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只聽衛寧一說,小眼精光一閃,暗自點了點頭,事實上衛寧所講與他所想的分毫不差,不由得對衛寧又高看了幾分。
只有將黃巾主力有生力量徹底擊潰,漢軍才能展開全力撲滅各地反軍,而張樑張寶兩兄弟率領的十多萬黃巾賊寇正好又是目前黃巾軍最後的機動部隊,擊潰了他,黃巾軍再沒有任何力量攻略州郡,也就等於強行逼迫黃巾軍進入守勢,而後漢軍便可以從容解決各地叛亂,最後一舉圍殺張角。
所以這一戰,至關重要,不能輕視。
事實上,衛寧所說,在座中除了楊奉,任何一個人都是明白的,只是朱雋和皇甫嵩對南陽一帶張曼成數十萬黃巾反賊頗有顧慮,不像衛寧知道未來走向,知道歷史上張曼成部便是被新上任的南陽太守秦頡所敗。
汝南,陳國黃巾餘孽,的確是跳樑小醜,但剛纔說南陽一帶不成氣候,實際上不過是兩人安慰自己罷了。
皇甫嵩和朱雋其實生怕漢軍與張寶張樑作戰之時,南陽張曼成從後乘虛進攻,如果能短時間擊潰敵軍還好,但若成膠着之勢,如此,漢軍腹背受敵,局勢將便得萬分艱難。這還不是重點,最讓朱雋和皇甫嵩無法下定決心的,其實更害怕張曼成揮師北上,繞過嵩山,出宜陽,永寧,過洛水,威脅京師。如今他們兩人所領精兵是三河,五校之軍,本來都是司隸防軍,現在用於平亂,也就造成了京畿一帶防禦不足。
一但天子之地陷入戰火,那定然天下震動,人心思惶,也是兩人失職之罪。即使可能很小,也不得不顧慮再三。
歷史上,波才圍困長社,張寶張樑增兵相助,期望一舉擊潰漢軍主力,做得打算也是希望殲滅漢軍機動戰力,但反而被皇甫嵩用火攻破,使得黃巾軍一闋不振,所以皇甫嵩和朱雋纔可以大張旗鼓的四處平亂。
但因爲衛寧的介入,讓漢軍在張寶張樑援軍還未到時,便擊敗了波才部隊,也留下了一個十數萬人的梗刺,卡在漢軍喉嚨。如今漢軍北進害怕南方反賊從後襲擊,南下又害怕張寶張樑趁虛西進威逼衆郡,如果分兵卻又會減少本就不多的漢軍實力。
高官厚祿之下,卻也是如履薄冰,顧慮頗多,不似曹操年輕氣盛,敢作敢爲,又不似楊奉,愣頭青一個,沒頭沒腦,更比不上衛寧知道歷史走向,胸有成竹。
朱雋和皇甫嵩兩人眉來眼去,只是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太多顧慮。
“仲道之言,我等又何嘗不知啊……只是我等顧慮太多,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終究朱雋與皇甫嵩兩人相互長嘆一聲,苦笑道。
衛寧聽得兩人之語,躊躇了一會,淡笑道,“將軍莫非害怕南陽賊寇趁勢進逼?”
皇甫嵩眼睛閃過一絲讚賞,沉聲道,“正是如此……唉,如今朝廷兵馬還未整頓妥當,只看黃巾初起之時,州郡多有陷落,便知郡國之兵戰力堪憂……”
衛寧笑了笑,淡然道,“將軍多慮了!荊襄一帶雖受反賊肆虐,但,張曼成不過一不通謀略的匹夫,如若其人有才,早在黃巾反賊初起之時便該東進聯合豫州,而不是坐困南陽,如今已過月餘,其人依然還盤桓在南陽一帶,可見張曼成不過土雞瓦犬之輩。”
“盧植大人北抗張角,連戰連捷,已經逼迫張角退守廣宗,則北地反賊不敢南下。長社一戰,潁川俱平,只餘張寶張樑之衆,將軍率軍牽制,使其不能西進,則大將軍可調抽八關之兵,以鎮三淆!便是南陽賊寇北攻,也可安然無憂。”
“而荊襄之中,南等地未遭黃巾之禍,可調其兵,北上牽制,則南陽賊寇不敢輕動,或許賊軍勢大,難以攻克,但也可以拖上許多時日。揚州之地,禍亂也甚低,汝南之地反賊如今元氣大傷,已承垂死掙扎之勢,要滅賊衆其實不難。而後,將軍再使一輕騎遊走兩地之間,互爲支援,先攻陳國,驅趕賊寇退入汝南,合揚州之兵,一舉而滅,可定兩郡!再乘勢西進,合荊襄之兵,阻擋南陽賊寇東進北上之路,將軍大軍後方無憂!”
“如今漢軍威勢日盛,而賊寇士氣低迷,戰力不齊,只要將軍夾長社大勝之餘威,破除賊寇,兗州,豫州,揚州一帶賊寇俱平,南陽賊寇成圍困之勢,破之易如反掌!”
衛寧一口氣說完,雖然如今經過十來日的修養,漸漸有所好轉,不似平常話一說快了就咳嗽連連,但還是覺得胸口有些發悶,最後略微猶豫了一下,又道,“不過,南下之軍,兵不可多,但責任頗大,非一大將之人,不可勝任!”
慌忙撫了撫胸口,這纔看向朱雋和皇甫嵩,只等他們答話。
朱雋和皇甫嵩眼睛閃過一絲躊躇,沉吟不語,似乎正在斟酌衛寧的話有幾分可行,卻聽一旁曹操,驀然間撫掌大笑道,“公子果然好眼光,好謀略!”
衛寧微微一愣,但見曹操緩緩站起身來,半跪在朱雋和皇甫嵩身前,行了一個軍禮,大聲道,“操願率本部人馬,南下平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