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那個時代,曹操執意攻打徐州,親情血仇固然是一方面,但同樣,在收穫了數十萬青州兵雖實力極度膨脹,卻面臨着饑荒問題。徐州作爲久有的富庶之地,理所當然是曹操覬覦的目標。
可現在的河東,沒有經過白波賊的肆虐,十年來欣欣向榮,又有衛家兄弟一手經營,區區一郡之地,卻遠比不少州郡更加富庶滿倉。
曹操自然是霸主梟雄,眼看安邑就在眼前,能夠忍下老父身死的仇恨,而冷靜的應對現在的局勢,卻在另外一個程度上,深深的折服了在他麾下效命的各個當世俊傑。
爲君主者,當冷靜,睿智,果斷,雄心,婦人之仁不成王,殘暴嗜血不成君。當斷則斷,曹操的雄主之氣,一展無疑。從哪個地方來看,曹操都當得當世明公之稱謂。
同樣遠在並北的衛寧,也不曾認爲,曹操會因爲曹嵩被殺而揮軍東進。河東這塊到手的肥肉,曹操是必然不會放棄的。
衛寧也曾思度,倘若自己與曹操換上一個位子,恐怕是斷然不會做到這般田地。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畢竟還是太畏首畏尾,而優柔寡斷,許多時候都太不能狠下心來。
初平三年,曹操伐楊奉,叩箕關,破聞喜,恆城,大陽三縣,勢如破竹,兵鋒直指安邑,河東震動。
四月,陳宮急調平陽徐榮兩萬兵馬南下,駐防端氏,作爲防備曹操大軍的最後防線。
端氏不過是河東小縣,事實上,根本就沒有足夠的防備力來抵禦曹操的兵馬。不過陳宮將徐榮大軍擺放在這裡,也是爲了從側面牽制曹操大軍。徐榮領軍多重進攻。城牆的高廣,並不是他需要擔心的問題。
而另外一層擔心,自然也是爲了防備徐榮見楊奉如今大勢已去而調轉槍頭。不過動用徐榮,就算他臨陣反叛,現在如此惡劣的局勢相比,也壞不到哪去了。
曹操昔日會盟諸侯共討董卓,雖爲與徐榮交戰,但卻也素之此人乃涼州第一大將。不敢小覷。連忙分兵一萬,期望能夠纏住徐榮爭取時間使中軍能夠用最短時間內攻破安邑。
但顯然曹操還是小覷了徐榮,一萬兵馬又如何能擋得住兩萬涼州悍勇?三日裡,在數量與戰力相差許多地情況下,夏侯淵的兵馬。便陷入了危局,便是他嚴遵曹操軍令,堅守大道不出,卻也岌岌可危。
“……報侯將軍差小人前來,徐榮攻打大寨甚急,大軍傷亡慘重,還望主公早發援軍!”一個滿臉大漢的小卒幾乎脫力般的爬倒營帳之內。語氣焦急道。曹操眉頭聳動。環顧左右,驀而大笑道。“徐榮果真將才,竟將妙才逼到如此地步!來人,且將此人送下,好生讓他修養一番!”
“主公!倘若夏侯將軍北面一萬人馬被徐榮擊潰,我軍側面便暴露於其眼中,便如主公所言,徐榮乃是少有將才。如今安邑遲遲不能攻下。倘若在添徐榮兩萬敵兵,我軍危矣……”帳下謀士卻有不知曹操明明便是如此險惡局勢。卻還發笑,便有鍾繇當即出聲道。
“區區徐榮,何足掛齒!只教他來,定然有來無回!”曹操看了一眼夏侯淵的救援書帛,隨意的放到案几之上,大笑回道。
衆人見曹操鎮定非凡,只當他早有對策,而一旁戲志纔等重要謀士也是笑而不語,皆不再言。
曹操揮了揮手,衆人面面相覷,這才告罪退下。唯有戲志才一人留在帳中不動。
且待衆人走後,曹操本來胸有成竹的臉色霎時變得凝重起來,眉頭高高聳起,便對戲志才道,“徐榮此人爲董卓南征北戰,建下赫赫之功,觀妙才書帛可知其人深通兵法謀略,以一萬之兵,確是難以抵擋。倘若妙才守之不住,我軍正如鍾繇所言,陷危境了!”
“主公勿需多慮!”戲志才淡然一笑,“徐榮固然乃是猛虎一隻,但長日不食,也當爲乏力!餓虎雖猛,卻是最後一搏,徐榮不過降將,陳宮對其小心提防,駐守平陽時皆由安邑調度糧秣,但我軍如今已將安邑與端氏所截斷,徐榮才迫不及待企圖打通兩路連接。妙才雖危,但倘若能守住徐榮最後攻勢,其軍必潰!”
曹操若有所失的掐弄了一下短鬚,對戲志才地話頗爲贊同,但他最爲擔憂的卻不是這個問題,“志才所言,正合我意。不過,雖是如此,我恐妙才兵少,難擋徐榮猛攻啊!”
“夏侯將軍武藝非凡,卻不是尋常蠻夫,自幼熟讀兵法,卡住要道,當道紮寨,正是易守難攻。某以爲,正是夏侯將軍看出徐榮大軍窘困,這才告急求援,正是擔憂有隙壞了主公大事。但,倘若主公以一書信相告,夏侯將軍,必然明白主公心意!”戲志纔將視線放在案几上的那幾封前後到來的求援書帛,這才道。
曹操愣了愣,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卻正是隨意從桌上取出一卷黃絹,大筆一揮,只留有兩字,“妙才”。
“來人!速將此信送與夏侯將軍處!”曹操與戲志才相視一笑,這纔對帳外高聲吶喊令道。
當即便有人小心翼翼接過書帛,告罪一聲,便匆匆而去。
“徐榮大軍雖不必擔憂,而安邑楊奉軍早是疲軍,要破不過月餘,可,主公,卻要小心提防北方衛寧!”戲志才且等小卒離去,這才皺眉低聲道。
“唉!我正是憂慮此事!不過當務之急,當是先破安邑爲上了!”曹操嘆了口氣,臉色明顯也帶着幾分擔憂。
“若能將衛氏家眷先徙往兗州自然爲上,但若得河東,還需假衛氏一族安撫鄉紳!唉……”戲志纔想了想,這才道,某以爲,主公當先令一大將,把守箕關,以防衛寧出奇偷襲河內!”
“此言甚是!”曹操點了點頭,當即又對外宣令道,“來人,速速去請李典將軍前來議事!”
“諾!”近侍得令,慌忙向前軍處而去。
“參見主公!不知主公喚末將,有何吩咐?”李典很快便到曹操帳中,且看曹操與戲志才皆在,不禁高聲道。
“曼成!如今平陽徐榮已然南下,北並掣肘已消,如今我雖握有衛寧家眷在手,但其態度曖昧不明,恐防他趁我大軍與楊奉大戰,來奪河內!將軍穩重,還請將軍引本部人馬,鎮守箕關,以防他人趁機奪關!”曹操點了點頭,臉色肅然當即道。
頓了頓,曹操又道,“將軍鎮守箕關,務必多差人探明太行小路,太行雖險,但若有心,也並非難過。鄉野之民,世代居於此地,可招其爲我軍探路,每於險地設暗崗,以做防備!”“……末將尊令!”李典當即點了點頭,這才抱拳道,“末將便即刻趁夜先行東進!”馳在冀州廣闊地土地上,趙雲縱馬提槍當先而走,胯下坐騎神彩飛揚,一身雪白沒有半根雜毛,高大健壯馬軀,威武不凡。這匹白馬,赫然便是衛寧的專騎。
衛寧已經將這匹神駿贈給了趙雲,寶馬配英雄,留於身邊,也不過是做爲裝飾所用,只有拿給那些浴血沙場的勇士,才顯得他們的重要。而趙雲此行,正是爲救他家眷,衛寧也並不吝嗇。白馬趙雲,現在纔是名副其實。
贈馬之恩,提攜之情,衛寧對他的重視,終究讓趙雲浮起了萬般感動。雖有昔日雁門之事,讓他心有芥蒂,深恐衛寧是一個殘暴不仁之人,卻終究因爲那十萬鮮卑的屍首而煙消雲散,趙雲雖仁義,但卻也知道局勢不同,犧牲在所難免。
到了此時此刻,趙雲卻還是鼓起心中勇力,下定決心一定要將衛氏家眷迎回。
事實上,此次出征,趙雲卻也被郭嘉那兇險的計策所嚇,卻也佩服萬分。要論天下,又有誰能料到,本應該擔心擊敗公孫瓚而西進幷州地袁紹,卻反而是衛寧首先要攻擊地目標這一戰看似兇險,但卻並非絕境。唯一擔憂的,便是衛寧能否擊退曹操打通東西之間地通道。
所以趙雲的職責也頗爲艱鉅。
“黃忠!”
“末將在!”
“令你領馬步五千爲先鋒,先入平陽,再攻臨汾!隨後等我大軍接應!”
“末將尊令!”
“趙陽!”
“末將在!”
“令你領兩萬兵馬,鎮守壺關,以防袁紹揮軍來犯!”
“末將尊令!”
“其餘衆將隨我引大軍南下,兵伐曹操!”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