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來得快,一夜寒氣逼來,就叫人添衣哆嗦(漢明大黃袍319章)。
馬車停停走走,過了江西境內,便入了湖廣。卜老道不知追那小和尚去了何處,楊帆也不關心,反正自己到時候入了巴蜀,自然會有人告訴他,王絮兒的去處。陳王廷一直沒有想明白,爲何以楊帆的本事,會讓小和尚搶走那口連卜老道都如此看重的懸棺。
馬車緩緩駛入長沙府,陳王廷見長沙府不遠了,有些疑惑地問道:“楊爺,這懸棺真的就這麼神奇?”他回想起卜老道當時那緊張樣子,就有些不可思議,從來沒有看見過卜老道對於一樣東西有這麼在意。
“哪有那麼神奇。我就這麼說吧,那玩意就是騙人的。”楊帆吃着豆糖,將手中的碎屑撣了撣,“我也是着了卜老道的鬼話了,還真的想去看看。人總是對於新鮮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
“沒道理啊,這若真是如此,爲何連卜道長都如此在意呢?”
“他?”楊帆眉頭一挑,道:“你就當他是個神經病好了。”他有時候看不懂卜老道在打什麼主意,對於朝廷,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這一點,在對朱啓的態度上看得出來。對於江湖吧,似乎也是一副愛答不理,但又是看誰都不爽的樣子。一副臭脾氣,估計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給養出來的。
楊帆是準備找王絮兒,也不是空穴來風。他一方面擔心王絮兒過得不好,出什麼事,另一方面,也是對於這樣耗盡國力的農民起義做一個根本上的滌除。他已然明白,靠生性多疑的朱由檢,以及爭搶軍功的剿匪大軍,慢慢耗盡大明最後的國力,絕對是可怕的。
楊帆知道,真正的歷史上,直到崇禎十七年滅國的那一刻。朝廷的大軍還是在兩頭作戰,既要剿滅愈來愈強大的起義大軍,還要防着建奴南下,怎麼打得贏。
生在新時代。長在紅旗下的楊帆,照理來講,對於農民起義,應該予以支持,亦或是直接帶領農民進行無產階級大革命。推翻封建王朝,建立無產階級,最後達到共產主義。然而,這個“美好”,只能想想,真要如此做,估計他楊帆還沒等推翻封建王朝,先被手底下那幫人給砍了也說不定。
草莽終究難成氣候。儒家道統,歷來講究名正言順。除非是實力懸殊巨大,亦或是經歷長時間的分崩離析。例如五代十國,南北朝。元末,朱元璋之所以能夠以草莽而稱帝,多少還是有些民族情節在裡邊的,與陳友諒同爲義軍時,都是以驅除韃靼爲名,這便是師出有名。
馬車緩緩入了長沙府。楊帆讓陳王廷找好客棧,安頓好一大箱銀子這些家當,自己卻站在一個不太顯眼的角落,拿着一塊石頭。在牆上刻出一個符號,然後靜靜地等在那裡。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一個藏青色夾襖書生左看右看地走過來,站在楊帆一邊上。雙手插着袖子,東張西望的。最後,似乎看到只有楊帆的一個人,始終站在那邊,便碰了一下楊帆的胳膊,道:“喂。這是你畫的?”
“恩。”楊帆沒想到,還真是這麼靈。當初宋承苟那老江湖來信告訴他,如今這說書盟的眼線,已經遍及湖廣、江浙、燕京、山東的時候,楊帆還不怎麼信。宋承苟還告訴他,只要畫個特的殊街頭符號在街角的哪個地方,就自然會有人過來接應。
楊帆是小看了銀子的魅力。這年頭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的就是人力。一年別說五兩銀,就是三兩銀子,都會有人擠破頭往裡鑽。楊帆見書生舉止不俗,便問道:“你讀過幾年學?”
那人也不傻,當初上頭的人交代過,畫這個符號的人,非富即貴,便長了個心眼,恭敬地回答道:“上過幾年,年輕時候考中過童生,後來考了幾次,沒啥長進,就回來給人教教毛頭,識一識字。”
“你怎麼就進到這個線報站的?”
“我啊,我叔是個說書先生,似乎倆月前來了個年輕時候一起闖蕩江湖的同行,說了一大晚上,然後我叔給我說了,一年五兩銀子,也不要幹什麼其他事,平時繼續教書,有什麼情報就告訴他。”
“像你這樣的,你叔,找了幾個?”
書生有些警惕地瞥了一眼楊帆,道:“公子還是到了我叔的落腳處親自問他吧。”他對於楊帆還是有些懷疑的,準備一切交給自己那個老江湖老叔定奪。
兩人七拐八拐,終於到了一個散發着舊街老巷之中獨有的那種古木香的小屋之中。中年書生在門上敲了三下,道:“叔,有客人來了。”
“等着。”屋內聲音傳來。過了半響,纔將門打開。那說書先生看到楊帆穿着不凡,便問道:“這位是……”
書生說了那個符號的事情,老頭眉頭一挑,道:“敢問這位公子是否姓楊?”
“正是。”
老者連忙將楊帆請進屋內,道:“總算有小楊爺消息了。當初金陵的接頭人來信說楊爺您可能要途徑長沙,讓我等有個準備,在下掐着日子,估摸這這幾日也快到了,所以一直叫人打探着您的下落。”
楊帆示意老頭坐下,問道:“長沙府這邊的線人安排得如何了?”
老者畢竟是老江湖了,將一本花名冊遞過來,道:“小楊爺,您看。這上頭的都是我們的線眼。只要您想知道什麼,支會一聲便行。”
楊帆打開花名冊一看,三教九流,各式各樣的人都有。賭徒、歌妓、販夫走卒,教書先生等等,似乎各行各業都有。老者道:“小楊爺莫要小看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平時接觸到的人可多着呢。我秦貴敢說,整個長沙府消息最靈通的就是他們了。”
楊帆將花名冊遞還給秦老頭,道:“做得不錯。果然,有些事情,還是得交給江湖中人辦,滑溜,只要銀子多,做得事包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