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高起潛狠狠的瞪了盧象升一眼,從此,他與盧象升就結下了仇怨。所謂閹人生性貪婪,因爲生理缺陷的緣故,所以多是心性扭曲變態之輩,這些人很多人都是睚眥必報的人。盧象升這次譏諷了他,高起潛就決定日後必定找個機會讓盧象升好看。
“下官就擔心朝廷的那些人。李信在,建奴還能安分一段時間,若是李信不在了,建奴就算是遵守信諾,可是失去李信鎮壓的草原,真的就是那麼好控制的嗎?還有,建奴真的能遵守信諾嗎?”盧象升還是很理性的。李信此人固然有野心,可是還沒有造反不是。若是對李信動手,能一舉滅掉對方固然是好的,若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這纔是最大的愚蠢。
“李信此人威脅是很大,這點倒是真的,至於今後之事,還是等朝廷下了聖旨再說吧!此事關係重大,不能不報啊!”洪承疇眼珠轉動,只能是擺了擺手說道。他心中也在打着主意,李信的勢力擴張的太快了,而且勢力已經越過陝西一帶了,對他的三邊也是有影響的,若是真的滅了李信,他也是能佔點好處的。
“如此也只能是這樣了。”盧象升雖然有點惋惜,但是此事到底是關係重大,他盧象升還真的不能做主,只能是點了點頭。但是對於高起潛所說的袁崇煥之事,卻極爲惱火,別人不知道袁崇煥是怎麼回事,盧象升等人難道還不知道嗎?現在只希望,李信不是第二個袁崇煥,不過認真說起來,李信或許還真不是袁崇煥。盧象升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暗自後悔起來,這件事情,朝廷若是處理得當還好點,萬一不行的話,恐怕就會惹出大麻煩來。
高起潛將盧象升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中卻是冷笑道:“若是能滅李信,靠的還不是這些軍隊,到時候,自己也能占上一些好處。不管怎麼樣,只要能滅掉李信,除掉這個威脅,纔是最重要的。”一時間,高起潛就下定決定,一定要將此事辦妥。畢竟李信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且說范文程回到遵化之後,將此事稟報給皇太極,皇太極沉默了半響,方問道:“先生以爲此事成功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或許盧象升還有點遲疑,不過,無論是高起潛也好,或者是洪承疇也好,都會贊成此事的。”范文程想了想說道。原來這個范文程早就打探清楚三人的身份了,只是沒有說而已。
“高起潛我是知道,此人與李信有仇,只是這個洪承疇應該不會那麼蠢吧!”皇太極還是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利益動人心,洪承疇也想着立戰功啊!”范文程嘴角露出神秘之色,說道:“若是微臣猜的不錯的話,他們三人肯定會將此事稟報給崇禎皇帝,皇上若是可以的話,就學當年袁崇煥的模樣,在北京城流言,或許能取得一定的效果也不可知。”
“既然如此,那就試試吧!”皇太極點了點頭。
一時間,從遵化城內一紙命令直接傳到北京城,而在城外的洪承疇等人也將建奴準備議和的消息命人快速送到崇禎手中。更讓人驚訝的是,好像是約好了得一樣,遵化城下罕見的出現了一絲平靜。
喜峰口,回到關上的李信一開始倒是不怎麼關注,多爾袞隔三差五的來幾次,與石元直互相扯皮,這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建奴這次收穫了不少的糧草,所以根本不用擔心。皇太極想付出少量的代價換回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時間久了,李信也感覺有些不對頭了,當下招過石元直說道:“按照道理,皇太極很擔心自己的安全才是,可是我看多爾袞每次前來,與你所商量的也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難道他不想過關了嗎?”
“不想過關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們糧草衆多,也不可能這樣呆在遵化不是?”石元直也皺了皺眉頭說道。
“洪承疇有什麼反應?”李信又問道:“他不是最着急的嗎?莫非是因爲我將皇太極兩頭都堵了起來,他就不着急了,所以纔會如此坐在遵化城下,不管建奴的死活了。”
“那也不會。洪承疇要的是軍功,這幾十萬大軍聚集在遵化城下,每天所消耗的糧草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洪承疇不會不知道的。”石元直也搖了搖頭說道。
“那遵化城下最近可發生了什麼戰事?雙方都已經撕破臉皮了,洪承疇總要有點表示吧!”李信有點懷疑的說道。
“主公,這說來也奇怪。最近這幾天好像是沒有聽到遵化的炮聲了。”石元直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的站起身來,說道:“主公,不會是他們想議和,將我們拋開了吧!”
“價高者得,皇太極還真是有這個可能,只是這個皇太極又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或者說,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而朝廷又能借着這樣的機會得到什麼好處呢?”李信也站起身來,在大廳內走來走去,說道:“貓居然給耗子拜年了,這裡面若是沒有點問題,你相信嗎?”容不得李信不小心翼翼,建奴和明朝的關係定在那裡,雙方都已經打了幾十年,雙方都是損失了無數的人馬,如今雙方見到面,就應該相互廝殺才是,可是如今倒好,遵化城下居然是一片太平。這種現象就太不正常了。
“建奴現在是困死在遵化,還真是找不到什麼東西能打動朝廷呢?”石元直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說道:“會不會是洪承疇看見遵化難打,只是想困死皇太極?而那皇太極也是想耗死洪承疇呢?”
“皇太極不是那種人,將性命交給其他人手上,這不是一個梟雄所爲,我想他們中間一定存在着什麼。”李信搖搖頭,面色凝重,他可不相信,貓真的會給耗子拜年,除非兩者之間有什麼共同的利益,纔會讓雙方走在一起。
“元直,你說,建奴和朝廷有什麼共同的目的呢?或者說,有什麼共同的利益點呢?”李信疑問道。
“朝廷有什麼屬下不知道,但是建奴卻是知道,皇太極想南下,但是南下首先要遇到的對手就是主公,所以皇太極最想幹的事情就是。”石元直說到這裡,頓時嘴巴張的老大。
“除掉我。”李信面色陰沉,陰森森的說道:“建奴是亡我之心不死,所以他想除掉我,而朝廷,嘿嘿,如今我麾下兵馬十幾萬人,部衆有百萬之多,勢力之強大,就是以前的林丹汗都不是我的對手,而建奴也不敢與我相拼。朝廷是在忌憚我,皇上也會擔心我造反,而羣臣們卻是看不慣我,恨不得我馬上死掉,他們就能接手我的實力。所以貓可以給老鼠拜年,而老鼠卻欣然接受?”
“這應該不會這麼蠢吧!”石元直嘴巴張的老大,聲音有些呢喃,說道:“就算建奴給朝廷許諾着什麼,可是建奴乃是蠻夷之輩,皇太極又是有梟雄之姿,會遵守諾言嗎?”
“哼哼,欺騙一下朝廷中人還是可以的。”李信不屑的說道:“自古以來,這種事情還少嗎?別忘記了以前在宋朝就是如此,宋金合作,一起聯手滅了遼國,而遼國滅了之後,金國看見宋朝內部虛弱,悍然南下,滅了北宋。如今不也是一樣的嗎?朝廷和建奴聯手,一起滅了我。只是我不是遼國,而朝廷與北宋也差不了多少。”
“應該沒那麼誇張吧!朝廷中還是有不少聰明人,若是真的如此,朝廷就會直面面對建奴的兵鋒,就靠朝廷的那麼點兵馬,是建奴的對手嗎?”石元直還是有些不相信,朝廷會幹出這種事情來的。
“快,命令京師所有的密探,立刻給查出朝廷最近的動靜。”李信想了想趕緊下令道。這種事情他還真的不能確定,在朝廷中,會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這種事情在歷史上並不是第一次發生,最起碼,在宋朝就發生過兩次,在明朝誰也不知道。畢竟自己在朝廷中並沒有多少的盟友。
“若是如此,還要通知宋先生,讓他小心宣府。畢竟宣府可是有數萬軍隊的。陳新甲雖然對我們還不錯,可是一旦聖旨下令,他也是沒有辦法的,要知道,現在的朝廷悍將曹文詔可是在大同軍。”石元直聽李信這麼一說,心中也有一絲緊張來。
“這是自然。”李信點了點頭,冷哼道:“這個皇太極還真是陰險狡詐,貨賣三家不說,居然還想暗算我。哼哼,既然如此,我也要擺你一道。”
“不知道主公準備如何去做?”石元直有些驚奇道。
“哼哼,算來,今天多爾袞也該來了吧!”李信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有高猛大聲報着多爾袞前來的消息。
“先生,這些日子你與多爾袞交談,可發現了此人有沒有野心?”李信轉眼對石元直問道。
“多爾袞善於隱忍,雖然平日裡並沒有表露出來,但是隻要屬下還是看出來了,他有野心,只是只要皇太極在,他的野心都不會爆發出來的。”石元直搖搖頭。皇太極在建奴心中很有地位,多爾袞想造反恐怕很難。
“那就造成皇太極已經死了的假象。相信多爾袞也會同意的。”李信陰森森的說道:“說實在的,我不怕多爾袞,多爾袞雖然在建奴有點威望,但是不算高的,可是皇太極就不一樣了,雖然他大肆使用漢人,得罪了一些滿人貴族,可是同樣的,這些滿人們跟在皇太極後面得了不少便宜,這也是事實,更重要的是,我更加擔心的是他重用漢人,范文程、寧完我等人可都是傑出的人才,這些漢人在皇太極手上,才能能得到充分的發揮,可是到了多爾袞這裡,恐怕就不會這麼好了。多爾袞有野心我不怕,就怕他沒有野心。”
“主公準備放他走?”石元直試探道。
“命人準備馬匹乾糧,我們親自送多爾袞走。”李信雙眼中精光閃閃,他決定放多爾袞走,就算多爾袞以後很難纏,他也不在乎,若是能給建奴添點亂子,那就更好了。
“傳,讓多爾袞上關上來。”李信對身邊的親兵說道。自己和石元直卻是騎馬朝喜峰口敵樓飛奔而來。
關下,多爾袞正領着幾個奴才在高猛的帶領下,朝府衙行來,卻不曾想到半路上傳來李信的命令,讓多爾袞敵樓相見。多爾袞雖然很意外,但還是跟着高猛來到敵樓上。
敵樓下,石元直親自迎了上前,態度也是不錯的,多爾袞心中很有疑問,但是卻不好說出來,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問出來,石元直這個老狐狸也不會說的,只能是裝着滿肚子的疑問上了敵樓。等上了敵樓的時候,卻發現李信面向北面,草原鬱鬱蔥蔥,一望無際。視野雖然不錯,可是多爾袞還真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看頭的。
“多爾袞,江山雖大,卻只有一個人擁有。”李信聽着身後的腳步聲,卻沒有回頭,只是望着遠方,說道:“草原雖然是江山的一隅,可是草原太小了,容不下多少人,你說對嗎?”
“江山自古有德者居之。”多爾袞不明白李信言語中的意思,但還是說道。
“只是不知道何人才是真正的有德者呢?遠在北京城的崇禎皇帝,還是在遵化坐困愁城的皇太極?或者是四處廝殺,燒殺搶奪的高迎祥、李自成之流?又或者是我這個面對草原,意氣風發的李信,更或者說,是善於隱忍的多爾袞呢?”李信轉過身來,面色平靜的望着多爾袞。
只是多爾袞卻被李信的話嚇了一大跳,他是有野心不假,自從他曉事的時候就有了野心。只是他的野心掩藏的很好,從來就沒有人知道,就是多鐸,也不知道,眼前的李信如何知道的呢?
“侯爺說笑了,指點江山,可不是任何人都有這樣的資格。”多爾袞強笑道:“崇禎皇帝富有四海,手下精兵強將無數,更不要說,這江山本來就是他的;侯爺兵馬強壯,有龍鳳之姿,自然是有資格問鼎江山;而我四哥雄心勃勃,乃是一代英主,或許可以奪取天下,至於其他的諸如中原的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之流,只是草寇一樣的人物,又有何資格奪取天下?至於我多爾袞,侯爺真是高看我了。蒙皇上看的起,爲正白旗旗主,已經是膽戰心驚,平日裡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哪裡還有心思想其他的呢?”
“哈哈!多爾袞啊,多爾袞,在我李信面前,你也說假話,陰險莫過於你。”李信哈哈大笑,拍着多爾袞的肩膀說道:“放心,你就是在我面前說了一些什麼,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的,更是不會殺了你的,相反,我還會放你走。”
“放我走?”多爾袞嘴巴張的老大,他當然不會認爲李信只是放他回遵化這麼簡單了。肯定是放他回盛京瀋陽了。
“不錯,我要放你會遼東,回到盛京瀋陽去。”李信點了點頭。
“放我會盛京?爲什麼?”多爾袞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李信,他雖然像被一塊餡餅砸中的那麼一樣高興,但是心中卻是充滿了疑慮,這個李信爲什麼會放他走。像李信這樣陰險的主,若是不說個爲什麼來,多爾袞還真是不想走呢!
“因爲我決定了要將你們上下的十萬的軍隊都留在這裡了。”李信冷笑道:“至於你,放你回去,也不是什麼看你順眼,而是要你回去主持大局,一旦皇太極的性命丟在這裡,你們滿人就會失去一個領導者,而朝廷也會讓祖大壽進攻盛京,失去首領的滿人,還能打的過祖大壽嗎?至於我,就算是攻下遵化,擊殺皇太極,也會是死傷慘重。不可能立刻攻佔遼東,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你回去,最起碼也能拖延上一段時間,等我緩過氣來,再一舉吞併你們。”李信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並沒有掩飾他的打算。
“你?”多爾袞也不曾想到李信居然說的如此直白,不過,這也讓他相信李信是真的想讓自己回盛京了,也只有這樣,才能符合他的利益。他心中忽然現出一絲竊喜來,這是李信的機會,同樣的也是多爾袞的機會。若真的讓皇太極死在這裡,多爾袞即位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他還疑問道:“侯爺不是以民爲本,準備用遵化城中幾十萬百姓的性命,換取我軍的一線生機嗎?現在怎麼就改變了呢?”
“若再不進攻遵化,徹底消滅你們,恐怕不久之後,你們就會聯合朝廷來對付我李信了?多爾袞,我說的對嗎?”李信冷笑道:“與其這樣,不如先滅了你們,然後再對付朝廷,我就安全多了。”
“你,你怎麼知道?”多爾袞瞬間風中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