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船隊浩浩湯湯開拔了,楊帆站在最前邊的那艘鄭和寶船之上,拿着那個從帶出來的黑匣子中卸下來的望遠鏡,注視着海面上的動靜。︾︾diǎn︾小︾說,..o剛到船上,很多人就止不住頭暈目眩,看是吐起來,孫毅底子還不錯,只是臉色有些難看,便躺在船艙裡。李鬱歡就不行了,抱着個木桶,船一晃盪,就把臉往桶裡送,止不住地吐起來,按他的話說,就差沒把胃吐出來了。
倒是楊帆身旁那個和尚,絲毫沒有暈船的跡象,而是雙手撫在甲板上,問道:“爵爺,這玩意兒真的能看到遠處看不見的東西?”
楊帆閉着一隻眼,看着遠處任何的動靜,來回掃視,道:“那可不,等那天你去那奇物齋買幾個水晶琉璃珠,自己可可以造一臺試試。”楊帆收回望遠鏡,看到一邊穿着僧袍的孫元化,便止不住打趣道:“你現在是出家人,得有高僧的風範。”
一邊的“和尚”摸着自己的光頭,搶過楊帆手中的望遠鏡,好奇地把玩起來,嘴中呢喃道:“爵爺您就別埋汰我了。這剃度也並非出自在下本願,只不過一個身份罷了,可不能讓我吃素念齋。唉,爵爺,咋啥都看不見啊。”孫元化看天看低,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便問道。
“呆子,閉錯眼睛了!”
孫元化尷尬一笑,換了隻眼睛,道:“我說呢,黑乎乎的。唉,還真是,真是奇了,這浪花,看得更清楚了嘿。嘖嘖,爵爺的東西真是一件比一件神奇。”孫元化左右掃視着,玩得不亦樂乎,似乎忘記了前幾日還在苦苦糾結的那些問題。
“行了,別嘚瑟着掉到海里去,我去看看那倆小子怎麼樣了。”
孫元化笑道:“第一次出海都這樣,吐倆天就習慣了,當初我在登州的時候……”他的話停住了,不由自主地將望遠鏡轉向那片隱隱約約地陸地上,手中的望遠鏡也放了下來,搖頭痛惜道:“我怎會聽信孔有德這個奸詐小人的話呢?如今登州百姓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這罪責,都要歸咎到我身上來啊!”
“行了,你也別太傷感了,這登州,自然會有朝廷派兵處理,你再怎麼傷感也沒有。”楊帆走下甲板,便聞到一股酸味。孫毅和李鬱歡靠着船板,看到楊帆來了,便呼道:“爵爺,放我們下去,感覺……感覺這人都快要死了。”
“放你下去,放哪裡去,難道再回天津衛嗎?還是放到海里餵魚?”楊帆道,“你們再堅持一兩天就沒事了。”眼下船隊剛剛駛入渤海,等過了威海衛,便可以南下而行了。這些有出海經驗的船伕都知道,也就不用楊帆操心。
這十五艘鄭和寶船都是轉載有重炮的,一旦海上有危險,可以隨時開炮迎敵,那三十艘大船就只是普通的商船,除了體積打diǎn,就沒什麼特殊的結構了,楊帆在船隊的前後中央各安拆了五艘鄭和寶船,至於五百錦衣衛,以及那船上原先就配有的五百水師,被他分派到四十艘大船上,來巡視,以免出現暴動。
事實上也沒有這個必要,這也難民原本就餓得眼暈乎乎地,這上了船,更是兩眼冒金星,全身乏力。一個個倒在船艙內。好在暫時還沒有人出事情。此次出海的三萬多難民,男女老少皆有,楊帆好指望這他們能夠在呂宋定居下來,開疆擴土,自然不能是一幫子大老爺們,那樣子怎麼繁衍下去。
看了李鬱歡要死不活的樣子後,楊帆走向更下邊的船艙內,這種惡臭味道更加重了,直接是把楊帆薰了出來,對着幾個把手的水師說了幾句,倒糞水勤快diǎn,多撒diǎn白色得到粉末,便匆匆出來了,直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才壓抑住那種要作嘔的感覺。
孫元化拿着那望遠鏡又過來了,道:“爵爺,你說這一隻眼看多麻煩,要我說,做兩隻一樣的,把他們合起來,那多方便。”
“孫元化,**就是個天才,我給你的那些圖紙看過沒有?”
孫和尚diǎndiǎn頭道:“爵爺的那火器圖紙看我是看了,不過這樣的火器,怎麼灌火藥?看那槍膛,也就這麼薄,火藥一灌,那還不炸了?”
“就不會想想不灌火藥嗎?”
“不灌火藥?”孫元化一驚,道:“沒火藥,這鉛丸怎麼射出去?”楊帆將另外一張子彈的樣式給了孫元化,道:“你看看這個設計如何?我們只要把那個鉛丸改造一個,給他加個屁股,裡邊按上火藥,等填裝到了槍膛裡邊,扳機扣動的時候,這撞針打在子彈後邊的屁股上,這彈夾內的火藥一受熱diǎn燃,推動前邊的鉛丸,這子彈不就發射出去了嗎?”
孫元化聽得雲裡霧裡的,連連罷手,道:“容我理一理,爵爺的意思,是這火槍不要再diǎn火了?”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孫元化眼前一亮,道:“這……這想法是爵爺您想出來的?真是太妙了,把火藥裝進一個彈盒,再利用撞針,如果可以的話,就可以大大提高火藥爆炸時,產生之力,匯聚於一方向,便可以提高鉛丸的射程。”孫元化的物理水平,也是有一定程度的,想了想便將手中的圖紙折起來,道:“要是這船上有鐵匠,老子現在就想過過手癮,不行,不行,我得先再去研究研究,爵爺,這圖紙我先帶走了。”
楊帆拿過望遠鏡,道:“去吧,別再來煩我了。”楊帆也怕這孫元化無休止地來和自己探討學術上的問題,這樣纔是傷腦筋的。海上風大,冷冷的風,已經不能用刀子來形容了,在船的上下起伏中,船隊緩緩行駛在渤海口。
……
……
御書房內,由於窗子緊閉着,顯得有些幽黯。燭火舔|舐着乾冷的空氣。屋子裡的墨香,那是久久醞釀以後,書墨與檀木原有的香氣結合在一起,所形成的一種特殊氣味。朱由檢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剛剛抄過來的《沁園春·帝頌》,呢喃自語道:“沒這帝頌二字壓頭,朕還真以爲你要圖謀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