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愧不敢當。”溫體仁趕緊拜在地上說道:“臣本是微末小吏,得陛下提拔,當竭盡全力,忠於王事而已。”溫體仁聲音之中居然有一絲哽咽來。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忽然問道:“卿以爲李信如何?”
“李信?”溫體仁猛的擡起頭來,心中一動,眼珠連續轉動,卻是在思索着崇禎皇帝這個時候爲什麼要詢問關於李信的事情。
“不錯,正是李信。”崇禎皇帝嘆息道:“我朝無論是關寧鐵騎或者是其他兵馬都是越大越少,那關寧鐵騎也不知道耗費了朝廷多少銀兩,到如今也只能是止步錦州,上次大淩河之戰,更是被建奴所圍困,若非李信,我遼東幾乎沒有可抵擋兵馬,建奴兵鋒直抵山海關。可是李信不一樣,數千兵馬卻是擊敗了建奴,如今更是手上有十幾萬大軍,兵鋒銳利,整個西部草原幾乎盡數爲其所掌控。”崇禎皇帝從一邊的奏章中翻出一本奏章來,丟給溫體仁。、
溫體仁不敢怠慢,趕緊接了過來,雖然上面只有幾百個字,但是溫體仁卻是看了許久,心中更是大吃一驚,原來這上面所記載的,就是新年以來,李信大軍所取得的戰果。這些戰果幾乎可以用輝煌來形容,楊雄、蔣毅、何可綱等人率領大軍連續出擊,今日擊敗某個部落,明日降服了某個部落,得了多少錢糧,多少兵馬。仔細數來,半年的時間居然讓李信滅掉了三十多個大小部落,拓地數千裡,難怪崇禎皇帝說李信是越打越強大,手中的兵馬也是越來越多。
“陛下,李信此人用兵如神,手下盡是精兵強將,故而能縱橫草原。”溫體仁認爲自己已經明白崇禎心中所想,加上李信與周延儒有仇,故此想也不想就說道:“此人善於以多勝少,用兵之能如同鬼神一般,無論是建奴,或者是林丹汗故此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惜了,此人不能爲朕所用。”崇禎點了點頭,最後長嘆了一聲。
“陛下,臣倒是認爲李信乃是一個忠君報國之人。”溫體仁聽了大喜,趕緊拱手說道:“陛下,李信之所以被逼入草原,實際上也是被逼無奈之下,想此人當初斬殺阿濟格,擊敗建奴的時候,本是可以爲朝廷效命,可是朝廷之中有人認爲李信乃是罪犯,不能爲官。這些人阻塞言路,使的陛下根本不知道李信的才能,最後逼的李信無奈之下,只得落入草原爲寇。但是陛下,李信之父李固乃是朝廷棟樑之才,卻被人以莫須有罪名陷害,如今得蒙陛下赦免,使其沉冤昭雪,就此一條,足以讓李信感激涕零,而且,臣以爲李信此人心中尚且有歸順朝廷之心,否則也不會在山東賑濟災民,幫助朝廷擊敗叛軍。”
“你是說李信對朕尚忠心?”崇禎皇帝不確定的問道,只是雙目中卻是露出一絲希冀來。
溫體仁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猜測崇禎皇帝的心思果然是猜對了。崇禎皇帝明擺着是看中了李信的領軍能力,更重要的是,朝廷現在是無人可用,衆多兵馬都被牽制,連孔有德的幾千人馬都沒有辦法,任由他肆虐山東,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關寧大軍固然很厲害,但是還要防備建奴,洪承疇手握精兵,卻又剿滅陝西的叛逆。盧象升的天雄軍也還不錯,可惜只有萬餘人而已,才組建不久,駐守大名等重地,也是不能輕易移動的。江南也是有駐軍的,可是江南乃是朝廷賦稅重地,這些兵馬駐守此人,更是不能輕易改變的,崇禎皇帝大概也沒有想到,偌大的大明朝居然沒有可用之兵,崇禎皇帝着急,所以就想到了李信。李信手握十幾萬大軍,若是能將這樣的軍隊掌握在手中,朝廷的兵馬恐怕也能輕鬆不少。
“陛下,李信若是兵寇宣府當如何?”溫體仁小心翼翼的說道。
“宣府兵馬衆多,焉能被李信所破?”崇禎皇帝漫不經心的說道。
“陛下,實際上此刻宣府可用之兵不過數萬老弱而已。”溫體仁小心翼翼的說道:“上次內閣行宣府,令侯世祿父子領軍出征李信,最後大敗而回,損失兵馬數萬之衆,皇上,實際上,這個時候,宣府沒有多少兵馬了。”
“上次不是說大勝了嗎?”崇禎皇帝有些驚訝的說道。
“陛下,那些首級實際上是李信所殺。”溫體仁低聲說道:“只是此事到底是內閣做出的決定,進攻李信的,最後卻被李信給耍了,擊敗了林丹汗,以林丹汗士兵的首級作爲戰功。”
“混蛋,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朕?”崇禎皇帝面色一變。他當初雖然知道宣府最後和李信聯合起來擊敗林丹汗,雖然與當初的決定不一樣,可是最後也是擊敗了林丹汗,也算是除掉了北方的一個強敵。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宣府兵馬居然損失了這麼多。
“皇上,臣雖然是一個次輔,可是在朝中卻沒有半點地位。軍國大事,臣哪裡能做主。”溫體仁苦笑道。
“居然有此事?”崇禎皇帝有些不相信的望着溫體仁,最後想了想,說道:“你認爲李信能用嗎?”
溫體仁見崇禎皇帝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心中雖然不甘,但是也只得順着口說下去,說道:“陛下若是不相信,何不試探一下?”
“如何試探?”崇禎皇帝不滿的說道:“讓他回京,更或者讓他將那個董白送入京城?”李信手握重兵,朝中根本沒有任何的兵力擊敗他,而且他遠在雲中,根本就不可能將其擒拿至京師。
“山東。”溫體仁趕緊說道:“陛下,臣聽說李信這次南下不過五十精兵,若是令李信能擊敗孔有德,平定山東。足以說明李信忠於朝廷。”
“五十精兵平定山東?”崇禎皇帝搖頭說道:“就算李信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平定山東,連帶着朕都會被人笑話。”
“陛下可以任命其爲山東經略。”溫體仁笑呵呵的說道:“山東此刻兵馬互不同屬,李信若是有大能力,自然可以將這些兵馬指揮得當,也這樣的人才能爲陛下所用,若是李信沒這個本事,陛下也不必將此人記掛在心。”
“這樣能行嗎?”崇禎皇帝又有些遲疑了,經略也不過是一個臨時的職位,但是李信是什麼人,萬一讓他功勞未立,又讓他佔領了山東。那將如何是好。
“這個?”溫體仁也瞬間明白了這其中的利益相關之處,頓時默不作聲。
“朕若是想調關寧軍入內,你看如何?”崇禎皇帝沉吟了片刻,說道:“讓李信駐守錦州,防守關外。想必,依照李信的能力,擊敗建奴東虜也是遲早的事情,而朕用關寧鐵騎一方面鎖住山海關,一方面消滅中原的叛逆。你看如何?”崇禎滿懷希望的望着溫體仁。
溫體仁一聽,哪裡比明白崇禎還是不相信李信,所謂讓出錦州,也只是錦上添花的作用而已,現在錦州纔多少人,關寧軍損失慘重,防守都有些不足,建奴若是再來進攻,恐怕也只能拱手相讓了。讓李信去錦州,看上去是給了他一塊地盤,但是實際上,卻是讓李信做了替死鬼,讓他和建奴硬拼,而自己背後又鎖住了山海關,可以想象,李信就算是駐守錦州,恐怕也不會從朝廷這裡得到一兩銀子的援助,而且,山海關的兵馬隨時會威脅到錦州後翼。這就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地方,也虧崇禎能想的出來。只是崇禎既然問出了,他就必須回答了。
“或許能行。”糾結了半響,溫體仁終於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這李信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出這裡面的道理來。溫體仁一陣感嘆,既然崇禎皇帝想用李信,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來用,何必用上這一招。這樣一來,李信不但不會感念崇禎皇帝之情,弄不好還會更加的憎恨。可惜的是,皇帝就是皇帝,決定的事情就不可能更改了。
“如此,甚好,你可以現在派人與李信接觸一下。”崇禎皇帝想了想說道:“讓他在山東好好幹。”
溫體仁聽了又是一陣苦笑,這是典型的要想馬兒好,又不讓馬兒吃草的主意,崇禎顯然是想着讓李信幫助自己解決山東之事,然後在讓李信得到好處,當然這個好處也僅僅是外人眼中看到的好處,他相信李信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看出這裡面的道理。只是崇禎既然已經下旨,溫體仁心中就算是反對,也只能是恭恭敬敬的下去傳旨了。
等到溫體仁回到內閣的時候,卻發現周延儒已經離去,當下招過一個書辦,輕輕的問道:“首輔大人何時離開的?”
“回大人的話,剛剛離開。”那書辦掃了周圍一眼,說道:“極爲匆忙,下官曾聽見什麼皮島,什麼黃龍什麼的?”任何一個人都是有耳目的,尤其是溫體仁這樣善於鑽營的人也是如此,就是在內閣中也安排了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