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視之,只見出聲者八尺身材,虎背熊腰,氣勢非凡,不是自己帳下愛將龐德還是何人?
事實上,也如同馬超所說,李催郭汜之流根本就入不了他馬騰的眼睛。如今長安內亂,不管韓遂後軍是否到達,已經是一個天大的機會。而藉此,馬超出聲請戰,卻也讓馬騰心中微動。
他對他這個兒子實在是十分的滿意,不僅繼承了馬家一直以來的驍勇善戰,且年紀輕輕武藝便已是青出於藍,馬騰早便把馬超當作自己的繼承人來培養。如今長安亂局,馬騰也有心要借這幾乎磨礪馬超一番,但畢竟馬超年紀太小,馬騰並不放心他獨自領兵,可龐德也出面請戰了,卻使得馬騰也終於敲定打算。
龐德隨他南征北戰多年,作戰勇猛不提,還多了幾分西涼武將稍有的冷靜,經驗豐富,若與馬超爲副,也可讓他放心許多。
馬騰微微沉吟了一下,當即點了點頭,“既如此!我兒,爲父便與你八千兵馬,攻打長安一探虛實,但不可莽撞,若賊軍依城固守,切不可意氣用事,且等爲父自率大軍前來!”
“令明!你且可爲我兒副將,萬事多有提點,不可使他魯莽行事!”說道此處,馬騰又看了龐德一眼,肅然道。
“主公放心!有末將在,必然不使少將軍少半分毫毛!”龐德抱拳得令,同樣沉聲回道。
馬超不滿的撇了撇嘴,但能獨自領兵的機會卻還是使得他喜上眉梢,“父親何須如此謹慎。孩兒自是小心便是。何況那李催郭汜內亂自相殘殺。孩兒要趁亂破之不是易如反掌?哈哈!父親還是恭候孩兒奪下長安城頭,親自迎您入城吧!”
馬騰笑了笑,還是沉肅道,“爲將者最忌輕敵,你若還是這般浮躁,何時才能成大事?一路行軍,可多詢令明,不可擅自主張!”
馬超聳了聳肩膀,看了龐德一眼,道。“有龐德隨軍,孩兒自然是曉得的!”
“龐德!走,隨我調度兵馬去!”馬超也是急不可耐。當即拍了拍龐德,匆匆便出了大堂,向軍營飛奔而去。
龐德苦笑一聲。這纔對馬騰告罪一聲,隨着馬超一同去了。
等到馬超龐德離去。馬騰沉吟了一下,又當即修書一封,叫心腹送於韓遂,只道長安亂起,讓他加緊調撥兵馬增援咸陽。
如今雍州大亂一片,正是涼州入主地大好良機,倘若能坐擁獻帝,未必不能成就當初董卓威勢。
馬騰地野心也終究開始情不自禁的蓬勃生長起來。
卻說郭汜領麾下一萬人馬。向東窮兇急趕。一路上饒是張繡有意隱藏行軍痕跡,卻還是被郭汜看出端倪。
郭汜大喜。從各種揣測,獻帝會同百官行程必然緩慢,要追上並不困難,當即便催促士卒加緊追趕。
他與李催分兵來追,卻是佔了老大便宜,他卻是不知道,李催向北追趕,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一頭猛獸,更不知道,李催的後路上,還有另外一個少年俊傑也磨亮了手中長槍。
李催的下場可想而之。兩虎奪食,夾在中間成了他人鮮美的肥肉,何其悲慘。
而倘若李催一破,那麼他郭汜即便能夠搶走獻帝,不過孤掌難鳴,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另一邊,張繡護住獻帝向渭南行走,一路上見車架緩慢,心中也開始越發焦躁。他對賈詡的推算早已經信服的五體投地,而按照賈詡所言,能搶走獻帝向渭南而走,追兵必然不過一天時日便會到來,所以他便早一刻派遣了信使前往渭南,請求河東兵馬前來相助。
可如今遲遲不見東面有援軍到來,而車馬又行走緩慢,如何能不着急?
獻帝是萬萬不能丟失的,劉協不禁是李催郭汜癡心的最後支柱,何嘗不是他叔父張濟未來道路上地一塊免死金牌?
張繡咬了咬牙,當即便找了蔡邕對他道,“如今聖上車架緩慢,而百官多是孱弱文士,更是步履艱難!倘若追兵前來,我兵少難擋,若亂軍中傷了陛下,末將如何能得心安?”
蔡邕心中一疑道,“依將軍所言,該當如何?”
“不若棄百官,而加緊趕路,若能到渭南之境,則聖上太平無事!”張繡眼中閃過一絲煞氣,當即斷然道。
蔡邕抽了一口冷氣,臉色大變,當即回道,“不可!江山社稷,有天子居正,百官相輔。衆位皆是忠良之士,如何能輕易捨棄?”
即便出了中常侍李翰的臨陣脫逃,蔡邕心有怨氣,但一下子放棄了所有人,蔡邕也不禁大爲膽寒。將文武百官都丟到狼口咀嚼,屆時光有天子,沒有羣臣,又能成何體統?
張繡惱怒的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地主意委實有些駭人了,謀殺百官,就算能救下天子,也足夠他背上千古罵名了。
正在此時,張繡的身體汗毛彷彿驀然挺直開去,這是危險逼近的預兆。張繡臉色大變,慌忙棄了蔡邕,勒馬回頭,只覺得腳下地面震動不止,正是大軍奔襲而預兆。
“……報告將軍,後方有追兵前來!”一騎快馬飛身躍入中軍,對張繡慌張報道。
張繡心中一凜,當即勒馬走到後軍。
而當西面越來越多地黑點閃入視線的時候,張繡終於心中大苦,“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此刻就算我想放棄百官,也是難逃了!”
一咬牙,張繡當即提槍點兵,吩咐副將率領五百人馬繼續護送獻帝東進,而自己領了剩餘兩千五百馬步就地整隊,列開陣勢。
在張繡腦中,郭汜李催才經過一場廝殺內戰,驟然察覺到獻帝被自己救走,也必然沒有時間整頓修養,而帶着傷疲狀態前來追擊。
只要李郭不是豁盡全力而來,自己未必不能憑藉手中兵馬將其一舉擊潰!
“少將軍!敵軍中軍只見郭字旗號,不見李催軍旗!”一騎快馬跑回本陣,對張繡高聲回道。
“……報又是一騎而來,“報告少將軍!敵軍前軍約有三千兵馬,後軍滾滾塵土,不知詳情!恐怕,其兵不少!”
“前軍三千,後軍不知其數!?”張繡咬了咬指甲,眼中炯炯有神,“中陣不見李催軍旗,恐怕是追向長安之北了……!不過單單郭汜前來,也已是頗爲棘手!”
“幹了!”張繡猛然一夾馬腹,勒起馬繮跨前幾步,揚起長槍厲聲令道,“衆將士聽令,列陣拒敵!”
“哼!我昔日縱橫馮翊,楊奉數萬雄兵也奈何我不得,何況你區區郭汜!?昔日我叔父沒少受你等排擠,如今正是好好算算兩家舊怨了!”張繡摸了一把槍頭,橫開身旁,手擒馬繮竟有一夫當關之雄壯。
看着自己主將如此冷靜,麾下兩千士卒本來因爲對方數目龐大而帶來地騷亂和驚慌,也終於微微平定了下來。
說到底,一軍主將的勇猛在很大程度上卻是對士氣有着絕大的助益。這些士兵卻不知道,張繡破釜沉舟願意留下來抵擋郭汜追兵,實際上不過也是做好打算……打不過便直接放棄這裡逃走宛城便是,反正懷中已經揣得了獻帝親自下的赦免詔書以及對張濟冊封南陽太守的憑證……
郭汜兵馬落入了張繡眼中,自然在遠遠處,郭汜也能看清對方敵軍。而對方顯然已經列開陣勢,自己兵馬窮兇急追若就這般衝上前去,必然是傷亡不小。
郭汜當即喝令全軍止步,便與張繡隔開列陣。
“逆賊郭汜,意欲何往!?”卻在這時,張繡那年輕的聲音驀然響起,只聽的郭汜怒髮衝冠。
“匹夫!枉我對你等如此信任,竟使毒計害我!”郭汜揚鞭怒罵,雙眼噴火,“張濟何在!?皇帝何在!?”
“要尋陛下,還需問過我手中長槍!”張繡哈哈一笑,渾然沒將郭汜放入眼中,橫開長槍閃耀冰點寒芒,回道。
郭汜五內欲焚,忍住怒氣,環顧左右,四周空曠,並不是能埋伏兵馬的地方,心下肯定張繡不過是故作鎮定而已。
對方在涼州軍系素有勇名,馮翊一戰,殺廖化,破楊奉,大出風采,郭汜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當即揚起手中寶劍令道,“敵軍不過區區千人,生擒張繡者重重有賞!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