,旋即趕緊的一個轉身,向着自家的普通馬車走去。
析秋上了車,亓三郎面色不是很好。見到她時,着她靠近幾分,“此人心地不善,不必與之多有來往。”
“妾身知了!”析秋笑靠於他的肩頭。對於佟氏居然能跟着明鑰公主一道。倒是讓她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車行至城門,外面有小廝來報,說是林府的人來接馬車。聽說了他們在此,特意想來當面致謝一番。
亓三郎聽後,便下得車去,不過兩盞茶的功夫重又坐了上來。
析秋趕緊幫他將落了雪的披風取了下來。放於一旁的格子處,見他烤着手,問道:“是林潤生?”
“嗯!”他喚她近前,說着此事,“路上林家馬車的馬突然發了狂,正好讓姨母給趕上救了下來。因着都是一同上京,是以也就着了他們一路同行。”
析秋點着頭。隨不再多問的與他靜靜的歇於車中……
明鑰公主因着在京都還有着護國侯府,是以,這車並未停在鎮國侯府。任是明鈺公主如何勸說,都被她婉拒了過去。
無法,最後只得兩府車輛分了道,各自回了府。
第二日,明鈺公主早早派了人去護國侯府接明鑰公主過府。耐何明鑰公主又被請進了皇宮,這一趟下來,惹得明鈺公主又氣沖沖的換了宮婦,向着宮中行去。
析秋倒是無所事事的在暖陪着一雙兒女玩耍。析春因着大了。又重回了南廳正街。不過這一回,亓三郎爲着安她的心,又給析春找了兩個會拳腳的粗使丫頭,除此之外,還派了一名暗衛前去暗中護着,也算是讓她放心不少。
正跟兒女們玩得樂和呢,簾子就被掀了開,紅綾拿着一張拜帖,說是張府上門來拜訪了。
析秋聽罷,便着人將人給領了進來。
彼時在偏廳接待的佟氏,她看上去比之昨兒個要精神不少。看到析秋時,給其行了個不甚好看的行。析秋揮手讓她坐下,又命着下人們端了茶盞。
“昨兒本想着來府上道謝的,不想將回。又是下響了,倒是於禮不合。三少奶奶不會怪罪吧!”
“哪就有怪罪之說,大娘過謙了。這事兒與我們無關,該是姨母的功勞纔是。”你這道謝都走錯門了。顯然是另有目地來的。
“都是你們一家人,上哪道謝不一樣?”佟氏笑着看了析秋良久,見她眉眼溫和,臉色紅潤,一身衣服華麗異常。哪還有當年的半點影子?聽說如今的她,成了這侯府以後惟一的女主子,還生了一雙漂亮的雙胞胎,連着夫君都都對她寵愛有加,當真是命格貴不可言。
想着當年自已對她所行之事,佟氏是懊惱不已,也不知她會不會由此而記了恨?
想着的同時,她輕輕的尋問開口:“當年我也是糊塗的被那些個假傳言給騙了,都說一筆不出二佟的,何況我們還有着點表親關係,三少奶奶本是和善之人。該是不會怪罪於我吧?”
“大娘也說了當年,當年之事,我早已什麼都忘了。”析秋並不理會她說的表親關係,不記得了。是想提醒她如今兩人相殊的身份罷了。
佟氏聽得愣了愣,隨尷尬的笑了笑,“不記得好啊。”說完,喝了口茶。眼睛不停的四處瞄着這屋子裡的裝飾。見屋子裡的多寶格上,放着各式各樣的珍瓶、奇石之類,又不免眼熱不已。
她以爲自已兒子在京做官住的都是那上好的宅子,昨兒一去也覺得比鄉下好得多。可今兒一坐馬車路過這權貴街時,才知了自已錯得有多離譜。兒子那哪就算得了富貴窩,不過是這京中權貴中的平貧窟罷了。
“我記得析姐兒也快十三了吧,好似是立春不久的生辰,是也不是?”
析秋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端着盞看了看她。見她一副不懂之樣的看着自已,隨道了句,“正打算來年花朝節去相國寺走走呢。”
“這女子十三該是尋摸的時侯了,我們潤生也十七了,如今又在朝中辦事兒,也算得上大好青年呢。”
綠蕪在一旁聽得直撇了嘴,這婦人,當真聽不懂不成?
“夫人,這結親從來都是三媒六聘。門第、門楣啊最是重要了。你要是真看上哪家的姑娘,該是着了媒人前來尋摸纔是,哪有這樣大喇喇相問的?”
“我這不是問着意思麼?這要成了,別說什麼三媒聘,就是要我婆子整個家產也是能成的。”
你能有多少家產?綠蕪撇嘴,不過卻知趣的不再開口。析秋則淡笑着放了茶盞道:“這事兒不急,我想多留留。”
這林潤生來年就十八了,再不成親可就是大齡青年了。析春來年才十三,不怕這事兒。
佟氏聽得有些個急了,“也不是這麼說,女子大了,就該留成愁了。”
“這就不勞大娘擔心了。”
這般直白的拒意,她若還聽不出來,可真就算是白目了。佟氏略有點不幹心,只道了一句,“看來還是門楣低了。三少奶奶是個高背景的,自是要找了對門戶的。老婆子我懂呢。”
析秋不理會她的諷刺,只二次端盞刮茶不喝,卻見她還是作未看到般。無奈的最後只得給綠蕪使了眼色。
綠蕪會意,趕緊對析秋道:“這個時辰,該是姑娘醒的時侯了。少奶奶可是要去看看?”役帥每血。
“也好!”析秋點頭,對着佟氏笑笑,“大娘,你看?”
既是連頓飯都不留麼?佟氏青了臉,不過好歹不敢發了飆,只得陪笑着起了身道,“到是不該了,我這就走。”
析秋起身對她福了半禮,又對外喚道,“紅綾。”
“哎!”
“送送佟夫人!”
“是!”
佟氏尷尬的轉身出了廳堂,析秋則繞回去了內室……
當天下響,明鑰公主被明鈺公主終是纏着進了府,一進府就讓析秋抱着孩子前去。
彼時明鑰公主一見到兩小傢伙,面上就連連驚歎,將兩人輪番抱着玩樂了一會,又着人趕緊將她備的東西送了出來。
待看到他們不僅面相不同,性子也截然相反時,羨慕的對着明鈺公主嘆了聲,“當真還是你最有福氣。”
明鈺公主也是欣然接受,對於這一對孫子孫女,她可是十分喜愛的,連着皇兄皇嫂都眼氣得不行呢。
晚間,全府人圍坐在一起給明鑰公主接風洗塵。飯後,明鈺公主更是拋了鎮國侯在清漪苑,拉着明鑰公主的手,一同去往給她備的蓮香院中。看那架勢,是要跟自家姐姐作個徹夜長談呢……
翌日,明鑰公主來到析秋的所在的院子。除了逗弄朝哥兒兩兄妹外,還給析秋帶來了分帳的帳簿,“這近兩年來,繡鋪生意還算不錯,總盈利都記好了,你可要看看?”
析秋笑着將之推回,搖頭道:“我自是信姨母。”
明鑰公主笑着點頭,陪坐着跟朝哥兒他們親得不行。卻不想才坐片刻,又被明鈺公主給拉走了。
析秋看得搖頭失笑,直覺自家妹子將來可不能這麼分開了,不然像明鈺公主她們一樣,倒真真是難受得緊……
下響亓三郎回來問她昨兒個可是有什麼事沒?
彼時析秋聽了這話,不由訝異看他,“夫君問這話是何意?”
卻原來昨兒個佟氏回去時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說什麼析秋慣會裝大,自已以前不也是泥腿子,現在就看不上泥腿子了?還親戚呢,居然說話愛搭不起理的,連着一點都不懂得尊重長輩。
這話一說,讓林潤訝異不已,他沒想到老孃居然會跑去找析秋。幾番問尋下去,才知老孃既還打着結親的意思,想攀上析秋這門高親。
當時佟氏一邊跟兒子說了這事兒,一邊又連連呸着,“要不是看她如今好了,老孃能忍得了她那身份?當初跟着那亓三郎可是先無媒苟合的,她也不怕這名聲傳出去不好聽?”
林潤生一聽這話,立馬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對着自家母親是前所未的有嚴肅,“娘你若再不識了人,介時可就休怪兒子立馬送你回鄉了啊。”如今的析秋豈能是他們能說的,她還當人是當年好拿捏的小丫頭不成?
他這話一說,自是惹來了佟氏的不滿,對着林潤生唸叨一陣,又對着析秋暗諷不已。最後搞得林潤生實在沒法子了,只得找了自家父親說了這事兒。
林父自是知道輕重的,對於自家婆娘的蠻燥也很是不喜,直說會將他娘給好好訓一頓,介時不讓她亂說了話。最後,林父又跟兒子道了句,“其實你娘出發點是好的,這要是結了親,於你也是有利的。再說你爲人如何,想來那丫頭最是清楚,若是好生說說應該能成纔是。你又是在京都做事,若沒個可依傍的親戚,多多少少會被人欺了生去。”
彼時林潤生聽了,心中不是沒有想法。可一想到當初去侯府看到的析秋,就覺得她已然變了太多,眼神雖清澈乾淨,可給人的感覺卻睿智沉穩。
能在侯府最後立住腳的,又豈能是好說話的?何況自已的母親……林潤生嘆了口氣,命着父親先回去好好勸勸母親才正理兒。
而他則想好了措詞,在第二天時,跟亓三郎說了這事兒。
“他來道着歉,我見他誠意尚可,便跟着多聊了兩句。言語間,他倒是有想結親的意思,不過也自知自已母親啥樣,便也作罷了。”
析秋點着頭,看着亓三郎笑了笑,“夫君可是覺得他人好就該試試?”
“倒是可讓其母回鄉靜養。”
析秋搖頭失笑,回鄉靜養?對於好不容易從鄉下進城的人,你要讓她再回了鄉下挑大糞,這不是要她的命麼?
亓三郎見此,就知她不願結了這親。隨也不在多說什麼,只摟着她,與她靜靜的看着在炕上鬧騰不已的兩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