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兵馬已到何處……?”
“昨日回使稟報,韓遂兵馬,已臨近扶風,想必今日,也該過了扶風境內……”
“終於來了麼?”
“先前,有趙雲將軍告捷大破長安兵馬,使馬騰喪一半元氣,長安守備力量大弱,連帶着其子馬超也被生擒……”
“呵呵……馬超……不必擔憂,我雖怒,卻並非喪失理智,馬超爲馬騰愛子,若擅殺之……不禁對我計劃無助,更使他鐵心要與我爲敵了……讓徐榮,陳宮將馬超押解回馮翊,唔……只道是要等擒了馬騰再一併處決……”
密室中,那一聲短促的笑聲過後,卻是一片沉默,半晌才重新道,“卻不知道典韋……如今是生是死……”
“典君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自能逢凶化吉……公子還請珍重,莫要太過擔憂……”
卻不知是密室中透過一絲微風,還是如何,燭光微微有些飄動,印紅了衛寧頗爲疲憊的臉色。
看着對面衛五,衛寧搖了搖頭,典韋若是吉人自有天相,便不應該在另外一個時空中,早早的結束自己本該有無數輝煌的人生。
輕輕的擰了一下額頭,衛寧拋開心中的那縷擔憂,將軍難免陣上亡,何況馬超龐德皆是當世虎將,以一敵二,典韋雖敗,卻也並不難看。
“如今陛下已到何處?”衛寧接着又道。
“已到弘農,如果路程沒有耽擱,恐怕也已過了黃河,入河東境內了!”衛五不敢怠慢當下,當即回道。
“恩……是時候動身了!”衛寧輕輕敲了敲案几。道,“如今我既執掌河東,若聖駕駕臨。我未到,卻恐遭人嘴舌……”
“那公子……”衛五張了張嘴,接着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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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聖駕在手。一切便在我掌握之中了……!”衛寧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傳我軍令,讓毋丘興和衛三,暗中出兵吧!務必要用最快的時間內,將北地。安定,石城奪下!兵鋒直指金城!”
“遵命!”衛五神色一肅,當即抱拳道。
“去吧,叫人備好車架。今日,便返回安邑吧!”衛寧揮了揮手,隱隱有些疲憊。
衛五有些疑惑,但很快還是點了點頭,安靜退下去了。
看着自己的情報頭子隱入暗中。衛寧不禁苦笑一聲。隨後胸膛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猛然捂住嘴角,卻是一陣咳嗽連連,“十年了……今年,我也該有二十七歲了吧……呵……能多活了三年,也終於開始壓制不住身體的病根了麼……?”
“老典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衛寧擦了一把口腔咳嗽無法自主而流出地唾液,赫然有了些微的血絲……
時隔了十年。比原本的生命軌跡。多走了三年,昔日張仲景。便是斷定衛寧地身體是先天癥結,並不是後天能夠強行根除,而即便能夠延緩生命,也依舊需要每日湯藥吊住。
壓制了十年的病症,確是曾經讓他渡過了一段稍微靠近正常人的生活。可惜……似乎病魔又將籠罩了上來。
正是如此,身體病症地反覆,使得衛寧先前的暴怒,並非所有人想象中的那般不智。而正是爲了掩人耳目……用最快的速度來增強未來的力量,他期望,至少,能夠在身體不支之前,能夠平定,這個飽經瘡痍的天下……
毋丘興與衛三,早已經暗中得到衛寧軍令,從上郡,河西兩處調動了三萬邊軍西進,隱蔽屯紮長城以南,黃河以東。
事實上,甚至連徐榮,陳宮包括郭嘉在內,都不知道,衛寧赫然抽調了大半鎮守邊疆地戍軍南下,瞞人先瞞己。正是陳宮獻策開始的那一天起,衛寧便已經對這個計劃抱有了肯定的心思。
風險和利益同在,何嘗也不是河東一統整個關中,一統整個西北的大好良機呢?只要能將大後方提前平定,衛寧才能整暇以待,爭取足夠的時間,來面臨日後入主中原的戰事……衛五備好車架,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甚至衛寧還有意裝作不等典韋雪仇,便不會離開馮翊,甚至還做出親自領兵南下的樣子。
在司馬朗,裴潛等人死死相勸,衛寧才終於考慮聖駕尊貴,而不得不先返河東。
當然,趙雲生擒了馬超地消息,也早已經傳遍了整個河東集團,不少人隱隱猜測,衛寧肯定是要立刻行刑,而更多有識者都已經準備好了死諫阻止衛寧徹底將馬騰逼上魚死網破地局面。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衛寧卻是下令將馬超囚禁,只道等擒了馬騰一家,一起處死。所有人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對,心中卻還是慶幸,至少在這個節骨眼上,衛寧的膨脹過頭的憤怒,要殺人全家反而還是一件好事。只要不是先殺了馬超,將馬騰逼到魚死網破的局面,就算日後打下了長安,擒下了馬騰,要殺要剮,也沒了任何利害關係了。
九月,衛寧離開馮翊,渡過黃河到達蒲州。
獻帝此刻也已到河東大陽,衛寧也必須要搶在獻帝到達安邑前,前去迎駕。
當然,這在外人,看上去,不過只是一個表達對漢室忠心的形式,但衛寧要親自前往,確是爲了求一道詔書。
能夠幫助他快速平定涼州的憑證,甚至是分裂涼州韓馬,將其中一股徹底吞併腹中地籌碼。
同樣,挾天子以令諸侯,衛寧作爲這其中地掌控者,征討雍州。不正是爲了要達成這個目標麼?那自然也必須是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將獻帝操控在手中。
倘若日後那些四面八方跑來地大漢遺臣在暗地裡動手動腳,反而讓他成了掣肘。
隨同衛寧東歸地。同樣還有衛五親自攜帶的一道令箭。
“將軍翊來人!”黃河以西處,一處隱蔽小丘處,三萬人馬駐紮在此多日。衛三每日都是坐立不安。翹首以盼南面投放來的軍令。
而終於,這期待已久地佳音傳來,衛三幾乎是撒開腳丫,便跑出了營帳,“快叫毋將軍前來迎令!”
在軍營外,衛三遠遠便看到了十來騎狂奔而來。卻是巡遊騎兵將衛五引來。
衛三見了,眼睛一亮,見來人便是自家兄弟,更是一陣歡喜,腳步情不自禁的跑前了幾步。
在馬上狂馳的衛五何嘗不是心中一陣激動,昔日五兄弟,便只剩兩人,更因爲職務地不同而常年奔波分離。難見幾面。
“三哥!”衛五昔日的騎術不曾落下。一陣疾馳勒馬,便是激動跳下馬來,臉上表情變化唏噓,哪有在他人面前那個面無表情的情報頭子模樣?
衛三哈哈一笑,卻不似衛五那般傷感,慌忙上前一把將要跪倒行禮的衛五托起,“五弟!許久不見了!”
衛五微微一笑。眼中一片喜悅之情。“公子南下,三哥派遣鎮守雁門……我隨家主返回安邑。卻是未見三哥,算算年月,卻是有兩年時日了吧……”
“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了麼……呵呵……”衛三搖了搖頭,浮起一絲苦笑,半晌纔打起精神,用力一拍衛五肩膀道,“不提這個了……今日你我兄弟重逢,便該好好同醉一場!”
衛五苦笑道,“我既親來,便哪容三哥敘舊之時啊……公子有軍令……”
衛三一拍腦袋,喟然長嘆,“唉,一看見五弟你,我便忘了正事……剛纔我已差人去請毋將軍了,你且隨我入帳吧!”
一路上,兩兄弟談起往事皆一陣懷念,不知不覺便已到了中軍營內,而撥開帳簾,便早見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武將肅然以待。
衛三哈哈一笑,當即上前對衛五道,“這便是毋丘興,毋將軍了!”
“見過將軍!”衛五常年跟隨衛寧,自然知道此人是衛寧點名從河東軍系中提拔出來地,當即抱拳見禮。
後者神色肅然,不卑不亢回禮道,“大人爲衛侯近侍,末將豈能輕易受此禮?卻不知,大人所來,卻是衛侯軍令已到了!?”
既然毋丘興已經談到了,衛五無奈看了衛三一眼,只能從懷中掏出衛寧信令,當即沉聲道,“毋丘興,衛三接令!”
衛三與毋丘興當即出列半跪坐地,衛三爲主將,將雙手高託,同樣神色嚴肅。
衛五點了點頭,鄭重將信令兵符交在衛三手中,語氣鏗鏘道,“衛侯有令,加封衛三爲典軍校尉,毋丘興爲衛將軍!令兩位將軍即刻拔寨起營,限半月內,平定安定,北地二郡,一月內,奪石城,兵威金城!不可有誤!若有怠慢……立斬不赦!”
衛三,毋丘興臉色一正,恭敬接過兵符信令,肅然道,“末將尊令,必不負衛侯所託!”
衛五點了點頭,又道,“二位將軍出兵,可少於羌氐邊民紛爭,以安撫爲主,宣我軍仁德……聯繫昔日涼州舊部,許以重利使其反韓馬二人!若能在月內攻破金城,便直下隴右,斷韓遂馬騰後軍歸路!屆時……只需守好金城,隴右二城,衛侯自有定奪!”
衛三和毋丘興點了點頭,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洶洶戰意。事實上,在衛寧暗中調度的時候,兩人便知道這是衛寧給予的一道天賜良機。
若能幹好衛寧囑咐,成爲平定涼州的第一功臣,也便是真正在河東軍中佔了一席之地。
便在河東現在如日中天的時候,還少得了功名富貴?
韓遂,馬騰如今遠征在外,涼州軍不過是他們飛速蠶食董卓固有勢力。而用武力勉強壓制住暗潮洶涌。
內部空虛,正是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何況,也正是因爲韓遂馬騰膨脹得太過急促。內部不穩,不少人還是口服心不服的情勢,只要稍微挑撥一下火焰……那麼讓涼州再一次陷入亂局。則是必然地事情!連綿數百上千裡,一片窮山惡水,便是一道天塹,將漢中巴蜀。與雍州關中,攔腰斬斷。也正是南面多山林,地勢險峻兇惡,庸南,雍西,靠近蜀道處,多爲貧瘠土地。
從武關開始,一路向東。最大地城池。卻也正是守住子午谷谷口外地沈嶺小城。
作爲一條相對輕易好走通往蜀中地道路,沈嶺歷來也還是得到了當權者的重視。可自董卓敗亡,李郭張樊四人反攻長安,殺王允逐走呂布後,將雍州化四片,沈嶺的防務便大打折扣。
尤其在李催郭汜敗亡,樊惆挾武關投降河東後。沈嶺地城守名義上便是獨立開去。郭嘉暫時只是將庸南兩關與渭南。潼關環繞華山一圈組成一道挾控關中關西通道的戰略線,也暫時沒有精力將手伸到雍州西南這片土地上。
也正是如此。沈嶺的城守在面對雍州一片戰亂之時,抱着狂撈一筆再跑路地心思,反而讓沈嶺一片蕭條。大多數人都更願意從那些不曾開闢地道路逃向蜀中,也不願意經過沈嶺,隨時擔心被化妝的兵匪所劫掠,或者繳納一筆龐大地入城費用。
而便在這一日天黑時候,化妝爲盜匪的沈嶺官兵,埋伏在通往子午谷的道路上,卻迎來一個讓他們驚駭的夜晚。
捕獵者們,碰上,真正從虎豹搏殺中挺過來的一羣真正的獵手。
瞧瞧的隱在樹林之中,看着遠處一片懶洋洋四處臥倒在地的沈嶺官兵,典韋微微咧開一絲殘忍地微笑。在他看來,這些人沒有絲毫紀律,沒有絲毫軍隊應該有地警惕性,便這樣堂而皇之的暴露在他人的視線中。說實話,比起山民告訴他這些人沈嶺守軍的身份,典韋更願意相信他們本身就是山賊這份沒有前途的職業。
揮了揮手,身邊宿衛隊長當即低下身子一溜煙四處傳達典韋的軍令去了。
事實上,由得典韋說動的山民並不多,願意跟隨他出外征戰地,也不過區區四百來人,很多人本身便是逃避兵役奴役而遁入深山,又如何會輕易聽從區區一個外人巧舌如簧?
便是這四百人,也大多是因爲李催郭汜地迫害而全家受難,生無眷念,這批年輕人,不願意就這樣一輩子埋在深山老林中,起了搏一搏的想法,而跟隨典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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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典韋便是將目光放在了這批沈嶺守軍的身上。
毫無徵兆的一聲箭響,對面沈嶺守軍中驀然響起一聲慘叫。
“林中有人放冷箭,!”
典韋在林中,微微一愣,看着對方一片驚叫,便有人警惕的握起了手中兵器,繼而是一陣暴怒,“齊射呢!?我要的齊射呢!?”
而就在他怒喝了半晌,對面顯然也因爲那一艘冷箭而頗爲震怒,無數人哇哇大叫的向樹林裡衝來,而這個時候,林中那批山民才稀稀拉拉的射出了手中的弓箭。
而顯然,在對方有所防備後,這些簡陋的武器並不能給對方造成太多的傷害,反而激起了沈嶺軍越發澎湃的怒火。
“混賬!”典韋怒罵了一聲,眼中霎時泛起一片殺氣騰騰,探手取出雙鐵戟,便大聲一喝,“全軍衝鋒!”
他那魁梧的身體驀然猶如猛虎跳出林外,身後卻只有那跟隨他的十來親兵聞令而動,那批臨時徵召的山民在軍令下來半晌,才稀稀拉拉的怪叫衝將出來。
典韋不禁一陣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