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個鳥!”
楊廷滿是怒氣的吼了一聲,撐地彈起身子,右手一記沖天拳,揮向呂布下顎。
生死廝殺無數次的呂布豈會輕易讓楊廷襲中,早有防範的他擡手就是一掌,拍在楊廷頭頂的天靈蓋上。
又是‘撲通’一聲,剛爬起來的楊廷連身形都沒站穩,又四腳八叉的栽了下去,好似餓狗吃屎。
“你服不服?”
“不服!”
“再來!”
一次次的輕鬆倒地,一次次的艱難爬起,連呂布都有些被楊廷這份鍥而不捨的精神所動容。
別看呂布一直在虐打楊廷,但他出手極有分寸,絕不會傷及楊廷的要害和五臟六腑,最多隻是一些擦破皮的外傷。如果真在洛陽鬧出人命,呂布就等着上斷頭臺吧。
況且看楊廷這幾人的架勢,肯定來頭不小,絕不是他一介寒衣所能對抗。
牛車上那些看戲的公子哥們做夢都沒想到,一向勇武蠻橫的楊廷居然被呂布給揍成了熊樣,一個個的趕緊從牛車上跳了下來,要是楊廷有個好歹,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楊廷趴在地上急促的喘着大氣,渾身上下疼得不行,他翻了個身,筋疲力盡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看着上方那張可惡可憎的面龐,知道他口中即將說出的話語,楊廷嘴硬如初,“本少爺不服,不服,就是不服!”
四名下了牛車的公子少爺趕緊過來左右攙扶起楊廷,其中有個紫衫鷹眸的男子打量了呂布一眼,語氣中帶着陰狠的威脅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在洛陽,是蛟你得盤着,是虎你也得趴着。得罪了我們,很快就會有人來給你收屍!”
官宦子弟慣有的囂張氣焰,在洛陽橫着走慣了的他們,哪會將區區一介布衣放在眼中。
呂布見到這四人的囂張模樣,步子再次往前邁了一步,活動活動兩下手腕,笑意愈發盎然起來:“你們誰還要再來跟我比劃比劃?”
這個回答令餘下四人幾近崩潰,一般人聽到他們剛剛那樣威脅十足的話,就算是不跪地求饒,也總應該思索再三才對,哪有呂布這樣一根筋不按套路出牌的!
打?楊廷都打不過你,我們還有誰能是你對手?
見呂布的的確確的還想動手,四人趕緊拖着楊廷身子後退了好幾步,神色忌憚,他們都不曾習武,要是呂布突然動手襲擊,完全就跟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幸虧有人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報與了北郊的駐防將軍,那名肚子微微隆起的將官得到這個消息後,着實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引了三千軍馬一路雞飛狗跳的趕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起了戰事。
體型稍胖的將官抵達之後,連汗水都顧不得去擦,當得知楊廷被人打傷後,他差點就跳腳罵娘了。
別人不知道這五人的身份,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宗正大人的四少爺,振威將軍的小公子,光祿大夫的侄兒,哪一個不是動動指頭就能要他灰飛煙滅的存在。至於被扶着身子的楊廷,來頭就更大了,當今太尉楊賜的孫兒,父親楊彪任京兆尹,在司隸這一帶,誰不知道弘農郡楊家,權勢遮天。
家世如此顯赫的五位公子爺,在洛陽居然還讓人給打了,而且好死不死的還是在他管轄的地盤兒,鄧臃真的是欲哭無淚啊!
也不知這個穿布衣的是愣頭青還是沒腦子,太尉的孫兒也是你能動的?
那個紫衫青年見到鄧臃後,已經瞭然勝利的天平開始向他們這邊傾斜,不溫不火的丟下一句:“鄧將軍,你看着辦吧。”
額頭汗珠不斷下滑的鄧臃趕緊賠笑着點了點頭,連手心也都凝出了汗水,今天這事要不能處理得讓這幾位爺滿意,他今後官場的路還怎麼混,頭頂的烏紗還要不要了。
定不能讓大好前程毀在這個外地佬的手中,鄧臃瞬間就拿定了主意,立馬下令道:“來人,給我將這兩名賊匪拿下!”
呂布聞言,臉上怒氣一閃而過。
胡車兒抵在呂布身後,與呂布呈防禦之態,問了句:“爺,咋整?”
來的時候,張仲就叮囑過呂布不要太意氣用事,如今果然陷入了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爲了防止事情再擴大下去,呂布只好說道:“要真動起手來,我們就突圍出去,儘量避免與洛陽守軍的廝殺。”
胡車兒‘嗯’了一聲,心頭多少有些想不明白,以他和呂布的實力,隨手宰他個兩三百號官軍,絕對是信手拈來。
三千甲士圍攏上前,準備合圍擒下兩人,卻聽得一聲嬌喝:“住手。”
衆人順着聲音看去,只見一翩翩的少年公子走上前來,柳葉細眉,英姿不凡,身旁還跟着個埋頭捏衣角的青澀書童。
圍在這裡觀望的士子、學生大多都是從外地來的,他們少有人認識楊廷五人,但負責北郊防衛的鄧臃他們是知曉的,他們其中不少人還沒鄧臃的背景深厚,如今鄧臃都要點頭哈腰,這五位公子哥的身份簡直是大破了天。
他們已經認定,不管是誰叫的‘住手’,肯定都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結果那四人見到來者後,原本趾高氣揚的模樣變得像霜打了的茄子,瞬間焉了下去。
今天出門肯定是忘了看黃曆,怎麼遇到了這個女魔頭出遊。
四人的心中同時悲呼一聲,他們以前可是吃足了她的苦頭,而且還都是啞巴吃黃連,講都沒法講。
鄧臃自然也識得這名女扮男裝的少年郎,他剛準備上前行禮,卻聽到少年的口中透出幾分嘲諷:“喲,楊廷,你打不過人家,就叫這麼多人來以多欺少嗎?還真是大少爺風範吶。”
其餘四人大氣都不敢出,只顧眼觀鼻鼻觀心,似老僧入定,心中還不忘唸叨着:“千萬別找我,千萬別找我……”
楊廷聽到少年的挖苦,慍惱的踹了鄧臃一腳,怒罵道:“誰叫你們來的,哪來的給我滾回哪去!”
鄧臃捱了一腳後如蒙大赦,趕緊帶着三千甲士灰溜溜的跑了,這些個神仙打架,他可招惹不起。
楊廷掙扎着勉強站起身子,朝呂布哼哧了一句:“今天算你走運,但這事兒,沒完!”
“想打架,隨時奉陪。”呂布回答道。
“等等……”
見到楊廷等人要走,少年郎開口叫住了他們,臉上的笑容迷人:“你們的牛車踩壞了百姓的莊稼,就得賠錢,這是道理,也是王法。”
那四位公子哥的臉上有着明顯的不甘和憤怒,卻又沒有對付這少年郎的手段,最後只能認慫的應了下來。
只是他們向來是出門不帶錢的,吳德只好掏出他的錢袋,肉疼的全都交到了呂布手中。
交了錢後,少年郎才放楊廷等一干人等離去。幾位主角的撤了,其他看戲的人也都跟着散了場。
“小……公子,你好厲害!”
差點說漏嘴的書童阿月雙眼滿是崇拜的小星星在閃爍跳動。
同樣的一句話,呂布說出來就是笑話,而他開口,卻無人敢駁。
呂布朝那少年說了聲“多謝”,便沒了下文。
得到的錢財呂布讓胡車兒交給那老農,算是賠償。
老農一分沒取,呂布幫他保住了這最後的一塊麥田,已經是天大恩情。他勤勞樸實了一輩子,沒貪過別人半分便宜,莊稼能有個好收成,便是他最大的心願了。
呂布又將錢袋遞給少年,她同樣沒收,只是與呂布並肩而行。個子明顯矮上了一大截的她,側頭看了一眼呂布:“我幫你解決了這麼大的難題,難道你就只有一句謝謝?”
呂布不知該如何接話,悶着頭只管往前,他對這樣的世家子弟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兩人的身份相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呂布不說,她就更是好奇,自顧的說了起來:“我叫皇甫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