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府早已經喧囂不已,外庭隨處可見都是會宴官上百人在那交頭接耳,裡裡外外分成幾個不同的圈子等候着即將到來的盛宴。?
事實上,如果不是前年衛府因爲衛寧如今身份不同而大肆擴修了一下,恐怕如今的衛府也早因爲衛寧突然奇想而擠爆了,不過,就算如此,也因爲會宴賓客實在太多,大堂內顯然不能盡數收容。衛府管家在請示了衛寧之後,便分出了不少品級偏低的官員留於外庭,內廷大堂能夠有席位的,莫不是真正的達官顯貴。?
雖然稍後正宴不能入席大廳,但這些五六品下官員以及閒散世家代表也並沒有絲毫怨言,即便是天氣寒凍也能看到這些人臉上洋溢得歡喜,平日裡,就算他們由於巴結阿諛,卻是連衛府的大門都不能跨進半步的。而宴會最重要的便是各方人物的交際,他們不敢期望能夠得到衛寧的青睞,但能夠在宴前,稍稍在其餘權貴面前小露一下臉,攀上一絲交情,便已經足夠了。?
事實上,在等待衛寧露面宣佈開宴前,也就是一些八面玲瓏的傢伙如魚得水,面帶媚笑的遊走在各方權貴的面前。?
除去了前廳的喧囂,衛快步走過中庭向着內府書房方向急匆匆走去,皺着眉頭暗自揣測自己叔父讓衆多客人在外久等卻突然叫他前去的用意。?
如今衛已經十一歲,過了今天這年關便又當算着虛歲十二,看上去,他的臉上已經分明少了許多稚嫩,稍有沉穩漸成。自從三年前跟隨衛寧親征擊敗了袁紹之後,衛一路上多受了許多教誨,見識過血與火,見到過貴族和百姓的天壤地別,也見到了這個天下最真實的一面,他顯然也成熟了不少。?
衛寧在三年裡從未放棄過對他的教育,返回河東後,除去了國學授業,又得了衛寧聘請蔡導,加上他父親衛凱也是一代大儒,三年地時間,衛幾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學業之中。?
而更在一年前,衛寧處理公務的時候,衛又被帶在身邊許可直接觀摩學習。不管是從旁人若有若無的議論還是衛寧和生父衛凱表現出來的態度,衛自然知道,自己已經算是未來這個衛氏天下的繼承者,少不得也更加勤懇,往日的頑劣也早收歸於無。?
適才在外,衛便被衛寧親自指名迎送諸位來客,若是早幾年,那諸多地奉承足矣讓他飄忽所以,現在反而有些煩不勝煩。?
沒過多久,衛便來到了衛寧的書房外,在外把守的侍衛見了當即喚道,“侯爺吩咐,少爺若來,直接入內便是!”?
衛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正見衛寧披着厚祅。捧着本書簡靜靜地坐在案几前。?
衛慌忙上前見禮。恭敬道。“侄兒拜見叔父!”?
衛寧這才放下書簡。指着一旁道。“不用這般多禮。坐吧!“?
“不知叔父喚侄兒過來有何吩咐?”衛老老實實地跪坐在一邊。這才問道。?
“你應該很奇怪。我平日裡最煩這些奢華酒會。怎會突然弄得如此盛大吧?”衛寧並不答話。反而出口問道。?
“叔父所爲自有道理。侄兒不敢擅自揣測……”衛聞言連忙道。?
“呵……確實變得沉穩了啊!”衛寧忽而一笑,看着衛點了點頭道,“不過你也說對了,今天我的確是有事情要宣佈,而之所以叫你來,也是因爲這件事是關係到你,我必須要先行知會你一聲!”?
“關於我?”衛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自己叔父,出口道,“叔父請講!”?
“你這三年來的表現我很滿意,而去年開始跟隨我身邊觀摩公務,也頗有所得,我也是看在眼中。看樣子,三年前,我帶你親征袁紹,你收穫地東西遠比我想象中要多,這讓我很欣慰……”衛寧又不答,卻將話頭別開,出聲道。?
衛無奈,也是早習慣了衛寧這樣的習慣,總是說話說到一半便別開話頭,不由自主道,“一切都是叔父指點……”?
“你可知道,在以前,你地許多缺點都讓我很是不喜,但你的聰敏伶俐卻又實在讓我難以割捨,直到三年來,你磨去了那些腐俗地公子氣,才讓我看到了未來……”衛寧臉上漸漸收攏了笑意,驀然肅聲道,“而今天,我大擺喜宴,讓你先來,便是對你的肯定……”?
衛寧臉上神色已經變得越發嚴肅,讓衛也不由自主的正了正身子,眼巴巴地等着衛寧的下文。?
今日,你便是虛歲十二,再過兩年及冠便是成人,你了自己地想法,但是有些事情,卻又由不得你自主……”衛寧接着又道,“你該知道,自黃巾之亂起,天下便久經戰火,民不聊生,朝廷威信盡失,地方割據不服號令,十數年來,恆靈二帝積弱的隱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這個天下已經千瘡百孔,就算我窮盡心力,也只能勉強讓北方恢復幾分元氣,所以,這個天下已經不能再繼續亂下去了……”?
“孫堅,曹操,皆是不世梟雄,你叔父我,集結了天下無數名士,集合了整個北方地實力,也才堪堪能夠制衡他們。若我不在了……那北方何人能治住他們?若不北方不在了,那他們兩人又將繼續攻伐到什麼時候?而我當初北伐鮮卑,壓服匈奴,若大漢繼續衰敗下去,等這些蠻人恢復了元氣,南下,又何人能擋?咳咳……咳……!”衛寧一口氣說完,微微有些激動,不由咳嗽連連。?
“叔父……!”衛慌忙起身,扶住衛寧的背上輕撫,緊張道,“叔父還請顧惜身子……!”?
“不要緊,在有些事情沒做完,我還沒有去下面的意思!”衛寧擺了擺手,道,“我說這麼多,就是要讓你明白,統一天下刻不容緩,而這個重責便一定會在你身上!”?
“我膝下無子,只有你堂姐一女,我本也只求讓她快快樂樂活上一生,所以我和你父親都對你寄予了無數期望,也一直用最嚴苛的要求來約束鞭笞你。你沒有讓我們失望,這很好,但是,你卻缺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衛寧兩眼閃爍,抓住衛的手,道,“便是名分!”?
“所以,我今日大擺宴席,就是爲了宣佈你正式成爲我的繼承人,也是讓羣臣表態的一天!”衛寧鄭重的沉聲道。?
即便衛隱約猜到衛寧未來是要將一切都交到他手中的,但卻萬萬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倉促,甚至讓他有些驚慌失措。從衛寧的語氣中,分明便是已經開始爲他開道了,而這又該代表着什麼??
“叔父……您如今正值壯年,而侄兒年不到及冠,此事豈不是太過倉促?”衛手足無措道,“何況如今還有父親,若是繼承叔父大業,也萬萬不該是侄兒這個晚輩啊!”?
“你父親才能非凡,這是衆所周知,但你父親卻有一個致命的缺憾,絕對無法繼承我的希望,甚至可能和我的大計背道而馳!”衛寧搖了搖頭,毫不避諱的直言道出,“而你卻不同,從你六歲開始,便一直在我身邊學習,可以說,你的一切都收在我眼中,你的成長軌跡也是我刻意引導,你便是真正繼承了我的思想的人!所以,我的大志,只有你能繼承!”?
衛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漲紅着臉,“可是……可是……”?
“可是叔父您如今還正值壯年,又何須考慮這些事情?說不定,日後兩位姨母便有了叔父骨血……”衛忽而想起,出口道。?
“呵呵……沒有那個時間了!”衛寧苦笑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打斷道,“你不必知道這些事情,你只要知道,或許過不了多久,你便要獨自挑起大梁,承受着萬里山河搭在肩上的壓力。是了……你如今還太幼小,叔父也怕你擔不起來,但……這也是無可奈何啊!唉……!”?
“恩……如果可能的話,兩年後,你便可行冠禮,十四歲成年,在我大漢也是常見……”衛寧語氣驀然放低,兩眼有些暗淡,後半句衛沒有聽到,卻是自言自語,“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很想看到那一天啊……”?
衛的腦袋已經被衛寧的話弄得一片混亂,自然也沒一有察覺到衛寧那絲一閃而過的落寞,只是陡然靈光一閃,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麼,不由臉色霎時一片慘白。?
“莫非……叔父……您……?”衛的語氣陡然變得顫抖,緊張而激動的出口道。?
“不可聲張!你也有擔待的人了,想讓我失望嗎!?”衛寧眼睛一瞪,斥道。?
“我會爲你掃平障礙,日後,我衛氏一族該走向什麼樣的輝煌,還要看你了!”衛寧見衛臉色蒼白,眼角赫然還有淚花漸漸涌現,不由心中一暖,語氣漸漸放緩道。?
而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侍衛的聲音,“侯爺!酒宴已經準備妥當了,請侯爺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