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楊奉與衆將士早軍甲肅裝,聚於中軍帳內,楊奉本來想將衛寧心思刨根問底,但見如今衆將皆在,卻是不便談論,一想到襄城是怎樣都要攻取的,而昨日衛寧的計劃似乎對攻取潁川五縣有很大的幫助。楊奉轉念一想,當下也不拖杳,與衛寧相視一眼,點了點頭,不禁將視線放到兩側將士身上。
“我軍一路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勢如破竹,賊衆盡皆望風而逃,如今潁川只五縣未平,然,賊衆膽寒,舉五縣之兵匯於襄城,萬人結寨城北,以御我軍。如今襄城近在眼前,但賊寨堵塞咽喉,卡住要道,卻是讓我軍進取不得。如此,城北賊寨,當要先取之!”楊奉環顧左右,當下沉聲道,一席話只讓衆人面面相覷,喜上眉梢。
城北大營必然要取,而這先鋒定然是馬上要分配下來了。
忽而楊奉臉色一轉,肅然高聲道,“城北賊衆雖多,然誰敢引兵先取之?”
徐晃本就豎起耳朵,只等楊奉出言,早就按耐不住,當即出列一副捨我其誰的模樣,半跪於地,握拳高聲道,“末將願爲先鋒,掃平賊衆!”
衆人本就打算請戰,還未出聲,便見徐晃出來。頓時大叫惋惜。心裡琢磨着,這傢伙怎麼這次手腳那般勤快。不過,礙於徐晃出言。又在軍中素有勇名,其他衆人也不好再與他爭搶。
徐晃見衆人不語,心裡知道他們是準備讓功給自己,心裡不禁一陣欣喜,擡起頭來卻正好又與衛寧玩味的眼神接觸到,心裡打鼓。“不是吧?莫非又要讓我去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楊奉似乎與徐晃心思相通,頓時看了看衛寧一眼,後者大感沒趣,咳了一聲,頓時道,“公明武勇,當得此任!”
話完,衛寧打了一個眼色。“打破賊營,好酒留下,送我幾壇!”
徐晃大爲欣喜,點了點頭。當即還了一個眼神,“收到!”
楊奉不知兩人在自己不清楚地情況下。居然明目張膽地一賄一收,只聽衛寧出言,點了點頭,這才取出案几壺中一枚令箭,遞給徐晃,眼角恰好瞥過一旁沉默不語的廖化,想了想又沉聲道,“令你爲先鋒,唔……廖化爲副將,撥一千五百軍馬,先行攻敵。我隨後率大軍前往接應!”
楊奉軍令一下,徐晃樂開了花,早就想來一次正面衝殺,如今終究得償所願,但一旁廖化聞言卻微微一愣,自己不過新降之將,如何當得副將一職。其餘衆將也面色不愉,只愣愣的看向楊奉。
“慢!”徐晃正一臉開心地雙手捧起令箭,便聽衛寧出聲喝道,頓時臉上冒起幾根黑線。
楊奉疑惑,不解的望向衛寧,當即出聲問道,“仲道剛纔已說公明可當此重任,爲何出聲阻止!”
衛寧笑了笑,這才說道,“非是不讓公明爲前部,只是副將可選他人!”
楊奉這才注意到衆人臉色難看,心想自己本意正是想讓廖化立功好慢慢融入軍中,卻不知道正讓其他人感到不痛快,適得其反。心裡暗惱自己不曾仔細斟酌,但如今卻已然下令,一時找不到臺階下來。
這卻又聽衛寧道,“元儉雖新歸將軍麾下,但我卻還有其他地方,正需元儉出馬,這副將一職,還是讓與他人才對。”
楊奉心裡一鬆,感激的看了衛寧一眼,且不提是否真又要事讓廖化去辦,此時卻正有臺階下來,也當即回話道,“唔……既然仲道有計需要元儉行達,那這副將一職,還是讓他人來吧!”
廖化聞言,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本是黃巾降將,若讓他帶兵再去攻打昔日的同僚,心裡卻還是略有不忍,更何況,他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一聽到楊奉軍令下來,但見周圍衆將士臉色不快,定是惹惱了他人,一時間本就想推搪一下,卻又害怕拂了楊奉面子,聽得衛寧出言同樣心中鬆了一口大氣。
徐晃心裡暗呼高興過頭,當時聽得衛寧的話,慌忙道,“衛公子所言甚是,元儉不過新晉之將,還需磨練再三,若此番立得大功,難免有所驕躁!”
衛寧一聽徐晃地話,微微一愣,弄了半天徐晃這傢伙已經把功勞當做板上的魚肉了……不禁微微側目瞪了他一眼,沉聲道,“雖然我軍戰力較之彼軍強上許多,士氣高昂,賊衆人心惶惶,懼我軍威名,但卻人多勢衆,且有堅寨據險而守,不可小覷!公明還需小心應對,不可怠慢!”
爲將者必須有百戰不殆的氣魄,自信是必須,但卻不可驕縱過傲,徐晃心裡明白,只點了點頭,拱手道,“末將明白!”
楊奉這才高聲道,“公明還是快些整頓兵馬,先行攻敵纔是!”
徐晃應了一喏,軍禮一行,大步流星的向着帳外而去。
等徐晃出帳,衆人臉上頗爲惋惜,但一想到,即刻便會率大軍前去攻伐,功勞卻是跑不掉的,心裡卻略微舒坦了一些。
衛寧環顧左右,這才咳嗽了一聲,對楊奉道,“公明武藝非凡,數場大戰,皆是未逢敵手,又頗懂戰陣謀略,想必此番攻伐,定然無所差池。但賊軍據險而守,恐怕一時也難以攻克,大軍還是早些開拔,接應公明纔是!”
頓了頓,不待楊奉接口,衛寧又道,“然賊衆目前被我軍逼迫,屯兵城北,也不過三縣兵馬。剩餘兩縣定然還在路上……”
楊奉卻這才道。“那賊寇卡住大道,我軍不得過去,此地毗鄰嵩山。地勢坎坷,恐難
過去,爲之奈何?”
“居然又開始咳嗽了……莫非最近操勞過度……?”衛寧咳嗽了一下,摸起腰間葫蘆狠狠灌了幾口酒來,這才道,“我昨日斟酌許久。卻有定計,不需大軍攻伐,只叫數百人馬輕裝簡行,便能讓那兩縣賊寇傷亡慘重!當然,此番計策的確還需元儉傾力相助!將軍且聽我道來……”
襄城城外,大營之內早坐上三縣首領,如今正是天明,三人坐立不安。翹首以盼援軍和糧草到來,半晌卻聽營寨外擂鼓震天,吵鬧不已,當下忽見帳外傳信小卒飛奔而入。跪地顫聲道,“稟報三位渠帥……官兵引人前來搦戰。在外叫罵不停,聲稱……聲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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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稱什麼?!”那壯碩魁梧的頭目面色冰寒,當即拍案喝道。
“官兵聲稱……聲稱,若是打破營帳,雞犬不留,又說拿住三位渠帥暴屍掛於襄城城樓,割肉餵食於狗……”小卒臉色恐慌,低着頭結結巴巴地答道。
三人聞言,不禁面色俱寒,一時間怒氣上涌,青筋爆起。
尤其那當先出聲地頭目本就脾氣火爆,聽得小卒回答,當即怒不可遏道,“哇啊!好個官兵居然如此欺辱我等!”
倒是襄城首領雖然憤怒,但一想道如今是在自己地盤,若是兵敗,那便是萬劫不復,這才又問道,“官兵有多少人馬前來搦戰?”
“約……約莫有一千餘人馬!”跪倒在三人面前的傳令小卒心知話已出口,但看三位首領人人面色醬紫,冷汗忍不住爬滿額頭,只聞襄城首領問話,這才慌張的結結巴巴道。
“呔!官兵欺人太甚,等我點齊兵馬出去回回他們!”魁梧壯漢當即從身邊親兵手中接過大刀,正欲出門。
剩餘兩人心中一驚,慌忙道,“如今還需堅守爲上,如今營寨人多,據險而守,官兵卻也奈何我等不得!況且還有兩縣人馬未到,等那兩位兄弟來了,我等再做計較纔是!若是出戰,倘若損兵折將,反折了我軍那點士氣!”
那魁梧首領當即喝道,“如今兵臨寨外,我軍不出戰是爲膽怯。官兵罵得如此惡毒,我等再不作出反應,衆士卒會做何想?況且我潁川黃巾數敗於官兵之手,官兵不過千人,我軍有萬人在寨中,正該殺退官兵,重整銳氣!若等官兵大軍到來,纔不可輕動!你等怕死,我卻不願活得如此窩囊!”
兩人面面相覷,心裡本就被外面叫罵激得怒氣難平,如今聽他道來,心想雖然知道官兵敗波才,殺彭脫,連番得勝,卻不知道具體戰力,如今不過千人,或許是該出戰,以探官兵虛實。
兩人相視點了點頭,當即出聲道,“既如此!我等三人當一同點齊兵馬會一會官兵!”
徐晃手擒大斧,在營寨門口來回趨行,只觀賊寨營門緊閉,無數人只探出個腦袋來,往向自己這邊。回顧後陣,一千人馬軍容傲然,黑甲武器深寒無比,殺氣凜冽,兩相一比,優劣頓顯。
官兵叫罵許久,即使再惡毒,那賊寇卻依然不敢出戰,徐晃不禁大感沒趣,狠狠地一斧劈向馬邊岩石,那碩大一塊石頭,硬生生在他巨力裂開兩半。
徐晃哼了哼,一邊催促手下士卒罵得再厲害些,一邊對那些看到自己一斧之威而縮進寨中地黃巾賊寇嗤之以鼻,“哼,一羣廢物,好不容一搶到先鋒來噹噹,卻不敢出戰!莫非要逼着我強攻營寨?”
驀然間,但聽營寨內一聲鼓響,緊閉的寨門,忽然大開,當先涌出無數兵卒,一時間寨外盡皆是人,黃旗飄揚,人裹黃巾,與徐晃身後黑甲黑衣地漢軍軍陣成鮮明對比。
只是那目無章法的排陣已經人人恐慌的神色,徐晃眼睛微微眯起,不禁冷笑再三,“終於肯出來了!哼哼……人多又是如何?”
當即,不禁緊了緊手中那數十斤地巨鐵,殺氣不可控制的開始蔓延開去。當下一策馬,橫開巨斧,大聲對黃巾陣中喝道,“大膽反賊,禍國殃民之輩,如今王師已到,還不早降!否則,打破營帳,雞犬不留!”
聲如炸雷,震人心絃,黃巾賊寇但見徐晃威風凜凜,膽戰心驚,一時騷亂漸漸而起。
“打破營帳!雞犬不留!”
“打破營帳!雞犬不留!”
身後衆漢軍大多是跟隨楊奉從長社一路殺敵過來的老兵,對面賊寇雖多,卻依然凜然不懼,尤其那股肅殺更是配合起徐晃覆蓋在整個戰陣之中。只見前陣齊齊踏出一步,數百兵卒,以戟擊盾,鏗鏘之聲不絕於耳,更是齊聲隨同楊奉吼叫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
戰鼓震天,非常配合的將漢軍整個氣勢推動到令人沸騰的高度。一千餘官兵渾身似乎已經開始感覺到那股沸騰而起的戰意,嗜血的殺氣,不禁讓周圍的空氣也變地粘稠起來。
徐晃眼睛微紅,再策馬向前一步,揚起手中巨斧,大聲喝道,“虎賁校尉楊奉麾下,河東徐晃在此!爾等誰敢一戰!”
斧鋒寒氣逼人,閃耀下,人人膽寒,炸雷般的請戰之聲,猶如九霄雷鳴,轟得黃巾賊衆耳鳴嗡響。尤其那股漫天席地的殺氣當下衝突而出,所有人頓覺雙腿顫抖,目視徐晃赤紅雙眼,無人還敢一動。
人影顫動,馬聲嘶吠,一時間黃巾戰陣竟然在他一人逼迫下騷亂不已。
“好可怕的官兵!好可怕地戰將!居然有如此氣勢!”黃巾中軍,三位賊衆頭目臉色蒼白,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的臉上看到無數豆大汗珠掛在臉頰,而且那汗水一定還是冰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