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道冬季涼風吹過,幾片地面樹葉被吹起,頗顯蕭瑟。
茶水鋪的攤販看着被砸壞的桌椅板凳,叫苦不迭,加上黃世仁又坐在這裡,別人自是不敢來喝茶的,一上午都沒生意,更別說,直到現在黃老爺都還沒付茶錢呢!
連帶着旁邊兩個賣點心的小販都跑得老遠。
可是。
他看了一眼臉黑得跟土似的黃世仁,又怎敢問茶錢的事呢?
除非他活膩味了!
“老爺……”
一名家丁膽戰心驚的嘀咕了兩字。
“回了!”
黃世仁咬着牙將手一甩坐進了轎中,其他幾名家丁忙招呼着轎伕擡着他離開。
縣衙前門。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屎尿血腥氣。
幾名衙差在收拾着四名江湖人士的屍體,一旁,張龍趙虎則小聲說着什麼。
忽然。
趙虎看到帶着面巾,緊張兮兮從街邊走過的琴清。
“琴清姑娘!”
趙虎疾走幾步,來到她身邊,又朝着另外一名看守現場的衙差招了招手。
那名衙差屁顛屁顛的跑到了他身後。
“趙大哥!”
琴清彎腰道了個萬福。
“回家嗎?”
趙虎神色一陣問道。
“是呀,怎麼啦?”
琴清不自覺地聳了聳鼻子,眉間微皺,那股空氣中的血腥味讓她很是不舒服,肚裡有些反胃,甚至想吐。
“今天不怎麼太平,江湖人不少……”趙虎眯着眼睛,一邊說着,一邊看向了不遠處百姓人羣中的那些江湖人士。“你一個姑娘回家,怕是多少有些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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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趙大哥您?”
琴清一雙亮麗的眼睛露出疑惑之色。
說實話。
看到那幾具身上血紅紅呼啦啦的屍體,尤其是那個刀客慘狀,只瞟了那麼一眼,都讓她雙腳發軟,若不是要回家接爹爹上班,她哪怕付錢也得再去楊逍身邊。
“這樣吧。”
“我還有事,暫時離不開,就先讓我這兄弟送你回家。”
說着。
趙虎讓出了那名衙差。
“琴姑娘!”
那名衙差朝着琴清一拱手。
“謝謝趙大哥,還有……這位大哥了。”
琴清一聽,忙朝兩人感激的彎了彎腰。
“嗯……”趙虎輕輕一笑,轉身朝那名衙差囑託道。“送琴清姑娘回家,等他們在家收拾好,再送到三生酒館,隨後回縣衙覆命。”
“是,虎哥!”
那人面色堅毅,手中握刀朝趙虎一拱手。
衙差護着琴清回家。
一路無言。
琴清家裡。
老琴腿腳好了不少,上午調試完了兩副琴,此時已在牀上躺了一個多時辰,看着琴清老不回家,做了個粥,又拿着竹笤帚收拾了下院子。
他正想着琴清時。
大門被推開了。
“清兒……”
老琴笑呵呵的迎出來,卻沒有想到琴清身後跟着一個衙差,止住步伐,臉色微變。
“這是?”
老琴朝着那名衙差恭敬的一拱手,疑惑道。
衙差笑呵呵的說明來意,老琴再次表示感謝,將他帶進了院子,送上了一杯茶。
兩人收拾一番,不敢怠慢,和衙差前往了三生酒館。
此時。
酒館正是熱鬧時。
十幾個小二樓上樓下跑個不停,副掌櫃更是忙了個手忙腳亂。
他不僅得時刻應付各種突發狀況,還得教新招來的收銀如何記賬。
正忙着。
他看到琴清父女兩到來,朝他們點點頭,用手指了指樓上,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只不過。
他看到他們身後的衙差還是多少愣了一下。
衙差告辭。
老琴兩人原本還想點個菜什麼的,可看到這坐滿的客人,最終也只得作罷。
“太忙了……咱們再佔個位置,不像樣……”
老琴苦笑一聲,看了看琴清,有些遺憾道。
“沒事!爹爹,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女兒還等着您請我吃飯呢。”
琴清抱着琴,笑嘻嘻道。
或許是上午看了楊逍的精彩審案很興奮,此時她的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
甚至。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就想和老琴上樓爲楊逍唱一首讚歌,讓整個三生酒館的人知道縣太爺機智青天才好。
沒錯。
她正在醞釀着自己寫一首讚歌。
“好勒!這頓飯……爹爹給你記下來,要不,等今天忙完爹,爹就請你好好的吃一頓?”
腿腳好了些,老琴的心情也不錯。
“謝謝爹爹!”
琴清面露笑容。
兩人上了樓,開始了一天工作。
三生酒館一樓街對面。
韓信站定。
上午一醒。
韓信在城中河邊洗了把臉,整個人清清爽爽,早上又吃了頓不錯的餛飩,精神還算不錯。
上午。
他在街頭巷尾都聽說了楊逍在審案,也想去看看熱鬧。
可是。
他在人羣裡站了不久,就聽說要交錢才能看,也就懶得聽衙差們照着文案念案子了。
隨後。
他想着身無半文錢,想找找工作的機會,順帶着,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偷自己錢的老婦人。
不過。
工作和人,終究是都沒找到。
最終。
到了中午,他肚子倒還不餓,卻想起了宜春院護衛的事,就想找副掌櫃詢問一番。
三生酒館內。
副掌櫃正忙着,往外瞟了一眼,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
平日裡。
如此忙,他是絕對不會去搭理韓信的。
可昨天晚上蕭何對韓信的重視程度,他也是看在心裡的,當看到對方在酒館街對面徘徊時,不禁一笑,和領頭小二吩咐兩句,一邊擦着手,一邊來到了韓信的面前。
“副掌櫃。”
韓信忙拱手,揹着個包裹,雖然精神不錯,頭髮還是有些凌亂。
“韓先生,您吃了嗎?不好意思哈,實在太忙,沒來得及招呼……”
副掌櫃客氣問道。
韓信嘴角一抽,尷尬一笑,但隨後點點頭有些無奈道:“副掌櫃客氣!吃了吃了,再說了,昨天晚上吃了那麼多,也沒那麼快就餓。這一路上從塞北來到江南,別的沒有學會,捱餓是學會了的。”
“噢,原來是這樣。原本還想着你要是沒吃,就進酒館後院吃上一頓,說實話,我這還沒吃呢,等下準備稍微忙完就去吃點。”
副掌櫃笑了笑。
“呃……”
韓信心裡這個後悔啊,早知就不在副掌櫃面前裝了,這不,又少了一頓飯。
不過。
這終究只是一頓飯的事。
韓信隨即面色正然問道:“副掌櫃,這半天過去了,請問什麼時候能引薦在下去宜春院,面試一下護衛的職位呀?”
“噢,這事不着急。”副掌櫃笑呵呵的將手一擺,隨後一手拉住了韓信的一隻手笑道。“韓先生,雖然你吃完了飯,不過以你身上的銀兩……估計也吃不了多少。這樣吧,不如去後院先小品幾杯。”
“宜春院的護衛長一般下午過來,到時直接見見面就得了,說是有什麼面試,其實不過就是互相比劃幾招,看看身板,能行就成!就是個宜春院,一個青樓,不可能真的要什麼絕世高手啥的!”
副掌櫃大大喇喇道。
“噢,在下這就放心了。不過,此時進入是不是有些打擾啊?”
韓信看向了進進出出人流不絕的三生酒館。
“哎……哪會?”副掌櫃拉着韓信的手往裡走着笑道。“您是蕭師爺的朋友,坐坐怎麼能叫做打擾呢?要是照顧不周,蕭師爺會生氣的,只怕我這掌櫃的位置都保不住了!不怕跟您說,自從前掌櫃被抓,我還一直想着把自己這副掌櫃的副字給它去掉呢!嘿嘿……”
“您,就這邊請吧。”
副掌櫃很是客氣。
“好吧,謝謝副掌櫃了。”
韓信長鬆了一口氣。
看來。
這頓中飯是能解決了。
後院。
一間裝修典雅的房內。
桌邊。
副掌櫃爲韓信安排了一些菜餚點心酒,笑了笑道:“韓先生,客氣……也別叫我什麼副掌櫃了,您就跟蕭師爺一樣叫我老付吧,親切!您呢,先坐,估摸着……得到下午了。”
他往三生酒館前門一指。
“我呢,先去前面忙着!您吃好喝好,等我一忙完,就過來陪您。聽幾位客人說,今天縣衙審案審得很快,說不定下午楊大人還要和蕭師爺過來喝上幾杯呢,到時你們也好好見一見!”
副掌櫃朝着韓信一拱手,笑呵呵離開了。
韓信看着幾個小菜點心,還有那兩壺酒,甚至是桌邊炭火,心裡一熱,將包裹小心地放在了一旁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拿起筷子,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