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架,呂布自然不懼,但他還真不知哪裡說錯話了。
“這位是西羌北宮伯玉帳下的將軍,提於蛩(qiong)。”
在大長老介紹過後,呂布算是明白過來,他想鼓動東西羌的戰爭,從中攪局,致使西涼更加混亂。
這位來自西羌的將軍得知呂布用意,心中肯定是一萬個不答應,恨毒了呂布。
提於蛩來此的目的,和呂布大同小異,也是奉了北宮伯玉的命令,前來聯合東羌,慫恿他們叛離漢王朝,從北往南撲進關中。
除他之外,在其右邊還有一名異族服飾的中年男人,頭頂剃光,僅在後腦勺留有一條辮子,比起提於蛩多了幾分陰戾之氣,一看就不是善於之輩。
此人也被大長老點名介紹:“還有這位,匈奴左賢王帳下的使節,是樓番北。”
呂布看了他一眼,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匈奴使節來這裡作甚。
現任的匈奴單于羌渠能力平平,大多部族的首領皆不服其管教約束,屢屢生事,甚至多次逼迫其退位讓賢。
羌渠想把單于的位置傳給兒子,也就是右賢王於夫羅。
而左賢王須卜骨都侯靠着手段和實力,贏得了多數人的擁護和支持。
雙方俱不讓步,導致南匈奴內部火藥味瀰漫,隨時都可能爲了單于之位,而爆發出新的戰爭。
此時此刻,雙方自然要多拉些籌碼來博取最後的勝利。
於夫羅找到呂布,左賢王則將目光瞄到臨境的東羌。
“按理說,三位貴客遠道而來,老朽應當熱情招待纔是。可如果你們是想讓老朽出兵重起戰事,那就無須再講,各自請回吧。”
大長老毫不避諱的說着,他現在只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不想給族人招來禍患。
戰爭會帶來輝煌,也同樣能帶來滅族之禍。
人老了,昔年的雄心鬥志早已沒入塵埃。
“東、西兩羌本就是一家人,多年未曾開戰,大長老莫要聽了漢人的挑唆。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同心協力,共同對付漢賊纔是!”提於蛩高聲說着,試圖用民族仇恨來引起大長老的同仇敵愾。
旁邊的是樓番北也同樣出言,進行最後的拉攏:“左賢王說了,如果大長老不肯出兵,也無須強人所難。送來的兩千頭牛羊,同樣請大長老笑納,就當是左賢王送給您老的見面禮。”
兩人都在努力的套近乎,拉關係,唯獨呂布,一言不發。
“承蒙北宮首領和左賢王的擡愛,但老朽實在是年邁體衰,有心無力,只能在此說一聲抱歉。”
大長老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兩人也不好在多說些什麼,起身準備告辭離去。
這時候,呂布也跟着起身,快走一步,擋在了兩人前面。
“好狗不擋道。”提於蛩臉色不悅,此番未能說服東羌大長老聯合出擊,他心中本就憋着火氣,更何況他看呂布極不順眼,如今這一攔路,更是讓他火冒三丈。
呂布對此不置一詞,只見他迅速出手,如鬼魅般的抽出一名守卒腰間短刀,寒光一閃,劃過了是樓番北的脖間。
這位左賢王的親信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瞪着對死魚眼珠,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是樓番北死的莫名其妙,到了也沒明白自己爲何而死。
他根本不認識呂布,甚至丁點兒關係都沾染不上,突如其來的就被抹了脖子,簡直死的太冤。
連僅存於大腦中最後的一點意識也是:“又不是老子在罵你,你殺我作甚!”
幹掉了是樓番北,呂布動作未停,刀鋒急速而下,直指剩下的另外一人。
提於蛩躲閃不及,下意識的用手去擋。
哧~
鋒利的刀刃斜劃而過,削去手掌的腕節血噴不止,提於蛩捂着斷腕,眼神裡滿是驚慌和恐懼,嘴裡發出巨大的痛苦哀嚎。呂布往前一步,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握刀的右手順勢而進,捅穿提於蛩的腹部,連刀帶人往前一推。
咚!
身軀應力後倒,發出沉悶聲響。
提於蛩口迸血水,渾身抽搐,已然是活不成了。
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只在眨眼間便得以完成。
等到羌人首領們反應過來,早就爲之晚矣。
“呂布,你竟敢當着我們的面殺人,真以爲這裡是你的漢家大營,可以爲所欲爲嗎!”有人起身怒喝,拔刀欲上前擒拿。
呂布神色漠然,不去看那兩具屍首,輕搓兩下手掌,衣衫上下乾淨如初,沒有沾上半點血跡。
他極爲淡定的說了起來,“你們主要居住的北地、安定兩郡,西北接連南匈奴,南方是漢家的關中之地,西邊則是涼州的武威、漢陽。現在西羌和南匈奴的使節都死在了你們這裡,你覺得你們還能置身事外嗎?”
“當然,你們若想擒殺我,送交其他兩方以求寬恕。我只身力薄,肯定也逃不出去。頂多也就是豁出性命不要,從在座之中尋幾個順眼的,拖上墊背,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方纔拔刀的那名首領聽得這話,不露痕跡的將刀收回了刀鞘。
“還有,你們也莫要忘了,我呂布是堂堂的大漢朝將軍,如果我死在了這裡,你們以後的日子,恐怕更加難熬。”
“威脅我?”早就修煉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老人這次連老朽都沒有自稱,可見是真的來了火氣。
他本想置身事外,但呂布這一做法,無疑是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
“大長老,是你老了。”
呂布對此笑容淡然,搖頭否決。
隨後他將目光移向帳下首領,“你問問在座諸位,有誰不想封妻廕子,成爲朝廷認可的將軍。可這些怎麼來,是坐着乾等,還是和你一樣老而無爲?”
“這些都要靠我們的雙手去搏,是碌碌無爲一輩子,還是功成名就衣錦還鄉,皆在一念之間。”
“西羌叛軍看似人數龐大,實則是數個部族的聯盟,有西羌人、氐人、月氏人……既是聯盟,就並非鐵板一塊,大可分而瓦解,各個擊破。”
呂布侃侃而談,或許他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樣從容不迫的一天,像口才無雙的辯士,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