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見展曉月不跟自己玩兒,它自己學了一段展曉月也不接話,不高興了,叫了一聲:“壞曉月!”然後就飛走了。
展曉月這纔回過神來,趕緊叫道:“翡翠,你回來!你別走啊!翡翠……”
展曉月追過去,見翡翠飛得並不遠,又在前面一棵玉蘭樹上落下來,一身翠綠的羽毛在白色的玉蘭花枝上異常顯眼。
“翡翠,我們以後不洗澡了,你下來好不好?”
翡翠歪着腦袋看着她,又叫了一聲:“壞曉月!”
展曉月立即叫了兩聲道:“翡翠在這裡,翡翠在這裡!”
翡翠以爲曉月跟它玩兒呢,也跟着叫道:“本大爺在這裡!本大爺在這裡!”
很快就有人聽到聲音,趕了過來。
因爲之前沈怡說過,不要驚擾了翡翠,免得它飛出東宮去。因此,找過來的宮女留下幾個哄它下來,其餘的趕緊去找人過來幫忙。
這時,安然已經醒來,知道翡翠洗澡的時候弄斷腳鏈飛走了,自然是覺得有些可惜。但想着它從此就自由了,心裡也就舒坦多了。但轉念一想,它要是飛出去,難免被別人捉住,只怕還是難逃被困鳥籠的命運。如此,她還是將翡翠找回來吧!
安然剛剛梳洗換了衣服,就得到消息,已經找到了翡翠,只是它站在一棵玉蘭樹上,抓不住。
安然一面趕過去,一面問沈怡:“表姨母輕功如何?”
沈怡謙虛道:“或可一試。”
安然點點頭,表姨母既然這麼說了,應該就錯不了。
等她們趕到的時候,只見幾個丫頭都仰着頭望着一棵杏花樹,翡翠就站在一根高高的花枝上。
抓捕行動尚未開始,翡翠已經換了好幾棵樹了,現在丫頭們基本上還是採用的誘哄政策,沒敢動手。她們就擔心一旦動手抓捕,要是沒抓住,卻反而將翡翠驚嚇飛走了就糟糕了。
就目前看來,翡翠還沒有飛出去的打算。
安然對着翡翠招手笑道:“翡翠你飛那麼高做什麼?快來陪我說話!”
翡翠遲疑了一下,叫道:“太子妃吉祥!”
安然笑道:“翡翠真乖,獎勵你一碟松子。”
說着,身後的小丫頭就將一碟剝好的松子仁送上來。安然用手託着小碟子,自己伸手抓了一顆吃了,做出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道:“啊,這松子真好吃。翡翠不吃,我吃了啊!”
翡翠一見,就有些不淡定了。它在花枝上踱着步子,一直盯着安然手裡的松子仁。可是,下面那麼多人,它又不想再被抓住。但看到安然一顆一顆又一顆的吃着,碟子裡的松子仁越來越少,它忍不住了。
“本大爺要吃松子……嘎,壞人!”
可憐的翡翠,剛剛從樹上飛下來,就被沈怡抓住了。
安然將碟子湊到它跟前道:“可憐的翡翠,我可從來不騙鳥的,吃吧!你下來了,就都給你吃……”
翡翠抓回來了,玉蘭和展曉月以及負責照看翡翠的兩個小丫頭便到安然跟前跪下認錯。
“曉月姑娘起來吧,你在東宮是客,你幫着照顧翡翠,我還沒謝你呢!”
展曉月沒起來,反而愧疚道:“回太子妃的話,都是曉月不好,提議給翡翠換了一條銀製的腳鏈,這才讓翡翠飛走了……”
安然溫柔一笑道:“我都知道了。曉月姑娘別擔心,你看翡翠不是捉回來了麼?快快起來!”
展曉月看了看一邊跪着的玉蘭和另外兩個丫頭,一時間有些遲疑。
“太子妃會怪玉蘭姑娘她們嗎?”
安然暗自嘆息了一聲,溫柔地笑了笑道:“有時候做主人也是有很多無奈的。本來嘛,一隻鳥再可愛,那也比不上服侍我多年的丫頭,可是東宮有東宮的規矩,作爲主人,我不能讓東宮的規矩因人而異朝令夕改。”
展曉月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安然對她一笑,吩咐劍蘭道:“扶曉月姑娘起來,暫且送她回去吧!”
“多謝太子妃開恩,曉月告退。”展曉月想,其實太子妃還是怪她的吧?不過,她其實也很想回去了。
安然一直沒有官家,也不清楚玉蘭她們會如何定罪,只對沈怡道:“她們到底失職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過,翡翠已經找回來了,也可以將功折罪,從輕發落吧?”
沈怡自然知道安然是個心善的,而玉蘭又跟別的丫頭不一樣,太子妃幾乎是將她當姐姐的,便根據太子妃的意思,取了最輕的懲罰,將十板子換成禁食一天,另外再扣發月錢三個月。
卻說展曉月回到家裡,卻見母親一副既歡喜又擔憂的樣子看着她。
“娘,您這是怎麼了?”
“曉月,唉!娘都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娘,您跟女兒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是你的婚事……”
展曉月一聽,立即低下頭去。她想起前日襄王曾偷偷跟她說,會求太子殿下和惠妃娘娘幫他跟皇上說,娶她爲妃。當時,她心裡是那樣的激動,既有些歡喜,又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現在,激動和歡喜都沒有了,只剩下不知所措。
展夫人以爲她害羞,便拉着她的手坐下,又讓丫頭們都出去,這才小聲對她道:“那位顧公子,你也見過的。你爹讓人打聽了,人還是不錯的,但據說他心裡一直是喜歡太子妃的。當初太子妃被賀家退親,他纔會休妻……”
展曉月想,難怪他看着溫潤謙和的樣子,卻總讓人感覺疏遠,原來是心裡已經有人來,自然會排斥別人。更何況,自己與太子妃天差地別,也難怪他看不上。
展曉月點點頭道:“既然他看不上女兒,女兒也不要一個不喜歡我的人。”
展夫人欣慰地點點頭,又道:“今天,襄王府來人,說襄王殿下有意娶你爲妃……”
“他讓人上門了?”展曉月一聽就急了。怎麼這麼快呢?她該怎麼辦?她要是拒絕了他,他會不會也像對付那位姑娘一樣對付她?
展夫人見女兒這樣激動,心中閃過一抹了然之色,但神色卻更加緊張憂鬱起來:“是啊!娘就在擔心這個。你老實跟娘說,你們是不是見過面?你們該不會……”
“娘,我們在東宮的時候見過幾次,但沒有什麼的。每次見面,身邊都還有別人的。”
想着楊俊,展曉月內心很糾結。
她曾經無所顧忌地跟襄王說話,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但至少襄王在她心裡,是個平易近人的人,待人也好。她不明白襄王喜歡自己什麼,她長得不漂亮,家世也不好,也不會說好聽的話討好他……
可是,今天聽了翡翠的話,她卻感到好害怕。原來襄王也是個表裡不一的人。也是,爹爹說過,那些達官貴人,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襄王是王爺,就更應該是這樣了。就算是太子妃,她也見過她對待不同的人,那神色態度完全不同。
有的時候,看着客氣未必就是真的客氣,也有可能是疏遠。
展夫人長長嘆了口氣道:“娘今天一直在想,還是覺得你和襄王不合適……”展夫人擔心地看着女兒,生怕她難過。
展曉月勉強笑道:“嗯,娘您繼續說。”
“今天那位公公也沒說襄王是打算娶你當正妃還是側妃,但是以我們家的情況,你若進了襄王府多半隻能做側妃……襄王是皇子,自然不可能只娶你一個,你的性子又太直,哪裡適合複雜的王府?娘實在很擔心……”
展曉月忽然笑了。孃親是真的疼她呢!她想起今天太子妃不得不處罰玉蘭姑娘的不得已,想起翡翠說的那段話,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娘,您有沒有聽說過,有位姑娘在城外土地廟被怎麼了的事?”
展夫人自然是聽到了傳言,這段時間,城裡的姑娘都不敢去城外給菩薩上香了。但她卻不知道誰敢將這樣的事情告訴女兒,她不是吩咐過家裡的下人一律不準傳這些謠言的嗎?
“你,你聽誰說的?這種事情,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聽的好!”
展曉月心中一沉,看樣子是真的了。她本來就沒有懷疑翡翠說謊。鳥雖然不比人聰明,卻比人誠實。
“娘,女兒也覺得,襄王殿下,女兒高攀不起。”曉月低着頭,不知道爲何,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覺得悶悶的,有些難受。
展夫人一聽,不禁歡喜道:“你能這麼想,娘就放心了。你別急,爹孃定會給你挑個合適的。”
傍晚的時候,展先生回來,展夫人與丈夫說起襄王有意納女兒爲妃的事情,展先生也認爲自己的女兒不適合嫁入皇家。
“夫人說得很對,咱們家不攀那個高枝。從來嫁入皇家的女人,有幾個過得快活動的?能活下來的,都是心狠手毒的,咱們家曉月不合適。咱們就這麼一個女兒,可不能讓她受那樣的委屈。對了,今天朱先生倒是給曉月提了一門親事,夫人你看看合適不合適。”
“哦?不知道是哪家?”
“說起來,曉月也見過那位公子。人品學問都是好的,就是家裡條件差一些……”
……
晚上,楊彥將凌雲叫出去,詳細詢問了高瑩的事情,知道高家正在與賀家議親,不由玩味地笑了,點頭道:
“高姑娘和賀家二公子,郎才女貌,倒是很般配。”
凌雲遲疑了一下道:“崔義的意思,是想讓那高瑩做妾的……”
楊彥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不禁搖頭嘆道:“崔義此人,真真是得罪不得。好在他現在爲我所用,不然……”不然,就只能殺了以絕後患。
“你告訴他,適可而止,就這樣吧!告訴他,現在他是東宮的人,不再是康王府的人了。”
“是!”
凌雲明白楊彥的意思,他相信崔義也會明白的。
楊彥回到寢殿,只見安然懶洋洋的窩在錦榻上,正在縫一套小衣服,那一臉溫柔慈愛的樣子,散發着無限的母性光輝,讓她又多了幾分女人的韻味。
他的安然要當媽媽了呢!十七歲的小媽媽……
他們終於要有孩子了啊!
安然縫好一隻衣袖,擡起頭來,卻見楊彥站在門口正呆呆地望着她。
“回來了?怎麼不吭聲?”說着,她又笑着對他招手道,“來,看看我給孩子做的小衣服!”
這樣的語氣,是那樣的親切自然,楊彥只覺得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和感動。他愛的女人和他們的孩子……
他緩緩走到她身邊坐下,將她摟在懷裡,再將她手裡的衣服取過來看。
“這麼小,孩子能穿嗎?”
“我也覺得好小。可是表姨母和胡姑姑都說,小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這麼大點。哥哥你說,咱們的寶寶會是什麼樣子?”
楊彥指着那盞童子蓮花燈道:“喏,你看,就那樣!”
“呵呵,你少哄我了。剛剛生下來肯定沒這麼大。要長成這樣,至少要半歲吧?不過我們的寶寶肯定比畫的更好看!”安然自戀道。
楊彥比安然更自大:“那是當然。我們的寶寶,肯定是聰明可愛天下第一!對了,你給寶寶做了幾套衣服了?”
“這還是第一套呢!”
“安然,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還是他們成親的時候,安然親手給他做了幾套,後來她就再也沒有動過針線了。
“嗯?難道你也想要?”安然詫異地擡頭看他。
楊彥點頭,想着之前她一針一線縫衣服的樣子,只覺得特別的柔和,心裡就覺得特別的幸福。
“你看,你給孩子縫的小衣服他未必能穿得上,不如幫哥哥做一套吧!哥哥保證能穿!”
安然想着成婚幾個月,自己還真的沒有給他做過什麼東西,當即答應下來。安然的女紅不錯,但實際上她骨子裡是極其厭煩做女紅的,當初爲了生計,那是沒有辦法。自從家裡條件好了,她就很少動針線了。
“哥哥,對不起,這段時間忽略你了。”安然靠在楊彥懷中,摟着他的腰道,“我明天就幫你做!做一套內衣,再繡一個香囊……”
楊彥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又摸摸她的臉道:“這段時間哥哥也忙,可是冷落了我的安然。要不然今晚哥哥好好賠罪?”
安然羞澀地笑着,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嬌嗔道:“不正經……”
楊彥悶聲笑道:“以前有句話,叫做‘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真是至理名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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