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狗急跳牆狗咬狗,相互一通指責之後,又齊齊沉默下來。
他們都犯了同一個毛病,小看對手,年前要6胡家茶葉上市,厲家立即聯繫周邊的茶商茶農,想着把人聯合起來共同打壓胡家的茶事業。
作爲茶葉新手,在對方剛開始萌芽的時候,是最容易把對方的根基掐斷。
然而他們剛開始動作,那些茶農茶商們就已經轉了方向,因爲胡家對外供應中低等的藥茶葉,不是直接散賣給百姓,而是隻提供給茶農茶。
商城中好多個茶水鋪子,因爲購進了胡家的中低端藥茶,在年前大賺了一筆。
而藥茶的熱度卻始終不曾衰減,依舊日日人滿爲患,茶農茶商大多是一體的,做這門生意的,誰手裡還沒有一兩間茶水鋪子,依靠着現在的藥熱潮,他們能從胡家手中拿到藥茶,哪怕是中低端的,都能給他們帶來足夠豐厚的利潤。
做生意圖的就是一個利。
既然胡家能讓他們獲利,他們爲什麼還要去幫厲家跟胡家打對臺,從而損害自己的利益?更何況厲家現在就是個爛攤子。
這就打亂了厲家的計劃。
他們本來想的是大開宴席,邀請那些茶商茶農,卻半路夭折了,宴席是開了,卻沒有一個人來,這要是以前,即便是那些人不想來,另有打算,也會礙於厲家的勢力前來。
可現在,厲家突然出了這檔子事。
胡家蕭家又一直是聯盟關係,誰還會怕厲家?
厲雲被氣的差點暈倒,纔有了一大早上的清慈宮的吵鬧。
這個時候當真是逮誰就想咬誰。
兩人吵了一場,都逐漸冷靜下來,厲雲道,“蕭家胡家不可小看,兩家都有皇商的名頭,近年來越發張狂,年後我們利厲家也要競選皇商,怕是很困難,咱們需要好好合計合計怎麼把兩家給壓下來。”
“他們兩家能夠站到這個高度,一半是因爲皇帝的仁慈,還有一半是因爲楚楚,要是沒得楚楚,他們也就不足爲患了。”
兩人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縱然下降的寒光。
各方勢力暗自籌謀的時候,東泉村已經進入了過年的氛圍。
離新年還有三天的時間,酒廠的工人們也要開始放假了,
最後一天酒廠就會計算出一年的盈利,然後給在酒廠忙活了一年的工人們下發月錢,獎金分紅等福利。
這是村民們一年到頭最高興的日子了,村子裡每家每戶都有在酒廠做工的,辛苦了一整年,趕在一年結尾的日子裡,能分到好大一筆錢,最高興的可莫過於數銀子的時候。
一大早上里正唐忠知就叫村民們把昨日備好的要下發的禮品給搬到了酒廠,整整幾大車東西堆得滿滿當當的。
還沒到集合的時候呢,酒廠的工人就跟村民們圍着幾輛木板車,評頭論足,各個喜氣十足。
等楚楚走進酒場的時候裡面已經充滿了笑聲。
看到楚楚進門,工人們都迅速的聚攏在一起,眼睛裡閃閃亮亮的。
楚楚來了,就是分錢的時候。
到場的除了酒廠做工的工人之外,周圍還圍着些看熱鬧的村民。
大家在一起圍成一個大圈子分享年中的喜悅,就連楚家兩位老人都擠在人羣中湊熱鬧。
“大家都等急了吧,我也很急,看看在大家的努力下,今年咱們又賺了多少銀子。”
少女的話逗笑了衆人,“昨天里正爺爺拿了酒場的賬目給我看過,覈算之後咱們今年初產的果酒藥酒等,全年的銷量除扣運營成本之後,盈利比去年又增長了不少,也就是說今年大家能拿到的分紅也會比去年多。”
“楚楚那到底是多少銀子啊?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們得了,我等的可着急了。”
“對對對,你就直接告訴我魚能拿多少銀子?”
楚楚笑道,“平日裡我就是個甩手掌櫃,也不管這些事情,酒場的一切事宜皆是由里正爺爺幫着看管親力親爲,今天也不搶爺爺的風頭,照例由他跟大家宣佈,今年的所有福利。”說完話就後退兩步,把主場的位置讓給了在旁邊的唐忠知。
唐忠知笑得臉上都快開花了,他可不相信楚楚說的這套說她不瞭解,她就是懶!
下面已經響起了歡呼聲。
工人們個個齊聲高呼,“里正就直奔主題吧,千萬別整什麼感慨什麼年終總結大會了,這也太老套了,咱們就想聽一些跟福利有關的。”
“你們也多多少少讓那裡正發表幾句感言吧,沒看到他都已經準備好了嗎?不過也別說太久了,大家都等着急了。”
“你們這些傢伙,我要是說話說長了還能扣你們銀子?”里正笑,揚了揚手中的賬本,“你們猜猜盈利多少呢?我就不告訴你們,怕嚇到你,我就跟你們說,你們能拿到手裡的分紅,都比往年的多得多。”
“那是多少啊?去年咱們每個人至少都拿了五六十兩呢,比去年的還要多,那是多少?”
“你們說會不會有一百兩啊?”說這個樹話的人舌頭都已經打結了。
“真的嗎?真的嗎?那我就能蓋個大房子了。”
全場都已經沸騰了,議論聲一陣高過一陣,把整個酒場都快吵翻天了。
等第一個人領分紅時,全場爆發出一陣歡呼,只見那人拿着一百兩銀票,還有三十幾兩碎銀,抱着一大包鹽米,這一大塊豬肉喜滋滋的下來了。
工人們有條不紊的上前領取了屬於自己的老客戶福利,然後走回人羣中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繼續留下來參與這場熱鬧。
直到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應得的那一部分,那一羣人才浩浩蕩蕩的齊齊往村裡走。
東泉河對面,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生機,冰封的湖面,顯得十分陰冷,河岸旁,有人正在觀望着這邊的熱鬧。
這是近些年來都會出現的景象。
東泉村越來越富,過得越來越好,成爲這十里八鄉有名的富貴村,周圍村落羨慕嫉妒的不在少數。
尤其是跟東泉村只有一河之隔的西泉村,更是嫉妒的眼睛發紅,卻也沒有辦法。
東泉村已經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存在。
他們只能隔河嘆息,眼看着河對岸,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越過越奔頭,他們卻始終原地踏步,甚至每況日下村子裡人越來越窮,倘若當初沒有跟東泉村交惡,也許他們現在就不是這樣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年關一天天降臨,如今的東泉村家家戶戶手裡都有餘錢,出手也越來越大,已經很難見到前幾年前那樣扣扣搜搜的景象了。
尤其是拿到了一大筆分紅過年更是熱鬧極了。
貼春聯,剪窗花,掛上大紅色燈籠,在備好過年必放的鞭炮,殺雞宰羊。
到處呈現出一派喜氣洋洋。
楚家,午飯後 剛洗好碗就陸續來人了。
是村子人一起來出家做餅。
“嫂子,傢伙什麼的都準備好了沒有?我們大傢伙可都來了。”
楚老太笑,“都準備好了,我估計人多咱就在院子裡做,我特意取了幾塊門板來,就在這門板上,米粉什麼的也不會弄得到處都是。”
一會兒工夫,門板旁就坐滿了人,全都是村子裡的女人,還有趕着來湊熱鬧的孩童,還沒等開始呢,就時不時伸手抓東西吃。
整個院子裡鬧哄哄的,熱鬧到不行。
雖然是露天天寒地凍的,但是圍着火盆聊着天干起活來,一點也不冷。
把放了芝麻跟花生碎的大米粉灑在模具裡放上一層芝麻糖餡,再蓋上一層大米粉,按壓緊實了再從模具裡面交出來就算是完成了。
簡單,容易上手。
剛做好的米餅就放到火上去烤,剛好可以就着炭火,上面放一個小篩子,既可以烤火又可以烤餅,不一會兒滿院子裡都充滿了米香。
烤好的餅一會兒就沒了,孩童們一人一個,吃的眼睛都眯成了團。
楚楚也跟着湊熱鬧,搶了一個往嘴裡塞,燙的她呲牙裂嘴。
院子裡的熱鬧一直持續到晚飯時間,才稍微平息下來。
轉眼間已經到了年三十。
天氣越發的冷起來,人們躲在火盆子旁已經懶得出門了。
寒風颳的窗戶呼呼作響,卻沒有下雪。
早晨起牀,就變成了一件痛苦而又艱難的事。
打開窗戶立即就有冷風往裡面灌,讓人打哆嗦。
即便是這樣種惡劣的天氣,楚家大院也沒能清靜。
從早上開始,陸陸續續有馬車駛到楚江門口,全部是來送禮的陌生人。
“清豐縣縣令送來年禮,祝清安縣主一家萬事如意,閤家團圓。”
“泉水鎮何家送來年禮,……”
一家接着一家,都是泉水鎮市清豐縣有名的世家或權貴。
禮物把楚家院子堆的滿滿當當。
楚家人看着這琳琅滿目的東西直髮愁。
“你說以前哪有這種事情,這送禮的咱一個個也都不認識,怎麼就尋上門了呢?”楚老太看着這些禮物直髮愁。
“這些人都是朝楚楚來的,不然以前攀都攀不上的貴人,怎麼可能突然給咱們這鄉下人家送禮。”楚老頭倒是想得開,“你也別多想,人家送你了咱們就走個人情,給個回禮就是,只要別給人落面子就行。”
“我愁的就是怎麼回禮,你看看這些都是些名貴的東西,關鍵怎麼也用不上,這要怎麼回?要是按照這個排面來回,那得花老大一筆錢。”說到錢,,楚老太就有些心疼了。
他們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而是楚楚跟他家裡的兒子兒媳辛辛苦苦種果樹,藥材釀酒換來的。
楚老頭聽到楚老太這樣說,也去翻看了一下禮品,確實如楚老太所說,都是一些用不着的東西。
這下子楚老頭也發愁了,“咱們先別管,等楚楚起來了問問她要怎麼回。”
這件事情應該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表面上算是給楚楚送禮,但背地裡打的是什麼主意誰也不知道。
等楚楚起牀,去到院子的時候,就看到一家子人對着一堆禮品直髮愁。
“爺爺奶奶,爹,娘大伯大娘,二伯,二孃,你們這是怎麼了?”楚楚疑惑,“這些東西是誰送過來的?”
一家人看到楚楚起牀,眼睛都大了,“這些都是縣城裡的那些富貴人家,以前從未有過交往的送過來的。”
楚楚當下瞭然。
“楚楚這些你要不要收?收了怎麼回?你快跟奶奶說說,到時候由奶奶來出面,這些你都別管,那些人肯定都不懷好意。”
“好。”楚楚笑。
楚楚跟楚木對視一眼,再次接着道,“你們也不必太過於擔心了,這些也就是些尋常的年齡,估計是那些富貴人家看出是成了現主想要結交一番,我們用平常心對待就行,在京城的時候,同一個圈子裡相互送禮是保持人情來往最普遍的事情了,就算這裡收下了,也沒有什麼大礙。”
“真的是這樣?”
“真的!”楚木答。
聽到兩孩子都這樣說,一家人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他們不懂那些上流圈子裡所謂的規矩,只是平常沒少聽到權貴之間的齷齪,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擔心,至於楚楚所說的那種,處於同一個圈子的興奮,他們完全感覺不到。
他們也不想把自己列入到權貴圏子裡面去,他們就是東泉村的普通農家,安安分分的過自己的日子,最不需要外人的肯定或是否定。
他們又不是爲別人而活,他們是爲自己而活。
“那這些禮物咱們該怎麼回?”楚老太有些緊張的問道,終歸是心疼銀子。
“有什麼咱就回什麼,就全部都回咱們自己的藥酒和果酒就好了,一罈果酒再加上一罈藥酒。”
“就送這些?”
“就送這些!”
“哎喲,那我可就放心了!”楚老太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咱們要買上同等價位的禮物給他們送過去呢,到時候可得花上好大一筆銀子。”
一家子人大笑。
他們都知道,楚老太不是捨不得花銀子她只是捨不得花在別人身上。
對於自家孩子,楚老太還可是大方的很。
處理完了這件事,一家人就開始去竈房準備年夜飯了,年夜飯過後, 就是守歲了。
鄉下大多有守歲的習俗,東泉村也不例外。
長輩們畢竟年紀已經大了,怕他們休息不好,影響身體,晚輩們將長輩趕去休息,就一起坐在院子裡,圍着火爐聊天,一起守歲。
如果燒得旺旺的,紅紅的,十分的喜慶,一幫人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一點也不覺得累。
……
凌晨,院子裡突然傳出了噼裡啪啦的聲音。
驚醒了火爐旁的一衆人。
坐一起聊天的人,不知不覺就靠在一起睡着了。
都不用家裡人叫,楚森一聽到鞭炮聲就已經跳了起來,跑到另一個遠離火源的房間裡,拉上早就已備好的鞭炮,點燃了引線就要往外扔。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砰,砰。
噼裡啪啦的爆竹聲,在耳邊把人的耳朵都震得嗡嗡作響。
“三哥,你動作那麼快也不留一點,讓我也玩一玩。”楚楚也剛醒,揉着眼睛,對着楚森抱怨。
她就慢了那麼一點點鞭炮就全被楚森給放完了。
只留下滿院子濃郁的硝煙味,格外的嗆人。
“放鞭炮是很危險的,女孩子不可以玩這個,妹妹乖,已經守完歲了,趕緊回房睡會覺,早上還要起來拜年呢,爺爺奶奶肯定給你準備了大紅包!”楚森現在眼裡心裡皆是大紅包。
一年到頭他最喜歡的就是大年初一了。
起牀就要收到紅包,而且裡面的壓歲錢是一年比一年厚。
守歲極爲枯燥,特別是對於習慣早睡的來說,是很困的。
但是到了大年初一早上,自然就會醒過來。
或許是新年的氣氛太過於濃郁,感染了一行人。
在吃午飯之前,一行人就紛紛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互相嘲笑着對方眼下碩大的黑眼圈。
竈房那邊早就忙開了。
新年新氣象,楚家衆人都穿上了新衣服。
三個兒媳婦在竈房裡忙活着端菜做飯,兩個老人則坐在院子裡等着孫輩們過來拜年,然後再封一個大大的過年紅包。
楚森是一行人當中跑得最快的,一起牀都沒有洗漱就直接衝到院子裡,趁各位長輩說幾句話,伸手要錢。
“也不知道把自己捯飭乾淨了再過來,白讀那麼多書了。”楚老太抱怨的話裡含着滿滿的笑意。
“捯飭自己,哪能有給您和爺爺拜年來的重要?”楚森振振有詞,“大伯三叔,你們的紅包呢?我恭喜你們發大財!”
成功從兩位手裡拐來大紅包。
最後朝自己老爹伸出了手,“爹,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楚老大表示他一點都不理這個逆子。
“爹,爹,爹,新年大吉的,別那麼寒磣,我都跟你說上好多吉祥話了,你要是不給我……”
楚老大被楚森煩的不行,麻溜的掏出了一個大紅包給他,楚森這才咧開嘴笑不行。
“楚楚楚楚,你快點進來,發紅包了,再不來別被你幾個哥哥給騙走了”楚老大看見自家寶貝侄女,趕緊扯開嗓子喊,把楚楚的紅包緊緊的護在懷裡,以防被那幾個臭小子給騙走。
“來了。”楚楚應了一聲,趕緊走了過去,說了幾句吉祥話,得到了好幾個比楚家哥哥們大得多的紅包。
……
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楚家就打開了院門,跟三個兒媳婦一起在院子裡擺上一些糖果點心,這個時候村子裡的孩子們就快來拜年了。
這也是村子裡自始以來的一個習俗。
這一天村子裡的娃娃們可以去各家各戶拜年,抓上點小點心,拿一個小紅包。
而楚家是村子裡孩子們最喜歡來的了。
因爲楚家好吃的多,楚家的太爺爺太奶奶們還大方,給的紅包大。
果然不出一會兒院門外就傳來幾句童聲,“太爺爺太奶奶我們來給你們拜年啦!”院子裡不一會兒就擠進了一羣扎着羊腳邊的童男童女,個個都穿着嶄新的新衣服,臉蛋紅彤彤的,帶着滿臉的笑意。
就如天上的童子般喜氣洋洋。
楚老太立即就笑開了花,“哎喲喂,你們可來了,太奶奶可等你們好久了,來來來,快來吃東西,這個糖果可好了,太奶奶給你們裝起來!”
一羣小娃娃笑嘻嘻的圍上來,環繞在兩位老人身邊,“太爺爺太奶奶新年好!楚祝爺爺祝奶奶新年好!”孩子們雖年齡小,但是在稱呼上面卻不會出錯。
口袋裡裝的滿滿當當,楚老太給抓的零食點心,又衝着衆人說吉祥話,討要紅包。
等要到了紅包一個個都還不走,又融入到了吃食大戰,暑假零食多又好吃,孩子們一個個都特精明,特意把楚家留到最後拜年,這樣一來也不用趕着去別家。
大年初一楚家的歡笑聲持續了大半天,惹得鄰里又羨又妒。
那麼一點點大的小娃娃都那麼有眼色,知道哪裡好就專門往哪裡鑽。
他們村裡的小娃娃都快成精了。
新年的喜慶喧染到了極致!
直到入了夜才稍微安靜了下來。
晚飯過後,天空中洋洋灑灑的竟飄起了雪來。
“下雪了下雪了,爺爺奶奶下雪了”竹竹是第一個發現下雪的歡呼出聲。
楚老頭說,老太擡眼往窗戶邊看去,灰沉沉的天空,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下,很快地面就鋪上了一層白。
“今年的雪來的可真夠晚的。”楚老太道。
“新年第一天降雪,真是好兆頭啊,瑞雪兆豐年嘛。”楚老頭點點頭,顯得頗爲文藝。
“對對對,瑞雪兆豐年,來年咱們村肯定風調雨順,又是一個大豐收!”
李羽,孫晴,羅玉三妯娌在一旁把火盆子燒得更旺些了,“不過這雪下的這麼大,這路怕是不好走了。”
他們三個實在是有些愁,按照他們家的慣例,大年初二他們是要回孃家的。
現在突然下起雪來,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停。
“沒事沒事,下雪也沒事,現在家裡有馬車,咱們到時候坐馬車去。”頓了頓,楚老三再次說道“馬車路程快,到時候先把大哥大嫂送回去,再送二哥二嫂,咱們住的最遠,咱們就最後回去,至於那幾個孩子們,他們也那麼久沒見了,就讓他們在一起好好玩玩。”
第二日雪停了。
楚老三夫婦啓程回孃家,沒有帶上楚楚。
楚家其他兩兄弟也帶着媳婦兒回了孃家。
一下子就少了幾個人,大院裡沒有之前那麼熱鬧了。
好在家家戶戶都過來串門,沒讓大院冷清下來。
但幾個小輩終究是覺得無聊,索性叫上了兒時的幾個玩伴,準備去鎮上看戲。
一行人在馬車上吵吵鬧鬧,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鎮上。
大年初二大街上的鋪子的都已經重新開張了,街上人來人往熱鬧極了。
年輕人都愛熱鬧,即便是颳風下雪,也不願待在家裡,紛紛三三兩兩一羣走街串巷。
楚楚一行人有目的性的直奔看戲的地方。
戲臺子就搭在了鎮上最爲繁華的廣場中央,新年大家都不忙,湊熱鬧的多,楚楚他們過去的時候,戲臺子周圍已經圍滿了人,趕上的就搬了把長凳子坐着,沒有凳子的就站着好不熱鬧。
且似乎是他們去晚了,大戲都已經開唱了,擠滿了人,楚楚一行人只能站在最外圍看,但楚楚身材嬌小,即便是踮起腳尖入目的也全都是人頭。
黎蔚看着楚楚顫顫巍巍的踮着腳尖向裡看的樣子,覺得好笑極了,再看其他人也是踮着腳尖往裡看
不由得暗咐一聲,蠢貨!
他伸出手,扯了扯少女的頭髮,“我先出去一下。”少女的思維還停了怎麼才能看清,聽到黎蔚的話也只是胡亂的點點頭。
黎蔚一個大男人號稱醫毒雙絕,總不會走丟。
她還是第一次看古代的戲臺子。
不知道跟現代的有何區別。
可惜她看不到,只能看到滿滿的人頭。
耳朵裡傳來咿咿啊啊的聲音。
她也覺得頗爲有趣。
“啪啪啪。”臺上突然響起一陣巴掌聲,隨後就傳出了掌櫃者的話,“坐在裡面的誰願意讓出幾張凳子,晚上去第一樓用餐可以免帳!”
楚楚:“……”
一臉懵逼。
發生了什麼?
掌櫃的在說什麼?
隨着掌櫃着的畫,前面當真空出來幾個空位。
黎蔚不知道又從哪裡冒了出來,衝着楚楚笑,“走吧,去前面。”
楚楚:“……”
連帶着東泉村過來的小夥伴們都得到了一個最佳的位置,喜滋滋的跟黎蔚道謝。
而此前讓位置的人都已經找上了掌櫃的跟掌櫃的商量用餐的事宜。
坐在凳子上,舒舒服服的嘆了一口氣,楚楚眯着眼睛,“是你搞的鬼吧?要是讓凡怡姐知道你拿她的酒樓來賒賬,她非跟你急眼不可。”
“要是她在這裡弄出來的動靜可不止這一點點了。”
胡凡怡雖然摳門又貪吃,但是對楚家人那是好的,沒話說。
一同來看戲的小夥伴們皆是雙眼目光的看着黎蔚,“黎蔚哥,你可真的太有辦法了!”
要不是他,他們一羣人還得擠在外面看人頭。
黎蔚挑眉,“不是我有辦法,是你們太笨了。”
“我們那是老實,不是笨!”
“老實就要吃虧。”
……
我竟無言以對。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戲臺正下方最前排位置的人注意。
這些都是鎮上富戶的家眷,今天這戲班子就是他們特意請來助興的。
一粉衣少女皺起了眉頭,“這些都是些什麼人,看個戲都大呼小叫的,真是沒有教養!”見狀,一旁的藍衣少女趕緊安慰,“姐姐別鬧,那都是些鄉下人行爲,雖然粗魯,但是沒什麼壞心眼,你多擔待擔待,別跟他們計較。”
“你就是個爛好心!”粉衣女子依舊是怒氣衝衝。
見狀,藍衣少女也沒再多說什麼了,自己轉過頭來安心看戲。
這一抹小插曲並未被楚楚一些人知曉,等散場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下雪天一行人出來不容易,又一起約了去逛一逛,買點自己需要的小玩意。
一行人逛了許久的踏上歸家路途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在灰濛濛的夜幕之下,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爲晚歸的孩子引路。
初三那天一大早,楚家三個兒子就帶着媳婦兒回來了,剛進家門,又下起了雪,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看着這一幕,楚老頭的眉頭緊鎖, “雖說是瑞雪兆豐年,但這雪下得太久了,怕是會成災。”
這幾天陸陸續續有別的村子消息傳來,說是血太大了,壓垮了茅草屋,人都埋在了裡面。
楚楚也是擔心的不行,小師弟是太子,那這些就都是小師弟的國土,小師弟的國民,她不想看到小師弟憂愁的模樣。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楚楚的禱告,雨雪慢慢的停了下來。
太陽也罕見地露了面。
冰雪融化。
轉眼間時間就到了三月,湘州是南方,在北方還在冰雪融化時,南方早已是春暖花開,陽光明媚了。
東泉村又到了春種的時節。
酒廠給村裡人都放了假。
村民們都在田地裡忙活着,個個臉上都洋溢着笑。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腳踩在泥土裡冰冷冷的,卻能趕走幹活帶來的燥熱。
空氣中散發着水土和禾苗帶來的清香。
心裡有希望有奔頭,這纔是生活最美的樣子。
東泉村的人個個勁頭十足。
等忙完了農活,天氣也越發暖和了,村子裡的老太太們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走街串巷的串門,提着個小馬紮,帶着個孩子,拿着些吃食,就扎到鄰居家中嘮嗑,一嘮就能嘮一個下午。
在東泉村雖然沒有鎮上,縣城的繁華,卻有鎮上縣城沒有的歲月靜好。
連時光似乎都特別眷顧這個地方,對東泉村,溫柔以待。
東泉村的老人們似乎比其他地方要老的慢些,站在一起看起來要年輕個十多歲。
楚木早已先一步回京參加考試。
其他哥哥們也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家裡也就剩下楚楚陪着兩位老人了。
所以楚楚也就沒有給自己找事做,打算安安心心的陪兩位老人,陪他們在村子裡散散步,討論誰家的菜長得好,誰家的孩子長得好,誰家的大黃狗會追着人叫,誰家的雞又把蛋生在了外面。
慢悠悠的日子,好不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