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姜殺原太守投降河東的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傳到了整個涼州全境。作爲天水士族,衛寧當即將他提拔爲一郡太守,過往之過全部帶過,只留功勳,而隨着河東軍的刻意散播,過往即便有依附董卓者,也可得到赦免,這無疑讓許多心驚膽戰歸附山嶺的許多涼州舊部紛紛爬將出來。
正是涼州境內,只餘下董卓舊部,本地士紳,羌氐邊民,以及勢力最大的韓遂馬騰這四股勢力。一直以來,在韓馬刻意頂着忠君旗號,打壓那些董卓舊部,使得涼州的士族土豪也不得不跟隨在後,一起施壓,可如今一道詔命傳遍整個涼州,曾經的反賊得到了赦免,而曾經扛着忠君旗幟的韓遂陡然變成了反賊。
而作爲第三方的勢力,依附在韓馬之下,幫助出兵,實際上拋開韓遂來說,真正最大的影響力,卻還在馬騰身上。如今韓遂被貶,而沒有談及到馬騰,所有羌氐族民大多卻是抱着隔岸觀火的心情,只有少數羌民與韓遂結交甚厚,在涼州四處爲亂的時候,支援各郡。
說到底,終究是韓馬擴張太過突進了,大多董卓舊部並未徹底覆滅,依舊與涼州各郡縣有着若有若無的聯繫,兩人也根本還未將這些端倪給徹底斬斷,便忍不住賈詡拋出的誘餌而將手掌伸進了雍州土地。韓遂兵馬三萬。馬騰兵馬兩萬,幾乎佔了涼州全軍地八成以上,被拖進了長安這個泥沼不得脫身。後方的空虛。正是給了那些不肯放棄的餘黨死灰復燃地機會,而更多的豪門望族,也不甘心就這樣屈居在韓遂一介寒門和馬騰這個羌漢混血之下。
藉助封賞策反天水姜,這個既代表了和衛寧敵對立場的韓馬,又代表了涼州本土鄉紳士族的身份,再加上宣揚出去的赦免令,董卓舊部,韓馬孤軍。^^^^以及涼州士族三方面便沒了牴觸心思。
天水,秦川,安定,北地,四城已經在了河東軍的手中,也便是徹底擋住韓遂撤兵返回涼州的可能,至少……在短時間內,韓馬要回涼州是決然不可能的事情。
而正是這樣,才使得涼州各方勢力有了揭竿反叛地可能。
一時間,隴西。武威,張掖,隴右,西郡相繼反起,或被董卓舊部所控制,又或被當地士族所把持,涼州大半土地,便已經再不信韓字了。
衛寧只判韓遂爲反賊,而未判馬騰爲逆黨,作爲羌氐軍民的代表。除了保留住石城,狄道,抱罕等馬騰的根基外,也便是袖手旁觀起來。當然。那些亂軍,也不至於去觸羌民的眉頭,更何況,河東軍一入涼州,便與羌氐秋毫無犯,交好之意早明,有智者,更不會去試試河東的刀嘴快是不快。說到底處。事實上。也正是因爲有馬騰這個羌漢混血的存在,使得一直以來的羌氐暴亂。微微有所收斂壓制,畢竟馬騰的存在也便是代表了他們這些邊民的利益。
當然,也有紅了眼睛,不張膽的傢伙,在亂局中沒有分到多少利益,赫然便來進攻天水而來。
衛三,毋丘興二人,哪會是什麼善男信女,大功遙遙在即,衛寧地軍令幾乎是刻在了他們的腦門上,即便有人敢摸天水城牆一下,衛三,毋丘興都恨不得將對方吃下肚子。
那些各自亂散的一盤散沙,又如何能對天水造成多少威脅?衛三勃然大怒,引兵不過千人,便在城下殺散了三千來犯的亂
孤軍深入涼州的河東軍,乃是幷州邊疆,如雁門上郡等地抽調而出來的強悍之軍,加上衛寧的訓練整肅軍紀,爆發的戰鬥力絲毫不弱於最精銳的涼州鐵騎,那些亂軍怎可能會是對手?
在見識過了河東軍那強橫的戰力後,涼州各自亂成一片地各方勢力,終究才驀然清醒了許多,明白他們如今能夠在涼州反亂,不過還是人家河東的施捨,爲他們擋住了韓遂西歸的道路,同樣,也河東下的詔書給了他們機會。**不少人,已經可以看出,如今地涼州遲早會成爲河東的手中之物,而他們之中不乏也有野心勃勃之人,奈何如今亂局已成,各方勢力皆不弱,而河東這個龐然大物實在太過強壯,韓馬的前車之鑑便在眼前,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長安一戰,失去了根基的韓遂馬騰,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慘淡。
除去了那些野心勃勃之輩扼腕嘆息,更多的人不過是爲了加大增去手中的實力,等待日後河東入主,能夠藉此得到許多權益,終究隨着第一次暴亂開始,達到巔峰,很快局勢便又明朗了下來,各城各郡已經有了明目的勢力劃分,爭奪下來,也不願意再多起操戈,等候河東擊敗韓遂馬騰而入主河東。
這便是皇帝在手地絕大好處,一道看上去毫無用處地詔書,便能輕易的挑動一塊巨大州郡地混亂,而這塊招牌在手,更多的是讓一些弱小勢力沒有半分敢於抵擋的心思。或許衛寧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些小勢力恐怕也會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思抱成一團和河東死磕不休,可如今河東大義在手,只需要判定一個人到底是逆賊還是忠臣,周圍才握到權利的各家勢力,恐怕都會毫不猶豫的撲向河東的敵人。
大義,終究是一個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用,但實際上,運用巧妙,卻是一道巨大的殺手鐗。就在韓遂得志,意氣風發的入主長安沒有多久,還沒享受到使馬騰屈服,獨尊整個涼州的得意。隨着涼州陷入混亂的消息,幾乎是與天水失守一同送到了長安城中。
毫無疑問,韓遂看着那兩道噩耗,幾乎是吐血昏闕過去。
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前翻馬騰的臣服,張燕的潰敗,大軍所向,必無不可,不過只是鏡花水月,他的一切……皆在河東那個巨人手中,被玩弄在鼓掌之中。
涼州亂起,各地一片混戰,涼州以西首當其衝脫離了他的掌控,衛寧挾天子下的詔書,無論是策反封賞姜掌握天水,封鎖秦川,安定,連接天水形成防禦線,又或是赦免被他和馬騰昔日死死壓制住的董卓舊部……無論任何一個,都是死死敲打在了他的軟肋上。
除了中部金城等少數幾郡還保留在他手中外,他在涼州的根基幾乎是衛寧連根拔起,而天水以東,陳倉,咸陽諸郡才定,並不安穩。讓人諷刺的是……河東大軍都不曾摧垮他的基業,而那看上去毫無用處的薄薄一卷黃絹,便能帶來如此強橫的威力。
後路被斷,前有大軍圍城,根基動搖,無論哪一點,都足夠讓他陷入萬劫不復。而衛寧求獻帝下的詔書,將他打落反賊行列,而獨獨分開了馬騰,使得韓遂的猜疑之心,不得不落在了馬騰的身上。
既然早起了吞併馬騰的心思,在受到如此大的挫折,即便是河東有意爲之,即便是馬騰根本沒有反心,韓遂也斷然不會再留下一絲可能引爆的火苗在身邊。
當然,雖是猜忌,韓遂也並不會輕易的便將馬騰殺死,他還需要觀察,需要等待徹底的借
而如今歸路已封,倘若他還未入長安,必然會毫不猶豫的揮兵反攻天水,可現在面對敵軍隨時可能的追趕,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打算。當即便派遣了程銀,楊秋,馬玩三將各自領兵三千,共九千人馬,固守咸陽,陳倉,扶風三郡,這三郡已經是他最後的本錢了。
韓遂在暴怒後冷靜下來,事實上,也讓他看到了一絲唯一的勝機,便是拖。
只要藉助長安拖到河東軍不能西進涼州,那麼所謂的涼州動亂終究不過只是一片散沙,衛寧以秦川,天水,安定三郡擋他西歸,他何嘗不是以長安,咸陽,扶風連成一帶拖住衛寧大軍?
長安不失,積久之下,涼州衆首領,久不見河東兵馬,那建立起來的威望,本就脆弱,承受不了太久的時間。
只要有人按耐不住,而河東軍沒有足夠的支持,那秦川等三郡的防禦,不過只是笑話,遲早被涼州鼠目之輩垂涎沖垮……孤軍深入,便要有承受覆滅的打擊。
更何況,河東兵,能在這裡與他糾纏多久呢?一年,兩年,或者三四年?依靠長安的存糧韓遂可以等上一年兩年,但是衛寧身旁虎視眈眈的又豈止一個兩個,他能等得起麼?
拖,便是他最後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