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是哪個朝代,舊君駕崩,新君登位,必定會給朝堂雨腥風。咫尺大漢搖搖欲墜之期,外戚,宦官爭鬥,本已經讓社稷爛,但權利的慾望還是矇蔽了所有人的心。
靈帝酒色過度,實則早喪,留下數子,卻都是孩童,只有兩人有資格繼承皇位。一爲太子劉辨,正是何皇后所生,乃是大將軍何進侄子,事實上,無論大義,實力,劉辨登位應該是鐵板上的事實。但另一子,皇子劉協,本爲王美人所生,董太后常勸靈帝改立劉協爲太子,加上劉協又深得靈帝喜愛,若不是有何進和何皇后百般阻撓,早便使他取劉辨而待之。
以何進爲代表的外戚實力,與閹黨爭鬥已久,自然是水火不容,閹黨勢力來源便是皇帝,如果沒有皇帝支持,何進要殺他們便是易如反掌。而劉辨是何進侄子,倘若劉辨登位,自然便不是張讓等人想看到的局面。
於是,靈帝駕崩,張讓等人密不發喪,急召何進入宮,卻不知事情反遭泄密,何進到宮門外時,有人急告,驚駭而回。
而後何進急召曹操,袁紹等人商議,西園八校,大半皆是掌握在何進手中,靈帝駕崩的消息雖然被張讓等人可以瞞下,但在座所有人哪個不在宮中留有一絲眼線?
心知事態眼中,整個何府皆是一片凝重之色。
何進面色陰沉,等心腹衆人皆入座,當即仗劍挺聲。驀然道。“適才我受帝詔入宮,得宮中來人,言張讓等輩欲殺我而擁皇子協爲帝!如此,當真欺我寶劍不利!我欲盡誅閹宦,不知衆位意下如何?”
衆人臉色一變,半晌無語,忽而聽一人出言道。“宦官之勢,起至衝,質之時。朝廷滋蔓甚廣。安能盡誅?倘機不密,必有滅族之禍,還請大將軍細詳之!”
何進視之。出言者乃是典軍校尉曹操。出於對曹操家世的厭惡,何進皺了皺眉頭,當即怒叱道,“小輩安知國家大事!”
曹操臉色微變,無奈退下。但卻依舊有些憤憤不平,另一袁紹看曹操吃癟。兩人在此時畢竟還是交好,打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觸怒何進,正欲出言緩解一下。
卻在這時,堂後忽而奔來一人,卻是宮中司馬潘隱,既知何進在此密議,但臉色卻還是一片驚慌,急道,“大將軍!碩與張讓等人密議,秘不發喪,欲請董太后出面,改先帝矯詔,立皇子協爲帝!又請國舅薰重入宮,意欲誅殺大將軍,以絕後患!還請大將軍早做定奪!”
在座皆是何進心腹,潘隱此話卻也沒瞞衆人。此言一出,無論何人,皆是臉色鐵青一片。
曹操終究還是耐不住,當即又出言道,“大將軍!今日之計,還需先正君位,然後圖賊!”
不待何進回話,袁紹當即出聲附道,“願借精兵五千,斬關入內,冊立新君,盡誅閹黨,掃清朝廷,以安天下!”
曹操出言,何進倒是無以爲意,但此刻袁紹出列,出言又甚得何進心意,當即大喜道,“我與你御林軍五千,披甲執戈,隨我入宮!來人!召百官隨我同入,迎立新君!”
衆人齊喏,仗劍而退,紛紛約束兵馬,以防京師之變。
曹操看何進一臉得色,微微嘆了口氣,告罪退下,卻忽而聽一人出言道,“曹阿瞞!爲何作此長嘆?莫非不滿大將軍叱喝否?!”
曹操心裡一驚,慌忙回過頭來,只見出言着五短身材,面目醜陋,但眼睛裡卻掩蓋不了一絲絲精明狡黠,這才鬆了口氣苦笑道,“好個子遠,嚇煞我也!”
“你適才以言語相譏,本意其實便欲讓大將軍盡起精兵將十常侍等輩一網打盡吧!哈哈,如今得你相譏,大將軍義憤填膺,爲何你還在此長嘆……”許攸抖了抖袖口,走到曹操身前,環顧左右,見四下無人,這才狡黠的一笑低聲道。
“呵……果然還是蠻不住你……”曹操苦笑了一聲,望了望皇宮之處,半晌又道,“打蛇不死,必遭反咬。閹黨爲禍多年,若不除盡,恐會死灰復燃,新帝年幼,若有此等奸佞在旁,必然受其蠱惑。大將軍此番雖言定要誅盡閹宦,但……唉,我所嘆,子遠又如何不知,何苦故意想問?”
“你不說那便我來說吧,大將軍少謀而無斷,好大而喜功,若是旁人諫言,難會採納,但若是張讓等人苦饒求罪,又有宮中那位婦人,大將軍恐怕難以放下心腸……”許攸看了曹操一眼,侃侃而
操一驚,慌忙伸手捂住他地嘴巴,急道,“如今你我上,爲何如此不密?”
“呵呵,我此來,便是爲你告辭,不日便要遠走冀州故里,左右無人,說說又有何妨?”許攸一臉自傲,混不爲意。
“子遠要遠行?如今先君早逝,新君未定之時,正乃你我建功之機啊!”曹操愕然,慌忙道。
“好個阿瞞,我既能看透事物,爲何你還沉迷其中?”許攸驟然喝道,盯着曹操小眼炯炯有神,只看得曹操滿頭大汗,不敢與他直視。
即便是此時此刻……曹操地誌願終究還是想當一個能臣幹吏。即便心中那點野心,也還是被他死死壓住,不讓萌發……許攸雖然面目醜陋,但那雙眼睛卻似乎有看透人心的魔力,只讓曹操心裡那點野心飛快的跳脫出來,佔據身體。
半晌,許攸看曹操已經是滿頭大汗,搖了搖頭,淡然一笑,“既然如此,便等他日你我在相見吧!告辭!”
曹操緩緩擡起頭來,看着那個傲氣十足的背影,微微泛起一絲苦笑。
當晚何進令袁紹,淳于瓊等人舉大軍入宮,偕同何顒,荀攸,周泰等三十多名朝臣,相繼而入,以禁軍護衛,大臣聯名,就靈帝靈柩之前,取皇袍覆於劉辨身上,強扶立太子劉辨即皇帝位。
而後,何進領人入宮,意欲誅殺十常侍,後碩見何進勢大,飛身奔逃,後被張讓等人密謀,以郭勝將其殺死。何進盡收碩所領禁軍,袁紹進言,讓其乘勢盡殺閹黨。
張讓等輩得知,嚇得膽戰心驚,逃到何太后府上求庇,只道暗殺何進只碩一人,不干他人干係。何太后本就只是一個毫無短見的婦人,見張讓等人滿臉垂淚,心有不忍,便讓何進入宮,以做和事。
結果,不出曹操與許攸的預料,在何太后語言攻勢之下,又有張讓哭喪討饒,何進只覺得如今天下大勢皆在自己一手掌握之中,一切阿諛奉承只聽得他心花怒放,早前對宦官的殺心當即大減……不顧袁紹等人地勸解,終究還是對張讓等人網開一面。
張讓等人逃過一劫,一方面大把大把的進獻金玉珠寶供給何進之弟何苗及其母舞陽君,使其早晚入宮與何太守處,善言矇蔽,而又得近幸,一方面卻整日憂心何進大權在握,而以袁紹,曹操等人爲首的心腹幕僚集團皆對他們欲殺之而後快,隨時有取他們性命地實力,爲此暗中與薰太后密謀,奪取宮中大權。
五月,董太后得張讓進言,次日設朝降旨封皇子劉協爲陳留王,封國舅薰重爲驃騎將軍,自己垂簾聽政,干預國事。何太后見董太后干政,在宮中設下宴席,欲讓董太后退居深宮,言語相對,不歡而散。何太后暗怒董太后辱她,連夜讓何進入宮,密謀除去董系一族。
次日上朝,何進聯三公上書,逐董太后出宮門,遷於河間,於路鳩殺。而後起進軍,圍薰重府門,收其印綬,董重見大勢已去,自刎堂前,是以董太后一勢廢去。
自此何進一人獨霸朝綱,一時權柄滔天。
薰太后一支已廢,張讓等輩更加夾着尾巴討好何氏家族,無論財物,古玩大把大把地送上,以使何進對起防範之心越減。但十常侍當年權勢滔天,如今落得整日裡擔驚受怕,如何忍得?暗地卻加緊搞東搞西,散播流言於衆州郡之中,只道何進斗膽犯上,鳩殺國母,意欲謀反。
流言四起,最後卻終究因行事不密,被袁紹等人查獲。袁紹等人急諫使何進殺張讓等輩,以絕後患,然其弟何苗,其妹何太后多受張讓等人好處,連連勸解。兩邊互相攻軒,使得何進左右搖擺不定,遲遲不肯動手。
袁紹自是知道何進爲何舉棋不定,無奈取其中,讓何進盡召四方豪傑,一同入京,誅殺閹黨,一爲事急,二非自己動手。何進得袁紹獻計,大喜,當即發檄文到各州鎮,招赴京師。
曹操聞言,大驚苦諫,反被何進以其閹黨出身奚落而退。
“亂天下者,必何進也!”曹操心裡萬般沮喪。
六月,一襲飛馬,急入安邑。
“詔楊奉入京?那董卓也該入京了……丁原也該去了,呂布……呂布也該去了……”衛寧看着那張皇檄,久久默然無語……天下將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