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此舉……卻有些冒失了我軍還未徵集完畢,有絕對把握擋住袁紹的時候,鄴城定然是無法得到我軍多少增援的,而若鄴城被呂布攻破。河內必然是敵軍首當其衝要攻擊的地方……如此要衝之地……”等衛寧戰前的總結過後,自然便有了真正核心圈子的集合,郭嘉對衛寧任命徐晃作爲河內要害的總鎮守,不由心中微微生出一絲埋怨。
確實,徐晃自從歸附了衛寧以後,幾乎便沒有了昔日縱橫天下的豪勇,彷彿只爲了能夠保護楊昀而留在河東的保姆。他的心,似乎在楊奉病故的時候,便已經失去了銳氣。而這樣一個人物,又如何能讓河東真正的核心集團放心?
大戰者,最忌的便是用人不明。與袁紹的大戰,決然不會是像征討李催郭汜,征討韓遂馬騰一般,不提袁紹帳下猛將如雲,謀士出謀劃策,智計百出,便是他那世家大族首位的名號,便已經足夠給河東帶來龐大的壓力了。
是的,如今的河東或許不會在軍力上,在經濟上對河北有所遜色,但偏偏致命的原因,正是前不久才頒佈的新政。
牽一髮而動全身,尤其徐晃已然已經脫離了衛寧心腹的行列,若稍有差池,河內一失,便只有區區箕關擋在眼前,箕關若破,安邑這個新都便已再無險可守衛寧運用黃忠防守箕關,或許不用多說,但郭嘉對徐晃來坐鎮河內,卻是有些擔憂了。
聽了郭嘉的話,衛寧不禁也想起昔日那個豪爽的武人。談天說地,彷彿天下都是他建功立業的地方。比起現在來說,徐晃的沉寂確是已經太久,久到讓許多人都忘記了他地英名,更多的卻是放在徐晃對衛寧可能存在的怨氣上。
“在我下達軍令的時候,我便已經有了定奪,奉孝……你不必擔憂。”衛寧擺了擺手,並沒有因爲郭嘉的話而有所動搖,也沒有因爲這些話,而對郭嘉有所斥責。只是淡然又道,“昔日。我受他所救,方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昔日與他並肩作戰,建立起了無數功勳……”
“呵呵……曾幾何時,我與他,又何嘗不算是至交好友。無話不談?可惜……”衛寧驀然搖了搖頭,走了幾步,便索性停在庭院內,看了看天空,又笑道,“只是……在我下那軍令的時候,卻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戰意,以及對我的信任……”
郭嘉張了張嘴巴。卻又被衛寧打斷,卻聽後者長嘆一聲。道,“呵呵……我們需要信任他……他何嘗不也是需要來信任我?信任我決不是那冷血的屠夫,信任我必然能給河東安定,信任我給帳下所有人都有建功立業地舞臺?”
“相信我的眼光吧東,每一個人地力量,我都不會讓他輕易的消失……”衛寧輕輕的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驀然又低聲,彷彿細不可聞道,“即便是……陳宮……!”
郭嘉瞳孔微微一縮,若有所失。
也不管郭嘉在那揣測。衛寧神色緩緩變得開始嚴肅。驀然這才又道,“如今戰事已起。正如你我所知一般。新政所下,或能強國利名,摒除舊患,但終究是觸動了大部分的世家利益,想必,這如今這四州之地,便該有部分人,已經將心思動到了袁紹地身上吧……此戰一起,潛藏在暗處的人,終究會有無數跳出前臺,呵呵……我衛寧的項上人頭,想必有無數人樂意看到袁紹給摘取……”
“這些狡猾的狐狸潛藏得太深,一直沒有被我等逮到尾巴,不過,正是因爲這些傢伙的精明,就算戰端開啓,也未必會急不可耐,以我所觀之……或許這些人還會先行觀望,畢竟大軍依舊唯兄長馬首是瞻,而各郡百姓,也多對兄長歌功頌德!此外,選拔的寒門士子,也填充了四郡吏治,若這些狐狸要發難,非一擊致命不可,否則,便只能是自毀身家性命!”郭嘉點了點頭,確實淡然一笑道。
說道此處,郭嘉不禁看了衛寧一眼,神色一正,“正是如此,我河東雖有內憂外患,但此憂,此患並非不可壓制,還需看待我軍的勝機如何……事到如今,我軍不能有一敗,任何一敗都不能有,否則,讓那些傢伙自以爲有機可趁,反纔是劣根……”
“也正是如此,你方對我任命徐晃鎮守河內而有所怨言吧……?”衛寧點了點頭,握緊拳頭卻也是沉聲道,“此戰……我河東不能輸,也輸不起……如你所言,此番,我準備親自統軍出戰!”
郭嘉微微一愣,驚道,“兄長意欲親自前往?但如今這局勢,兄長又如何能擅自離京?”
“若我不走……這暗藏的潛勢力,又如何會輕易的冒出頭來呢?”衛寧嘴角微微翹起,冷笑道。
“呵呵……”郭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附和一笑,卻是沒想到自家這個兄長在這段時間裡沒有什麼作爲,當初地殺伐果斷,卻依舊不曾丟失。郭嘉的心中鬆了口氣,卻也越發興奮。
是地,袁紹起兵來犯河東,固然是帶來巨大的危險,何嘗不也是河東掃平障礙的機會?當然……前提是,河東依舊保持着戰無不勝的銳氣,即便是河北!
“既然是對決河北,顯然,我河東也已經不可再保留了……!”衛寧微微想了想,這纔看了郭嘉一眼道,“幷州經營多年,有趙陽把手壺關……如今這自然也是我軍的一道突破口了!”
“壺關”郭嘉點了點頭,卻又想到什麼,眉頭高高皺起,“若我軍兵分兩路,兄長親征。自然是要出箕關,過河內,但壺關一線,既然昔日有趙雲將軍起大軍驟然殺出,奪了鄴城,袁紹痛定思痛,定然有所防備,此方若非有大能者,不可調度。以我觀之,兄長帳下。雖有徐榮這等將才,但畢竟徐榮統軍作戰不錯。卻缺乏大略佈局,壺關作戰,卻是相當於另起一路了……非是小弟自傲,若無人輔佐,壺關一路非但不能成爲我軍助力。反而弱我軍行事,恐怕,也只有小弟方能一同前往了!”
衛寧搖了搖頭,看了郭嘉一眼,眼睛炯炯有神,“你雖足可勝任,但壺關卻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我若要親自領兵去與袁紹對戰,安邑必需要一我心腹之人把守,甚至……清洗那暗藏的鼠輩!所以……安邑。非有你坐鎮,我決然不能放心!”
郭嘉也頗爲有些煩惱。若不是頂尖的謀士在北線輔佐徐榮,肯定是不能放心的。袁紹可不是李郭之流,沒有什麼像樣點地謀士,在他帳下地田豐,沮授,審配,郭圖,哪個不是響噹噹地才略之士,卻也不是郭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在衛寧帳下賢才並不少。但不是出身世家,便是偏重於內政。\論起來,對軍略熟悉的,卻也唯有他,陳宮,劉曄三人了。
陳宮自然不必多說,衛寧不信任,郭嘉卻也同樣不敢擅自輕信,而劉曄乃是衛寧甩出去地底牌,自然不可能再“親密無間”,自然也不可能動用。即便就是那兩個人,要以一人之力,對抗冀州袁紹大本營留下的智囊們,郭嘉也決然不認爲會很好過。
可是,擺在衛寧面前的問題,重要的三個點,卻只有兩個信得過的人。南面箕關,河內,衛寧親自出馬統帥大軍,而安邑根基,需要郭嘉坐鎮,北面空缺出來的位子,卻實在讓人煩惱。
“兄長或可以衛凱先生坐鎮安邑?而使小弟北上?”郭嘉想了許久,還是隻能撿最好地一個方案建議道。
“我那兄長……何嘗不也是個典型的士族利益代表人物?要他狠下心腸,是決計不可能地……”衛寧搖了搖頭,看了郭嘉一眼,卻突然笑道,“好了!你卻是不必苦惱了……這北路軍師,我卻是早有計較了!”
郭嘉聞言一愣,他自然是自恃才高八斗,能讓他認爲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在天下間,卻也少有幾人。就如同衛寧所言,要代替他出陣北面壺關一路,自然是不可能弱於他的,但正是如此,整個河東麾下羣體,又有誰能讓他放在眼中?
卻看衛寧看自己是笑非笑的眼神,郭嘉神色一動,不由得想起了一個傢伙,一個與陳登幾乎同時到達安邑的慵懶人物。
“兄長……說地,是那個人?”郭嘉神色古怪的看着衛寧,出聲詢道。
“若不是那位先生,我卻是不知道除了你,還有誰能夠以一人之力壓倒北面戰局了……”衛寧點了點頭,堅信道。
“就那個自來了安邑後,整天躲在驛站裡,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懶蟲,連動一動都嫌累的傢伙!?”郭嘉瞪大了眼睛,甚至恨不的聽錯了衛寧的話。
“你不也在他身上吃了一道虧麼?”衛寧嘲弄的一笑,若有所指。
“那畢竟是我沒有準備,何況我不也還了他的利害麼?”郭嘉撇了撇嘴,不由嘟囔道,“再說,看他那懶樣,又如何能讓我軍將士服氣……?”
“呵呵……我昔日比起他來說,恐怕也不遑多讓呢,你莫不是拐彎抹角的罵我了?”衛寧笑罵一聲,接着臉色緩緩擺正道,“此人文韜武略,有經天緯地之才,絕非在你之下,切不可小覷!若有他出面,我看壺關一線,定然大放異彩!”
郭嘉依舊撇着嘴巴,雖然也知道能得衛寧如此讚賞地人幾乎也是人間少有,但卻還是對當初被那人戲弄,而心中頗爲不爽。但現下卻也不是去比個輸贏的時候,既然衛寧能夠有如此信心,那麼他也不應該再說什麼,何況,衛寧地眼光,幾乎就從來沒有失算過任何一次,似乎也給了郭嘉盲目的信心。
想了想,郭嘉壓下心中那點不爽,卻是道,“兄長既然已經決意要啓用與他,但畢竟其人並非我河東軍系,何況此次北上而來,何嘗不是爲了他的主公求援?若貿然用他,不提軍中將士不服,便連他的忠誠卻也不敢擔保啊……!”
“唔……這卻是個問題了!”衛寧也頗爲有些苦惱,半晌才道,“事到如今,恐怕也顧不了太多了,何況,他家主公不早就被你擺平了麼?既然如此,他也該算是我河東軍中之人了,這樣算來,他也該有爲我河東盡力之心!”
說道此處,衛寧又笑道,“何況……以我觀之,這天下局勢是決然瞞不了他的,就算他的主公要讓他北上,他也有百般藉口可以推搪,但他既然還是選擇來了,何嘗不也是有心將未來定在河東?他決然不會是一個將自己放在危險地方的人物!”
“何況……他既到安邑後,便在驛站足不出戶,一不拜訪各部大員,二不求見我闡述來意,便整日裡慵懶無度。莫非不是等待我親自上門先去求見?”衛寧話風一轉,驀然大笑道。
“好個狡猾的懶蟲郭嘉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早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因爲以前被戲弄的關係,一直很不爽,自然也不回點破,但如今衛寧已經下了決斷,只能恨恨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