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馬術顯然非常精湛,一勒馬繮,不等停馬,當即躍下,對衛寧行了一禮。
衛寧看清,果然正是衛五。經過了陽翟一行,無論是衛三,衛五,顯然已經得到了衛家上層所有人的認可。能夠不離不棄以生命保護衛寧,這樣的忠心也是所有人讚歎的。
衛寧罷了罷手,示意他站起身來,重新將目光放到場中。
只見那個大漢依舊漲紅着臉,雙手肌肉賁張,咬牙切齒的用力,卻無法拔動那兩柄雙戟。
衛寧故意將所有人召集在這裡,便是因爲這地處山谷之中,地面裡多是土石混雜,堅硬異常,典韋雙戟加上那股怪力,裂石開碑,有雙戟倒鉤,豈是常人可以比肩的?
衛五張了張嘴,但看衛寧除了剛纔示意他等候一旁,卻還是那般淡然,目光放在那些壯漢身上,倒彷彿忘記了剛纔自己的宣召。
既然有了第一個,那麼衆人也沒了顧忌,或許是這些傢伙現在有了飯吃,加上幾個月來的調養,自認爲自己力氣不俗,人羣或有人低聲譏笑,或有人自信滿滿的跑了出來,試圖拿走衛寧金口所開。當然,在衛寧一番話下,其中也不乏一些機敏之人,希望趁此機會好生在他面前表現一番,若能得看重,不談衛寧那侯爵身份,便是跟隨整個衛家,以前那些窮苦的日子必定如同大河東流,不復返矣。
但結果。依舊是人人皆悵然退下。
倒是衛三等人臉上多含嘲弄笑意,看了一眼依舊木訥地典韋,心裡暗道,“嘿,能夠輕易舞動那怪物的兵器就已經是不得了事情了,莫說現在還插在那麼深厚堅固的地裡。不自量力!”
人人面面相覷,看向典韋和衛寧的眼神中也越來越充滿了敬畏,依稀間。也將剩餘人看做力拔山兮氣的勇士。眼中漸漸的也充滿了豔羨。倘若自己有幸能夠與其爲伍。那該是多大幸事?
衛寧從衆人眼中看到了那開始熾熱,還有無比的敬畏,暗自點了點頭,現在想要得到的東西已經得到,也不必再在這裡囉嗦了。
咳嗽了一聲,衛寧抖了抖袖口,肅然沉聲道。“怎麼?爲何沒有人再膽敢一試了?”
衆人神色尷尬,無法言語。
衛寧笑了笑,不以爲意地環指身後典韋,衛三等衆護衛,驀然高聲道,“我這身後人人皆是以一當百地勇士!倘若你們也想成爲頂天立地地漢子,那在日後,我將用做嚴厲的訓練來鞭笞你們!依舊如我所言。我會付出我乃至於整個衛家的信任。還有你們的衣食飯飽,我不需要你們日勤耕作,你們的任務只需要訓練。擊潰所有威脅我們生命的敵人,這便是你們唯一的任務!職業軍人,或者職業護衛,這也便是以後你們地稱謂!以性命來回報你們的獲得!可敢當否!?”
不提衆人聽得懂衛寧所說的職業軍人和職業護衛到底有什麼具體的意義,但見他神色嚴厲,人人正襟齊聲應諾道,“願爲公子效死!”
“好!宿衛營只需五百!你等現有一千,我不需要多餘的廢物,而是需要一羣可以將宿衛營這個名字,揚名天下,聞者膽喪的真正壯士!只有真勇士,纔有資格得到這個名字!嘿,至於剩餘的廢物,哼哼……”衛寧嘴角微微翹起,依舊肅然高聲喝道,其中味道不言而喻,不能入選,或許丟的不僅僅是臉皮,甚至還有未來生計,以及……性命?
人人臉色微變,卻也多了一分堅定。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不僅是士子,也不僅是皇帝,只要有人有足夠地本錢,他便需要一個好地買主。
衛寧的條件無疑是異常豐厚的,而在這樣一個朝不保夕,戰亂四起地年代,性命又能比多少貫錢?
“小人定當不負公子所望!”驀然間,千人嘩啦啦跪倒一片,那聲音匯合在一起,彷彿穿破雲霄,震耳欲聾。
競爭必不可少,這也是促進進步的重要東西。衛寧微微一笑,跨上衛平令人牽過的驌驦背上,最後大聲道,“修養幾日,給我養足身體,幾日後我將再來!”
典韋也目無表情的將自己兵刃雙手握住,勁力一吐,土石飛濺,雙戟赫然破土而出,看他模樣卻似絲毫沒有花多少氣力。
衛寧看衆人目瞪口呆,冷然又道,“日後,若你等有人自認爲勇力非凡,能將他擊敗,賞賜依舊不變!”
“走!”一勒馬繮,衛寧等人當即揚蹄而走,只剩下衆人依舊木訥的看着那被典韋破開的偌大缺口。區區兩支戟兵,竟然硬
了大缸般的地洞……
“唔……我讓你等四下網羅郎中,醫師可曾妥當?”既然有衛家老爹的召喚,衛寧也儘可能保持自己能承受的最快速度向着安邑城內而去。速度並不是很快,衛寧自然也可以從容的對緊隨在旁的衛五低聲問道。
“回稟公子!有公子重金允諾,近處如晉陽,平陽,河內等地,甚至京師也有不少郎中向安邑而來,至於公子要求的,冀州,幽州,荊州等遠處州郡,屬下現在還未收到消息……”衛五聞言,當即恭敬的回道。
“唔……那安邑城東,我命人修建的學府何時才能完工?”衛寧點了點頭,又出聲詢道。
“回稟公子,按照公子要求,這學府顯然太過龐大,雖在此前,主人已經招募了不少流民做工,但也恐怕需花費許多時日,最早,也得等到三,四月了……”衛五這倒似有些擔心衛寧不滿,小心翼翼的回道。
“那便是還需要兩個多月了……那加上那些外地偏遠郎中,也實在差不多!嘿,有錢果然還辦事,沒想到,京城也有人願意過來……”衛寧暗自躊躇了一下,卻沒有見絲毫不爽,這讓旁邊衛五鬆了口氣。
安邑一地沒經過多少戰火,此刻卻又遠比山東之地還要繁華許多了,行腳客商絡繹不絕。甚至其中還有不少士族子弟,衛寧等人三十來騎絕塵飛奔,旁如無人,看他們氣勢滔滔的模樣人人皆避開讓出道來,反倒是衛寧一時在那斟酌,未曾發現本來因爲窄小而擁擠的道路已經被他們弄得雞飛狗跳……
倒是有幾個地方富家貴族子弟看衛寧當先白袍白馬,一副拉風模樣,心裡大爲不爽,但衛寧衆人氣勢滔滔,而旁邊人等多是神色恭敬,沒有升起絲毫不滿,顯然衛寧在安邑頗有聲望。這些普通紈絝子弟,也不敢上前尋釁。
倒是有一俊秀公子,見衛寧弄得大道上人人競相躲避,臉色大爲惱怒,回顧自家身旁也有二十來人,琢磨着甚至想衝上去教訓那個馳馬縱橫的傢伙一二。
倘若衛寧知道,心裡一定大樂,依照自己的身份在河東該是紈絝第一人,在這一畝三分地,他便是土霸王,尤其現在還有個奉旨欺民的蘭陵侯金子招牌,要是有人欺負到他的頭上,該給這緊繃的日子多添幾分趣事……
很可惜,他的願望並沒有實現。
“唉!公子!此人萬萬不可招惹!您此次受了老爺叮囑,前去拜訪衛家……你可知他是何人?”倒是那俊秀公子旁邊有一中年長者,見自家少爺蠢蠢欲動,心裡大苦,慌忙出聲阻道。
“他是何人?”那少年顯然纔出家門不久,微微一愣,回頭問道。
“他便是衛家嫡子,蘭陵侯衛寧,衛仲道啊!”那中年人頗爲頭痛,當即出聲道。
“那個目中無人,肆意縱馬的紈絝子弟便是河東衛寧?”那少年聞言,很顯然神色一變,默然將眼光放回那白色孱弱的身影之上,眼神炯炯,若有所思。
“險些忘了,可知父親命人招我回去有何要事?”衛寧本在思考未來醫館已經護衛的組建事宜,這纔想起衛五來傳,驀然出聲向他問道。
衛五本見衛寧在馬上斟酌,心裡倒是心驚膽戰,深怕他一個不小心跌落下馬,好在驌驦平穩,速度也並不是很快,一直穩妥平健,可苦了衛五心裡隨着驌驦馬背一上一下,忐忑不安。
“好像是朝中有人來……似乎專門爲公子而來!”驟然聽到衛寧問話,衛五才慌忙回道。
“朝中有人來?莫非是靈……當今聖上傳誥?”衛寧一愣,臉色微變,慌忙急問道。
“不似宮中來人,反倒是哪個官宦世家……來者是一中年文士,隨行護衛不少,小人也不是非常清楚,只知家主對待來人甚是客氣……”衛五搖了搖頭又道。
“哦?衛家雖然在全大漢的版圖上,並不是排在多前面,但能讓老爹這麼客氣,必然身份不低……算來算去,也可能只有幾個三公之家了……”衛寧半晌仔細斟酌了一些,倒是越發疑惑,“不是世家大族,便是高官名爵,那此刻都該致力注意西北羌戰事,怎麼會有閒暇將注意放到我河東衛家身上?而且還是偏偏找我?不對啊,這山東才平,該沒有什麼大事纔對吧?”
“算了!還是先回府中再說!”衛寧頭腦越發混亂,也不做他想,便一夾馬腹,驌驦速度再提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