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爺?”剛從屋裡邊出來的紅玉,驚訝地看着匆匆跑過來的楊帆,驚呼道。
楊帆問道:“夫人呢?”迴廊無旁人,紅玉剛要說話,旁邊的廂房門打開了。
“紅玉,誰呀。寶兒剛剛睡下,怎麼……”她的話說不下去了,眼睛紅潤地看着眼前這個掩映在雪景之中的楊帆。一隻手捂着心酸的鼻子,說不出話來。
“回來了。”楊帆看着徐蓉,這一切,不需要用瞳焰來靜止,剎那間,兩人都彷彿將一切的旁物都忽視了。楊帆想起當**雪之中,兩人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那一種甜蜜而悸動的感覺,如今已成積澱,化作彼此的恩愛。
徐蓉走上前,將手觸摸在楊帆的臉上,又將髮梢上的雪粒撣去,久久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對視着,直到屋內傳來一聲嬰兒的哭啼聲,纔將兩人從唯美之中喚醒。楊帆扶着徐蓉,道:“怎麼樣,咱們的兒子還聽話嗎?”
徐蓉搖頭嘆道:“可不安分了,你看看。這纔剛剛餵了奶,才消停一會兒有哭啼起來。”說是這麼說,但是從臉色上看還是那麼歡喜。
“府上沒有僱奶媽嗎?你一個人帶孩子多累?”楊帆看着嬰兒牀上的自家兒子,用手逗弄着胖嘟嘟的嬰兒臉,道:“小兔崽子,你老子來了。”
說來也有趣,楊帆這麼一逗弄,胖小子立馬就笑起來,眼睛眯縫地像條線。徐蓉在一邊看着這副幸福畫面,臉上也洋溢着幸福。“寶兒的名還沒起,你這當爹的想好了沒有?”
“想好了。小傢伙冬天出生的,就叫忍冬。你看可好?”一般的大世家都有字輩。不過楊帆這爹孃都在二十一世紀,這字輩也不興了,便自己取了。
徐蓉打趣道:“忍冬?你這做爹的,冬天生的,就給取個忍冬,真是方便。”紅玉端來熱水,徐蓉吩咐她下去便好,自己親自替楊帆擰了毛巾遞過去,道:“洗洗臉。這遼東幾個月,看你人都瘦了。”
楊帆放下自己的兒子,笑道:“忍冬這名兒可不隨便。這忍冬啊,是一≥∨dǐng≥∨diǎn≥∨小≥∨說,.≧.o≦ s=";arn:2p 0 2p 0";
味草藥,到秋末老葉枯落之時,葉腋間已萌新綠,凌冬不凋。都說賤名易養活,但咱兒總不能叫二狗鐵柱吧。這忍冬啊,我看就挺好。”他在熱水裡洗了洗手和臉。道:“行了,這麼個洗法是乾淨不了了,我剛剛來的時候已經叫下人燒水了,遼東這麼多日子。也就在西平堡和瀋陽城內沐浴過,身上我看都快長蝨子了。”
“這次回來,以後還去遼東嗎?這兵荒馬亂的。就怕有個萬一,你這出去這麼幾個月。心裡都不踏實。”徐蓉收拾了一下楊帆的外套。
“不去了。當初我說的想好沒有?我在金陵的那處大莊園。你想好了沒有,如今絮兒也在那裡。你怎麼看?”
徐蓉抿了抿嘴,道:“我隨你,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只是相公你在京師做官,怎麼去?可不能撇下咱們母子。”
楊帆笑道:“不做了,給多大的官也不做了。這次遼東啊,就是最後一回出公差了。你相公我這是看透了,官做的再大,還不是給皇帝做奴才,咱們不去淌京師這渾水了,明兒個我就請辭,然後咱們就回金陵,你看如何?”
“相公不爲難?”
“這有何爲難的。這官至王公你相公也做過了,難道還貪戀權力嗎?只要你答應,咱就回金陵,再也不去理會着些君王事了,怎麼樣?”楊帆雙手捂着徐蓉的手。
“自然是極好的。官做得再大,伴君如伴虎,相公看得真切就好,咱們便回金陵。”女子一旦成家,志向就始終圍繞在這個家字之中,相夫教子,這便是傳統文化。楊帆大捷之後,萌生隱退之意,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早在遼東之時,他就有倦意。
“老爺,府外宗人府宗令求見。”
“見。”
楊帆道:“蓉兒,給我拿件裘襖過來。這個驍王爺,鼻子真靈。”
徐蓉替楊帆穿好外套,搖頭道:“別貧嘴了。人家宗令大人很照顧楊府了。你不在京師,好幾次宮裡送來補品。寶兒……忍冬出世時,宮裡頭還送來不少東西。”
“好了,知道了。你呆在內廂便好。”楊帆整理完外套,又往正堂走去。
正堂前,剛剛從宗人府趕來的朱啓,雙手負背站在門檻之前。楊帆看到那背影,依舊是一身白衫,真懷疑這個不老的朱啓是否就穿這一套白衣服。
“呵呵,宗令大人消息真是靈通,在下想開個小差,都被您逮到了。”
朱啓轉過頭,笑道:“你楊帆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聖上的鴿子都敢放。”他將一個木盒放下,道:“宮裡邊的燕窩,聖上吩咐給你家夫人的。”
“那就謝過聖上了。”楊帆看了一眼,這燕窩也算是極品了,血色很正,不過血燕跟白燕的營養價值一樣,多了些礦物質而已。
朱啓將一本奏摺放在桌子上,道:“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楊帆瞥了一眼,正是自己遼南捷報的那份奏摺,“嫌我功勞分的不公?”
“呵。”朱啓拍了下大腿,道:“哪裡敢吶。你楊帆這本功勞簿,分得太公平了,公平得連川浙兩省的都尉都沒有一句疑議。連你楊柱國都功成身退了,底下還有誰敢出聲?”
楊帆喝了口茶,笑道:“那還說什麼。”
“這奏摺我給你壓着了。你得明白,你有責任擔負起輔國大臣這個重任。聖上還小,我們幾個老頭子不懂政治,但是你懂。”
“我懂個屁。”楊帆冷笑了幾聲。他伸了伸懶腰,“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你是怕功高蓋主?”朱啓放下茶,眉頭一挑。
雪停了,楊帆頓了頓,道:“你是王爺,曹公是司禮監,洪承疇是儒將。我呢,算什麼?就僅僅是守墓的老頭那虛的?新皇尚小,等大了呢?我不想落得個死後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