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怒火難平,其餘諸侯也多出身士族貴冑,董卓滿誅實際上卻也觸犯到了所有人的底線。
這是漢末!這是三國!你區區一介豪強,欺凌皇室,擅主罷黜,以粗鄙身份高居廟堂,這也還罷了!但你董卓擅自誅殺士族性命,滅我士族滿門,這便是天理不容,罄竹難書的大罪!
世家貴族的尊嚴,利益不容踐踏!而天下諸侯有實權的,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是出身士族的!所以……董卓真正的大罪,從根本上來說卻正是誅殺袁隗這個袁氏長老所釀成的。
當然,袁紹敢大張旗鼓進兵,而袁隗也無意避禍舉家遷徙,卻是根本沒料到,董卓當真敢這麼瘋狂,當真敢動他們漢末兩大士族領袖豪門之一汝陽袁氏的人!連袁家這個士族領袖他也敢殺,那他還不敢殺誰?
包括袁紹在內,諸侯共起十一鎮,合共二十五萬大軍,三日內怒氣滔天,直殺奔虎牢關而來。
袁紹雖是怒火攻心,但好在還未徹底喪失理智,他集中力量先取虎牢,一爲收家門長輩屍首,二爲誅呂布以報滅門之恨,三便是爲了奪取虎牢,以真正解除諸侯進兵的另一副桎梏。
水關本是天下雄關,既得衛寧設計奇襲趁虛奪下,以孫堅等諸侯合十五萬人馬拱衛,擋下董卓是萬萬沒有問題的。只要再能奪得虎牢,不僅洛陽門戶盡在眼前,又可以大軍繞到董卓大軍後方,與水關夾擊薰卓大軍。可成腹背相攻之優。
三日裡,緊急奔走,距離虎牢關只餘下十里,與呂布三萬軍帳遙遙相望,二十萬大軍聲勢浩大,又成哀兵之勢,聯營列仗,萬般威赫。
河東軍正在諸侯聯營右翼,自酸棗以來,衛寧卻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兩軍對壘。更要對上的是呂布率領地三萬幷州鐵騎,衛寧在晉陽時,便見過穆順所帶的那八千強軍,可想在呂布這個無敵戰神的統御下,該變得何等瘋狂。
大戰在即,衛寧卻也頗爲有些凝重。這不比跟隨楊奉作戰。只用盡心地方敵人,而此刻身邊那十個諸侯。又非鐵板一塊,既要防範呂布。又得小心諸侯背後捅刀子,何況前日來幾番挑釁。設計打壓袁紹聲威,顯然袁家三兄弟也對他恨之入骨了。
“前排,突!刺!”衛寧領着典韋隨意走動在軍營之內。簡易的操練場中,一聲高亢的吼叫幾乎傳遍整個營地,衛寧依稀間還能從那幾乎有些嘶啞的聲調中聽出些許激動,憤怒,還有迷茫……
“嘿!~!~哈!~!”數千軍陣列開整齊軍容,按照一個個口令簡潔有力的挺出長槍。
“後排,格!擋!”衛寧遠遠望去,穆順提槍站在高臺,雙眼反常的充滿了血絲,幾乎不要命般歇斯底里的瘋狂吼叫。
“嘿!~!~哈!~!”
“沒吃飯嗎!都給我吼大聲點!聽不到!!!!”
衛寧扣了扣耳朵,沒想到穆順這嗓門也有向典韋這種怪物級靠攏的趨勢。
“稟告公子……穆順將軍自前日起,便一直未眠……”衛寧招了招手,便有機靈小卒恭敬回道。
“唉……這傢伙卻是對丁原忠心耿耿了!可惜,你並不是呂布地對手啊!”衛寧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敬重,想起當初他有心保全穆順,讓他隨楊奉出征馮,卻不想穆順竟然剛烈以死相脅,衛寧只能迫不得已答應帶他來會盟諸侯。
本來自酸棗起事以後,無論調度,聽令,穆順盡是一副標準的軍人姿態,現在看時,卻是這個傢伙內心暴風雨前的寧靜。
“也罷!且到時候讓呂布先敗下陣來,讓你領軍衝殺吧……單挑你是必死,羣挑,便看你的命大不大了!”衛寧嘆了口氣,捂着耳朵這才黯然離去。
穆順或許沒有強橫的武力,沒有領軍地將才,甚至在三國中,當龍套都只能輪到一個最低級別,即便人家潘鳳還能牛逼哄哄地讓韓馥來一句,“我有上將潘鳳,可斬華雄!”
穆順連這點留給人的映像都沒有。
但此時此刻,那一股血性地忠義,便足夠得到衛寧的敬重了!
次日兩軍對壘,呂布大軍操戈策馬,三萬幷州鐵騎拉開陣
獵旌旗呼啦啦作響,漆黑一片地董字,呂字大旗迎風狂風大作,我自巍然不動!
軍無常勢,而陣當穩如山嶽,行有度令,軍肅整齊!
三萬人,面對二十萬大軍的進迫,依舊穩如泰山,肅殺凜冽,沒有一絲動搖!沒有任何多餘地聲音,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操戈勒馬,一字拉開。
十一路諸侯人人倒抽一口冷氣!
這便是聞名天下,徵蠻夷,敗黑山,威懾北方的幷州鐵騎,更是呂布親自統領地三萬虎狼!
包括袁紹,曹操等人皆忍不住瞥眼看了看衛寧,楊奉入主幷州,收攏的便是這樣的一支鐵血雄師!?
不顧諸侯那神色複雜的眼光,衛寧也對陣前那三萬鐵騎頗爲驚訝膽寒,他是見過那八千同時分離出去的幷州軍,即便在黃忠帶領下,也沒有如此強悍驚天的氣勢!
“這便是呂布的魅力麼?”衛寧摸了摸下巴,“怪不得你能憑藉這支嫡系轉戰天下,馳騁中原呢!”
袁紹拉開行轅,中軍列開大帳,衆位諸侯齊聚中軍,以觀陣中情勢,如此大氣勢,便是宣揚盟軍勢大,戰無不勝之決意。
“報!~!呂布搦戰!”陣中吵鬧,盟來,跪地高聲報道。
袁紹眼中閃過滾滾恨意,當即拍案大喝,“誰敢出戰!”
呂布威名赫赫,而帳下那三萬虎狼在氣勢上就奪人非凡,衆位諸侯當即響起微微騷亂,衛寧身後穆順眼睛一瞪,便欲出戰,卻被典韋一把拉住,低聲吩咐道,“公子讓你先行養足精氣!待呂布戰過幾場再出戰不遲!”
穆順咬牙切齒看了陣中耀武揚威的那人,一跺腳這才重新站回陣中,只是握住長槍的手卻是一片充血的赤紅。
諸侯會盟,帳下戰將何止數百,有名者數不勝數,當然會有不服氣,又或是對自己信心十足之人。
當下河內太守王匡身後便有方悅挺身而出,抱拳高聲道,“小將願往!”
“此乃何人!?”袁紹看方悅氣度不凡,但心中還有些猶豫,依舊問道。
“乃河內名將方悅是也!”王匡萬般懊惱,這方悅眼高於頂竟然自己跑了出去。
“好!可遣將軍去會一會呂布!”袁紹一聽“名將”兩字,當即拍案令道。
“喏!”早有人牽馬,舉兵而來,方悅接過長槍,殺氣騰騰便向陣中而去。
五道盾牆霎時讓開一條道來,呂布正眼一看,卻是一將飛馬而來,高聲做呼,“呂布助惡匹夫,河內方悅在此!”
“哈哈!一羣鼠輩,終於肯脫了那幾道龜殼出來了嗎?”呂布搖舉畫戟,仰天大笑,但那豪邁之音中卻盡是萬般不屑!
“嘶!~~!!~”赤兔長嘶一聲,打了個響鼻,也充滿了桀驁嘲諷,馬王野性,無論是對方悅,還是對他胯下那匹戰馬都充滿了藐視。
“殺!”一揮畫戟,呂布瞠目厲喝一聲,胯下赤兔心靈相通,四蹄炭火又如天馬,霎時間化作一條赤紅匹練飛馳電掣直向方悅而來。
氣勢滔滔的方悅大驚失色,眼前一花,赤兔竟快到眼前,不等他蓄力挺槍,畫戟月牙戟刃,映陽寒芒,白光閃爍,方悅只覺脖子一涼,天旋地轉。
兩馬交錯,呂布仰天舉戟,渾身不沾半點血漬。
“溫侯武勇!~!溫侯武勇!~!”一陣高聲吶喊,堪堪將那馬上無頭屍首震落下馬。
金鼓大作,震天而動,夾雜着那三萬人滔天歡慶,只嚇得盟軍中人人心驚肉跳。
“報!方悅與呂布,不過一合,便被斬了!”
王匡大驚起身,遙望陣中咬牙切齒。
“混賬!還有何人敢戰呂布!”袁紹厲喝一聲,當即怒極拍案環顧諸侯大聲喝道。
“盟主勿慌!我有上將潘鳳,可斬呂布!”方悅一死,倒激起了衆位諸侯胸中血氣,冀州刺史韓馥當即出列抱拳喝道。
衛寧本舉杯品茗,驟聞間,忍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這經典臺詞當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