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袁紹以顏良爲先鋒,領兵三萬,夥同呂布星夜南下攻取朝歌。朝歌守將徐晃,堅守不出,一萬人,守得城牆密不透風,三日攻城不果,毫無寸進。
大軍屯紮,自幽州,冀州征剿糧草,源源不斷送於前方。袁紹希望畢其功於一役,不論上下,對這場戰事也頗爲賣力。
朝歌,牧野之戰,實際上,也便是關乎到未來走勢的大戰爭。無論是誰,在這一線路上的潰敗,都將失去未來的主導。
河東固然佔據上了地理的優勢,即便這一線上潰敗,也還有箕關天險可以鎮守,但沒有人認爲他能輸得起。這便是人心上的爭鬥,衛寧能夠在袁紹的強大壓力下還能後方勉強穩固,畢竟就是戰局的不明朗以及強大的軍事實力壓制憂患,但假若,朝歌,牧野一戰失敗,勢必便會如同折斷的棟樑一樣,轟然倒塌。而袁紹雖然可以容許一兩場失敗,但若被河東奪回鄴城,將他逐走北方,冀州,幽州一馬平川,將無險可守。
所以,朝歌,牧野一戰,無論是對於誰來說,都不容許失敗。
袁紹聽從逢紀獻策,以顏良和呂布圍困朝歌,而虛實之間,用顏良領兵一萬悄然南下,伏兵大道,圍點打援,解決衛寧派遣北上的援軍。若能在短時間剪除掉衛寧的增援力量,朝歌圍困下,必然不戰自亂……
而同時,袁紹又以淳于瓊領兵三萬,順漳河南下,繞過朝歌戰場的侷限性,而佔據黎陽,隔河向西牽制牧野。
朝歌和牧野在徐晃佈防下,便如同兩個尖刺,銳利。但卻又緊密相連。但畢竟倉促起兵固守,兵力上的不佔優勢,只能以固守來拖住敵兵的腳步。以鄴城在北面,加上黎陽的包圍,面對牧野,朝歌的掎角之勢,卻彷彿一條皮帶將兩根犄角分別糾纏住。卻是不能在關鍵的時候上。互相支援。
所以,無論是對於誰來說。衛寧的援軍是兩軍第一場真正意義上地交鋒。
在聞得衛寧已經親自到得河內,袁紹也卻如同衛寧所言一般。做耐不住。
無論衛寧北上的援軍是否被殲滅,袁紹勢必不可能將所有希望全部寄託在顏良身上。加上冀州源源不斷填補而來的兵馬,鄴城在分兵顏良和淳于瓊之後,很快又屯兵到了十三萬之數目。
袁紹以沮授坐鎮鄴城,當即親自又提中軍八萬。文丑,許攸。沮授等文武親自南下,增援朝歌一線而來。
朝歌與牧野,北面藉助太行山的險峻地形,南面又依靠漳河,橫開形成一條尖銳而寬小的戰線。袁紹若要西進,必然需要跨過這條最重要的障礙。即便有鄴城和黎陽雙雙牽制,但也只能做到牽制,卻是不可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南面還沒有傳來捷報,袁紹大軍壓境地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敵我兩方。
衛寧不可能學曹操官渡之戰。用白馬。黎陽,延津來換取戰略縱深。雖然曹操也是出於無奈,但衛寧卻是萬萬敗不得,萬萬不能讓出寸土的。
既然袁紹已經出動,作爲和他等量級地人物,衛寧卻也不能在作勢下去。
尤其,在淳于瓊領兵三萬駐紮在黎陽的情況下,即便如今大軍地力量還未完全集結,衛寧也不可能在等待下去了。\
與朝歌的地位不同,牧野的附屬自然是起了牽制的作用,分擔了朝歌方面很大的壓力。袁紹圍困朝歌,自然是需要部分兵馬防守牧野可能從側面地出擊。
但在這個時候,顯然,有了黎陽的牽着,那些防範牧野兵馬地敵軍,自然便可以悠然抽調,投入攻打朝歌的行列。
在南面援軍可能被顏良阻攔,而不知道典韋和太史慈需要花費多長的時間才能擊潰他。這段時間裡,朝歌壓力自然便會陡然增大,尤其,在袁紹親提八萬大軍南下朝歌的時候,若衛寧再沒有半點反應,那朝歌的失守根本就沒有任何懸念。而分兵典韋,太史慈領兵三萬北上的時候,駐守在河內的兵馬也只留有區區四萬人而已。好在這個時候,來自司隸的援兵,從虎牢關渡河直接北上的趙雲也終於到達了河內。
兩萬兵馬的增援,足夠給衛寧帶來了更大地籌碼,藉以讓他地手上,有多了幾分可以運用的籌碼。
手中六萬兵馬,衛寧當即使黃忠分兵一萬,輕裝而行,星夜不停,直入牧野以西三十里處屯紮於淇縣,藉助漳河天然防禦,來解除掉黎陽對牧野地威脅。
與此同時,牧野作爲偕同朝歌作戰的優勢,在黃忠截斷黎陽帶來的威脅後,自然便要將其發揮出來本該具有的作用。
衛寧當即便又以馬超爲主將,龐德爲副將,分兵一萬,再向牧野增援,隨時做好從側翼攻打袁紹大軍的主意。
於是,大戰略上的佈局已經漸漸成型,衛寧親自提兵四萬,隨行劉曄,司馬朗,趙雲,張繡等文武,一併開拔起程,直北上,向朝歌之南百泉而去。
顯然,不管如何,在輝縣附近的一場伏擊和反伏擊之戰的戰局,註定將會是以最短的時間結束。顏良一萬兵馬的作用,已經將初戰第一場,提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
若能勝,一可鼓舞軍心,挫敵銳氣,殺敵戰意,二,則可就地依靠輝縣,攔截衛寧北上的步伐,搶奪延長袁紹大軍對朝歌的攻勢,時間拖得越長,朝歌便越發危險,對於袁紹來說更有力,甚至,當袁紹親自南下的八萬大軍一但到達,憑藉朝歌區區一萬五千人,城破不過是旦夕之間的問題。
而典韋,太史慈的三萬兵馬,對於衛寧來說同樣也有類似的作用。
“絕對是這裡了!不會錯!”太史慈語氣肯定的一揚馬鞭指着前方,看上去連綿濃密的樹林中。眼睛炯炯有神。
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典韋嘿嘿一笑,嘲諷地循着太史慈的馬鞭望去,道,“敵軍那個傻瓜,以爲我軍連夜急趕,卻不知道我等本便是晝伏夜出。爲的,就是讓他以爲我軍疲勞不堪呢!”
說道此處。典韋摸了摸腰間的雙戟,一身血液一想到將要到來的大戰。便有些熱血沸騰,“說吧!子義,你要讓我怎麼幹,我老典可不會皺上一絲眉頭!”
典韋雖然面目兇惡,但顯然。在河東軍的人緣是極好的,也可以說。是任何一個被衛寧認可地人,他都能用真心坦誠相待,反而不論是在同僚中,還是在兵卒內,對典韋都是一片讚賞和讚美。
便連太史慈這個初入河東的大將,若不是有典韋在前面爲他開路,少不得還是要受不少人地刁難。\自然,有典韋出面,卻也沒有人敢對他說三道四了。
太史慈看了一臉憨憨的典韋,心頭不禁又是對他升起幾絲感激。無論是在河東。還是在這次行軍中,一個勇猛盛名。而又深受衛寧器重地人物,卻沒有半分倨傲,對他坦誠相待,河東的風氣,足可使太史慈感慨萬分。
“如今我軍三萬人馬,若要行走前面小道,必然是首尾難以相接,而正是如此,卻是更容易受敵軍伏兵騷擾動亂。若稍有差池,我軍亂局一成,則迴天無力!”太史慈敲打了一下馬鞭,當即道,“不過,敵軍既存心要偷襲我軍,必然是要窺準時機,若我能把握住這個時機,反而便成了敵軍作繭自縛!”
說道此處,太史慈當即決然道,“大軍行軍,糧草輜重爲首要,若敵軍不是太蠢,首先第一個便是要截殺我軍所攜糧草輜重,以火焚之!第二,便是要從中軍突襲,方能亂我軍心戰意!第三,集全軍精銳,而尋主將截殺,擾亂軍令發佈,甚至擒殺,斷軍之首!”
看着典韋那殷切的目光,太史慈卻是肅然又道,“敵軍既然設伏不密,反而被徐晃將軍從攻城強度看出虛實,又有衛侯提點,如今更已被我軍確認!自然是可以將計就計……可使糧草轉放,以枯木朽葉,沙石碎塊替代,而運以輜重車隊,而行於中軍……再虛是孱弱之兵押送,詐做我中軍!其二,再抽調精銳之師,置於前後兩軍,若敵軍不明虛實,輕出妄圖懶腰斬斷我中軍,燒燬糧草,便以首尾回軍夾擊敵軍伏兵,則必一戰而功成!”
“嘿典韋嘿嘿一笑,當即一巴掌拍在太史慈肩膀上,大大咧咧道,“我就知道你跟趙雲那廝一樣,一副小白臉都是詭計多端,怪不得公子要讓我全部聽你的!好了,你說怎麼幹就怎麼幹!”
“而中軍處,自然還需要以一大將坐鎮,方能誘敵輕易出擊,還……”太史慈苦笑一下,搖了搖頭,接着又道。
不過話還未完,卻聽典韋當即眼睛一亮出聲打斷道,“我來當誘敵主將!反正我本來就是主將!”
“不可!將軍身份重要,乃我大軍之魂,若稍有閃失,如何能行,我又如何能向衛侯交代!?”太史慈聞言心中一驚,當即便回道,“只需在軍中尋一員身材與將軍相仿之人,而相互交換鎧甲便足矣,豈能讓將軍親自範險?加上,夜色不明,敵軍自然不可能輕易分辨出來!”
典韋白了一眼,想到衛寧早就嚴詞吩咐,讓他一路過來,勢必要聽太史慈的吩咐,不禁臉上有些苦悶。
只能小聲嘀咕道,“該死……早知道,當初一聽到要當先鋒,便不該什麼都答應下來,現在,一場廝殺,反而束手束腳……”
“好吧……!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過總該讓我看看敵軍主將地臉吧?”典韋可憐巴巴的擡起頭來,對太史慈鬱悶道。
太史慈真有些哭笑不得,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將軍放心,此戰不論對於我軍還是對於袁紹來說。都頗爲重要,畢竟此乃我河東河北地初戰,正是鼓舞士氣而挫敵戰意的大好良機,袁紹必然是用有名有性的人物,恐怕還是顏良親來呢……!”
頓了頓,太史慈見典韋似乎又恢復了一些剛纔的旺盛模樣,不由道。“屆時,末將領兵爲前部。約束兵馬,而將軍可領兵壓陣在後。不管敵軍要從哪路截殺,我軍有了防備,敵軍自是無機可趁。若是中軍火起更妙,則你我兩軍前後相擊,必然殺敗賊軍……無論如何。將軍是少不了一場廝殺的!”
“好時候,把那顏良匹夫讓給我。聽說曾經那徐晃老小子還和他交過手,險些落敗,正好給我泄點火氣!”典韋眉飛色舞,哪有剛纔半分沮喪地模樣,弄了半天,太史慈隱隱覺得這個忠厚老實的傢伙,彷彿最喜歡乾的就是這樣騙取別人的同情?
“將軍東兵馬前軍入小道了!領軍者,打太史旗號,那爲首一小白臉,恐怕就是那太史慈了!”林中。有小兵飛快的趨行於草叢之中。彷彿常年幹這樣地事情,除了稀稀拉拉地聲音。卻沒有半分異樣地感覺,更如同風吹草動一般自然。
“有沒有看見典韋!?”顏良伏在草叢中,身邊心愛地戰馬也早上好了馬嚼,四蹄也捆上了沙袋,有了主人地壓制,卻也安安穩穩的躲藏在樹林後面。
“沒有必,那典韋既爲主將,也該在中軍處!”那小卒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回道。
“太史慈?”顏良撇了撇嘴,但一想到能夠將河東最有名的大將典韋,扭斷他的脖子,渾身卻隱隱有些熱血沸騰,“不管那啥太史慈了,給我傳令下去,放過前軍,等中軍過來,從中截斷廝殺!另外,讓人注意敵軍糧草輜重,呆會我帶兵衝殺下去,一擁而上,先毀糧草放火再說!”
“喏那小卒也頗爲興奮,輕車熟路的便又返回下去,通過一個人一個人的互相傳遞,很快便將顏良地軍令傳達了下去。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了。
小道處,太史慈兩眼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環境,右手握緊長槍,渾然有力,彷彿只要在剎那,便能讓他染紅變成殺人的兇器。
心中不得不讚賞一聲,若不是早有了提防,太史慈也決然不可能從一路上過來看出絲毫端倪,但有了警覺,反而便能從細微處看出幾絲破綻。但河北兵的訓練有素和聽遣調令,顯然讓太史慈也頗爲讚賞。
眼睛微微一凝,這條小道,並沒有顯得太險惡,但地勢的狹長和連綿,偏偏便是大數量軍隊的障礙,將一條長龍延伸出去,便薄弱了許多環節。
想到此處,太史慈也有些擔憂了,沒想到,越往北走,地勢卻越發顯得狹長,就算能夠算計敵軍,但那袁紹軍主將不從中軍出戰,而選擇從前後相攻,能勝,但恐怕也會帶來不少傷亡吧。
但願放在中軍的輜重和假扮典韋的人能夠帶來巨大的誘惑力吧!
而便在太史慈一邊小聲下令所有人謹慎小心的時候,前軍顯然已經走了許久,按照計算,中軍尾巴和後軍前部也早該入了小道中……那麼敵軍遲遲還未現身,莫非是打的截斷後路地主意?
太史慈有些後悔,若不是爲了不打草驚蛇,勘察好了地勢,依靠這樣狹長地小道,恐怕,還需要再加固一下首尾了正在太史慈擔憂敵軍截斷後路帶來不必要的傷亡時,驀然林間響起無數喊殺,且看旌旗從林中迴盪而起,便有無數身影從林內衝將出來。*
尤其,在中軍處,一片火光冒着滾滾濃煙霎時奔騰而出,卻聽副將歡喜道,“將軍!中軍起火,敵軍中計了!”
顏良領軍殺出,自然早有派遣了不少兵馬擋在太史慈所領地前部後面阻攔,在他看來。如此混亂的局勢下,憑藉突然襲擊和糧草被焚,河東兵的士氣定然一瀉千里,而混亂更不利於主將下達軍令,用兩千人來擋住河東前軍,已是綽綽有餘了……
但讓他意想不到的卻是,在他出兵沒有多久。
不管是河東前軍還是後軍。顯然沒有讓他看到意料之中的混亂局勢!只在那瞬間,除了中軍那看上去燃燒的異常旺盛的“糧草輜重”外。其餘敵兵竟沒有浪費多少時間便就地結陣相抗了起來!
而在他焚燒地“糧草輜重”火光沖天而起時,那在中軍耀武揚威的魁梧大漢的臉面。又有哪點與他所聞的典韋容貌有半分相同?除了衣甲,除了身材,這根本就是另外一個傢伙纔對!
在瞬間,除了剛纔河東兵驚慌的呼喝聲之後,一片哀號聲驀然響起。不管是他埋伏已久意圖截斷河東前軍和後軍的兵馬一片廝殺之下,兩個方向。更多的卻是他河北子弟地慘叫聲。
而自己那分別兩千截斷前後的兵馬,竟然有了潰敗之色!
“哈哈良匹夫!你既中我家子義之計,還不快快跪地請降!真正地典韋,在此!”一聲爆喝,從南而來,當先一馬躍出,那凶神惡煞的臉,手中雙戟,青光閃耀,不是典韋還是何人!
而卻在同時。從北面那河東前軍處。一員俊俏大將,手拿長槍。同樣呼喝一聲,“東萊太史慈在此,顏良快快受死!”
顏良腦袋霎時一陣轟隆,在他興高采烈,趾高氣揚地衝出來,還能看到自己麾下兒郎們彷彿潮水一般的切入敵軍那看上去沒有絲毫防備的隊列中。
那一條長龍,從側翼裡的一道道利刺切入,本便該如同以前一般,惶恐,不安的怪叫驚呼,那刀兵揮舞揮灑地鮮血慘叫,甚至主將氣急敗壞但卻無力的怒喝,而那混亂開去地陣型以及失去戰意的士兵,只能如同受驚的老鼠,左右亂竄。
這樣纔對,這樣才應該是顏良腦海中理所當然的場面。
可是……顯然,這一次並沒有出現他以前見慣不慣的東西。
凝縮了大軍最精銳的部隊,前軍後軍左右確實看上去毫無陣型,可在兩旁遮擋下的內部,卻是人人謹慎小心,渾身衣甲整齊,刀兵齊齊注意着林道兩旁。當顏良興高采烈的吹起全軍進攻的號角,兩翼作爲掩護的兵馬自然是迅速散開,而中間早就做好了準備士兵,很快便迎了上去。
伏擊在於突然性,同樣也並沒有什麼有效地隊形,無法將對方地士氣瓦解,無法把敵人分割蠶食,那麼等待他們的註定是滅亡,而且,兩軍地兵力差距,在這個時候尤其明顯!
顏良作爲阻攔典韋和太史慈的四千兵馬,在一個衝鋒下,便已經喪失了防禦的韌性,在加上兩個殺神的帶隊,所謂的阻攔,不過就是撕開的白紙,那麼脆弱……
本該是袁紹軍強勢的勝利,反而在敵軍早做好的準備中,受到前後兩軍的包夾,陷入了絕境之中!
聞得一聲聲陷入敵軍內部而慘被砍死的悽慘叫聲,多是他河北子弟的亡魂悸動,而那麻布的袋子在火焰的吞吐下,很快泄露出稀稀拉拉的沙子,跳躍的火舌,彷彿嘲笑他顏良的無能。*
雙眼霎時間變得一片血紅,比火焰更加旺盛。
“天殺的賊子!我顏良和你等勢不兩立!”顏良舞起大刀,無法在忍受自己麾下一萬兵馬被屠殺的事實,沒想到這樣狹長的地形反而束縛了自己兵馬的展開。
敗象已成,顏良怒不可揭,而隨着兩軍正副兩大主將一齊殺到,不用再多想,顏良已經知道,這早便該是敵軍設好的局。
在如此情況下,顯然,讓他對典韋這樣一個名聲在外的傢伙沒有多少戰意,而要突圍,首先選擇的,自然是最爲薄弱的環節。
所以,當他舞弄起大刀的時候,卻是循着太史慈方向殺奔了而來。他將太史慈那清秀的臉,單薄的身子,理所當然劃歸爲武力不濟的一列。
而現在。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久戰,一但敵軍糾纏上來,要脫身,幾乎已經是不可能了,若能在這個時候斬殺掉敵軍一員大將,或許還有翻身地機會。
所以,在瞬間。顏良的殺意,便已經沸騰到了頂點!
“無名小兒。竟敢大方闕詞,給我死來!”雙腳一踢馬腹。顏良大刀帶起一道青黑的匹練,夾雜着一往無前的兇猛,直撲向太史慈而去。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太史慈顯然也爲顏良的小覷而頗爲惱怒,但那一刀的氣勢。顯然已經有了無比的剛猛,以他手地長槍去硬接。恐怕,在顏良的蠻力下,少不得崩碎幾分。
太史慈一勒馬頭,身體自然而然地低了下去,以他槍法的沉穩和中規中距,自然不可能與顏良來個一命換命,所以,他選擇了避退,讓過了顏良那全力地一
但就是這一刀,劃過空氣。卻也有着無比淒厲的尖嘯。與破風聲相攜而來,卻隱隱帶着一片火辣辣的疼痛。竟是連空氣都被攪亂了幾分。
分明,還能感覺到頭盔上紅纓的顫抖,以及飄落……
太史慈瞬間心中便閃過了一絲駭然,假若剛纔選擇硬擋,恐怕手中那杆長槍也會在這一刀下被劈做兩半吧!
看着太史慈險險躲過自己一刀,顏良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又多了幾分欣喜。太史慈地閃避,顯然讓他以及身後的近衛軍有了突破地縫隙。
正待他要呼喝突圍的剎那,一抹銀光,迅速,詭異的驀然出現在自己的左肋之處。
顏良背後霎時浮出了一片冷汗,身經百戰的身體幾乎沒有多餘的思考,便扭開鋪前讓長槍刺了個空。這卻是太史慈在閃避的瞬間,便探出的槍頭,沒有絲毫的停頓和猶豫,這幾乎是在顏良刀式漸老的那一剎那地反應!
而當顏良閃過了那一槍地瞬間,槍身猛然頓住,轉勢橫揮恰恰又抽在了顏良的後背,當下,即便有鎧甲地保護,不至於受傷,顏良便覺得後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暗自惋惜這一槍的力道顯然在刺出轉換軌跡的時候便沒了多少氣力,太史慈很快便又坐穩身子,重新拉回長槍,又纏上顏良,讓他難有半分抽手的機會。
如今的顏良便如同被包夾的餃子,除了從太史慈處,便是從典韋處,方能殺出一條血路。可是……他如何能想到,這一次反伏擊,不單單有這樣的佈局,更還有兩個武藝絕高的河東大將在此。
或許在正面的廝殺上,太史慈不是顏良的對手,但如今正是心慌意亂的時候,便失了水準,而倘若再加上一個典韋,他又如何能擋!?
後面的這頭殺神,顯然因爲剛纔捨棄他而直奔太史慈而去,更加惱恨不已,雙戟橫舞,很快便在他身後的近衛軍中殺得一片血雨腥風,直奔他而來。
身後的近衛軍根本就不能阻擋典韋太久,而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竟然也有如此神妙的槍法,尤其在這狹小的空間,根本就不利於手中大刀的展開,除了用本身的蠻力運勢,跟得不到胯下戰馬半點支持,而這樣無疑是更耗體力的。可偏偏這樣不利於他施展拳腳的地形,卻讓太史慈如魚得水,更好死不死一直將他纏住,十多回合,使盡渾身解數,顏良也無法將他擊退,心中的怒火越發茂盛。
“***!滾啊顏良兇性大發,渾然不顧太史慈凜冽探來的槍尖,直接用左手一把擰住槍頭,鮮血刺破手掌,鮮血直流,而換取那剎那間的空隙,顏良顯然越發兇性暴露,右手大刀已是猛然向太史慈的胸膛上揮舞而去,竟是欲將他一刀攔腰斬斷!
當自己槍身瞬間被擒住的時候,太史慈便察覺到了危險,而隨之而來顏良那巨力一刀,未至,空氣卻彷彿刀割一般撲面而來的火辣。
太史慈大駭,雙手發力,長槍卻彷彿被定住,難動分毫。而大刀已經近身,危在旦夕。
卻在這時,一聲怒喝暴起,“賊子安敢!?”
一道黑光猛然划來,捲起一團圓光。呼嘯聲夾雜無比煞氣,直取顏良!
“噗嗤
鮮血飈灑,一根鐵戟夾雜着更加強橫的巨力飛騰而來,鋒利的月牙戟刃沒有絲毫阻礙的直接斬斷了顏良鉗制住太史慈長槍的左手!不禁如此,典韋幾乎用出了渾身十二分氣力甩出的沉重兵器,在斬斷了顏良左臂的同時,還去勢不停地磕碰在了顏良的左臂上。卻讓那刀鋒驟然轉變了少許……
“嗚哇……!”斷臂之痛,痛徹心扉。縱如顏良這般猛士,也忍不住仰天一聲淒厲的慘叫。但在同時。那雙眼睛反而越加赤紅,橫舞的大刀依舊去勢不停,反而更添了幾分氣力!
失去了對方的鉗制,而刀勢已經有所改變,足夠了!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身體在這樣危機的關頭處,很快就做出了反應。低頭俯身,直接彎曲下馬背一旁,長槍收回時,便已經豎在了大刀地來路上……
長槍斷!整齊的缺口無法阻攔顏良暴怒和傷痛地奮死一擊,刀勢在瞬間斬上了太史慈還來不及低下的身體。頭盔地尖端,紅纓再斷!紅絮飄飛,更讓太史慈的腦袋一痛,腦袋卻險險的從頭盔中縮了出來,但額頭上已經沸騰噴出了一片鮮血,幾乎染紅了整個臉面……大刀依舊不停!橫舞一揮。鮮血揮灑。胯下坐騎一聲哀鳴,很快卻化歸於無。馬頭被一刀斬斷,翻騰飛舞,馬血,彷彿如雨,稀里嘩啦,染紅了兩人……
失去了生命的身體,轟然落地,浮在馬身上的太史慈狼狽地趴在了地上。而顏良失去了左臂,又在奮死一擊下,流喪了大半氣力,鼻尖喘息着沉重的呼吸,劇痛讓他更加瘋狂……
而這個時候,受傷地已經不是他一人而已……
太史慈猛然撐起身體,將無頭馬屍撐開,幾乎沒有任何停頓便抽出了腰間的長劍,一聲淒厲的吼叫,從他那分明一片血紅的臉上看得出從未有過的猙獰,彷彿不要命的撲將向顏良而去。
大刀豁盡了身體大半的氣力,生死存亡之間,顏良卻也彷彿迴光返照一般,右手再舞大刀飛快的格住了長劍……
而便在這緊要關頭,耳邊響起了一陣馬蹄震動的雷鳴,“去死
典韋已經屠殺了大半敢於阻擋在他身前的袁軍,即便失去了一隻鐵戟,另外一隻卻依舊有着無邊地兇猛。
顏良剛回過頭來,瞳孔卻只能變成死灰……
典韋手中地鐵戟從背後透體而入,直直沒入了顏良的胸膛,而手中大刀,在他受到致命傷地瞬間,便再無法阻擋太史慈的兇悍反撲。那柄長劍,彷彿毒蛇一樣,狠狠的又插入了他的咽喉……
顏良那雙赤紅的眼睛終於緩緩退去了色彩,嘴巴大口大口的窪出鮮血,又再度的染滿了太史慈一身……右手無力的垂下,大刀轟然落地,後背被透體而入的鐵戟插進,咽喉也被利劍刺穿,但,到死,顏良的身體也不曾有半分倒下的跡象……
可怕的河北猛士!
太史慈抹了一把額頭上依舊潺潺流淌的鮮血,沉重的喘息着,沒想到河北最強大的勇士在臨死前能爆發出如此強橫的實力。若世間真猛士如顏良者……又有幾人可以爭鋒?
在死地而後生,太史慈終於還是後悔自己剛纔卻是有些託大和自傲了……假若不因爲對方反中自己計策而小覷了對方,假若一上來便竭盡全力,假若不是對河北大將的不屑,又假若不是對自己武力的太過自信……又如何會被顏良逼迫到這樣的狼狽,逼迫到這樣的窘境?
顏良寧肯受傷也要鉗制他長槍的那一下,他本該有能力躲過的……
典韋心中異常鬱悶,沒想到最後竟然還要幹背後捅人的勾當,而偏偏說好了讓給自己的獵物,卻又被太史慈所搶走,更讓典韋不滿的是太史慈的表現……
“顏良已死者不殺!”眼睛責怪而慶幸的瞪了太史慈一眼,典韋沒有去斬下顏良的首級,只高聲呼喝一聲,那狂野的聲音很快便將周圍的廝殺所掩蓋下去。
而顏良那臨死也不肯倒下的身體,插着一柄鐵戟卻早失去了生機,渾身的血液彷彿沒有盡頭,依舊從他身上任何一個出口,潺潺宣泄……
袁紹軍視作戰神的英雄猛將,便就這樣屈辱的戰死了……而以他做爲心中支柱的所有士兵,終於崩潰的顫抖起來。
第一個放下手中武器的人,很快便帶動了周圍……
哭喊聲,怒號聲,彷彿宣泄心中的不敢和悲痛,但終究無法壓抑住死亡的可怕。還殘存着抵擋的袁軍,終於低下了頭,丟下了武器,等候着河東兵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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