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多是如此。”周皇后聽了之後,輕輕的勸慰道:“只要他能爲國效力自然是好的。有的將軍表面上雖然對陛下謙恭,可是背地裡還不知道幹什麼事情來。”
“哦,皇后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崇禎皇帝放下手中象牙筷子,輕輕的說道。
“那倒是沒有,真是近來看書,知道一些史書上記載的將軍,這些有本事的將軍多是桀驁不馴之輩,比如漢代的周亞夫等等不都是這樣的嗎?”周皇后生怕崇禎皇帝對李信起了什麼其他的心思,在一邊笑呵呵的解釋道。
“李信此人,哎!”崇禎皇帝又想到了李信所說的政策來,他掃了四周一眼,這個時候才發現周皇后,衣衫素白,雖然乾淨整潔,可卻不是什麼好料子,坤寧宮內作爲裝飾的也大多不是一些華貴的東西,根本與一國之母的身份不大般配。心裡更是一陣酸苦了。
“皇上怎麼了?”周皇后見崇禎皇帝四處張望,頓時好奇的問道:“莫非臣妾宮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不是,是朕看皇后穿着如此簡單樸素。”崇禎皇帝搖搖頭,滿臉的自責之色。周皇后乃是一國之母,就算穿着不是最好的,但是最起碼得綾羅綢緞,江南貢品所制而成,而不是如今這麼簡樸。
“皇上,臣妾這是習慣了,臣妾小的時候,家中就是如此。”周皇后聽了之後,心中一陣感動,卻是不想讓崇禎爲難,而是笑道:“臣妾還真穿不習慣那些綾羅綢緞什麼的。更何況,臣妾在宮中閒暇無事,自己織布也是挺快活的。”
“恩!”崇禎皇帝朝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望去,只見四人身上的穿着都差不多,心中一陣悲苦,擺了擺手,對王承恩說道:“帶幾個小哥和公主下去吧!朕今夜就宿在皇后這裡了。”
“是。”王承恩聽了之後,卻是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因爲崇禎皇帝也算是一個工作狂,自從即位以來,晚上就從來沒有睡過一次好的,經常到了兩三更的時候,纔會睡覺。王承恩心中也很擔心崇禎的身體,不過這次崇禎皇帝這麼早就睡覺,他心中自然是高興的了。
不過,王承恩是如此,可是周皇后卻更加的知道崇禎的心思,崇禎這個模樣,恐怕是心中有所想,只是找不到人說話,纔會支開王承恩,只是什麼事情,連王承恩都不想讓他知道的呢?周皇后臉色也變的凝重起來。
“皇上可是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周皇后支開身邊的宮女太監,望着一臉沉思的崇禎皇帝。
“朕今天見到李信了,他是一個奇怪的人,皇后知道嗎?他的士兵的軍餉是朝廷的三四倍之多,身邊十幾萬精銳,每個月的消耗就是數百萬兩,就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屢戰屢勝,連續擊敗無數敵人。朕原本想着將李信留在京師,讓別人去統領他的軍隊,他沒有反對,可是朕卻知道,這樣的軍隊也只有李信去統領,其他的將軍去了徵北軍就不是徵北軍了。”崇禎皇帝搖搖頭,又苦笑道:“朝廷財政缺乏,李信他給朕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讓所有士紳們都要納稅。這樣一來,朝廷每年可增加稅收千萬兩之巨。讓朕心動啊!”
“皇上是擔心有人反對?”周皇后一下子就明白其中的道理,點了點頭,道:“是啊!士紳乃是國之棟樑,朝廷的基石,這些人因爲有功名在身,可以不用納稅,天長日久下去,朝廷的損失很大,這樣的人多了朝廷自然就收不上稅收了,按照李信這一說,朝廷確實每年能收到不少的銀子。皇上也可大不必爲軍餉操心了。”
“可是這是士紳們豈會答應?”崇禎搖搖頭說道。雖然李信獻的計策不錯,可是真的要實行起來,卻是極爲困難。
“若是皇親國戚帶頭實行呢?”周皇后忽然說道:“此事只要有人帶頭,其他人自然是無話可說。”
“或許可以爲之。”崇禎皇帝想了想,說道:“皇后明日可以去國丈府中,勸說一番,讓國丈帶頭,朕也不需要他的銀子,只需要他做個樣子就可以了。皇后以爲如何?”
“只要能幫助皇上,臣妾自然是願意。”周皇后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周皇后自然是不會爲了周家而得罪天子,而且周皇后聰明賢淑,爲崇禎皇帝的賢內助,識大體,只要是爲了江山社稷,她都願意效勞。
“李信現在就在城外,朕準備讓他去剿滅叛逆,想來不久之後,必定有捷報傳來。”崇禎皇帝很自信。
“皇上準備讓李信擔任什麼職務,指揮哪些兵馬?”周皇后又問道。
“他的徵北軍朕是不會動他的,暫時就讓在洪承疇的麾下吧!畢竟他剛剛進入中原,不知道中原的情況,讓洪承疇在一邊幫助他也是好的。”崇禎皇帝想了想說道:“洪承疇也算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與那些叛逆們作戰也是輸少贏多,李信在他身邊,也能學到不少,畢竟這中原不是草原,李信的騎兵能縱橫草原,卻不一定能縱橫中原,草原上的蠻夷之輩有點勇力,但是智謀方面卻是差了許多。李信不一定能對付的了。”
“皇上既然信任李信,就應該讓他獨自作戰的好。”周皇后想了想,趕緊勸阻道:“李信爲徵北侯,洪承疇並不能指揮的了他。臣妾還聽說,這次遵化圍剿建奴,若不是李信,恐怕洪承疇會損失慘重,李信堂堂的徵北侯豈會聽洪承疇的話?”
“皇后這句話就說錯了,本朝有規矩,讀書人領軍,李信不過是一個武將,豈能獨自領軍?”崇禎皇帝皺了皺眉頭,搖搖頭說道:“李信雖然打了幾個勝仗,但是到底是年輕,就從他出的這主意來看,就不如洪承疇老成謀國。
崇禎在某些方面看來,就是一個固執之人,雖然同意李信單獨領軍,但是也只是率領徵北軍而已,在大範圍之下,他還是將李信至於文官的統領之中,這是大明朝的規矩,或者說,是大明朝文官集團們集體加在武將們身上的規矩。在明朝,一省設有總兵,是爲一品,可是這個一品有的時候,見到知府還得行禮。李信雖然是徵北侯,可是是武將,在戰場之上,硬給李信增加一個文官,在崇禎看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卻沒有想過李信會不會接受。
周皇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丈夫比較固執,後宮本來是不能干涉朝政的,自己勸說了幾句,崇禎不會說什麼,可是說多了,就算是夫妻情深,恐怕崇禎皇帝也不會高興的。
“好了,皇后,早些休息吧!朕還有一些奏章要批,隨後就到。”崇禎皇帝擺了擺手,站起身來,拍着皇后的香肩說道。
“臣妾恭送皇上。”周皇后對於這些習以爲常了。崇禎皇帝的後宮人數並不多,最受寵的也只有那幾個,比如周皇后、田妃、袁妃等等。也因爲如此,別的皇帝登基幾年之後,子嗣甚多,可是崇禎卻沒有多少。或多或少的與他勤政有關係。
且不說,周皇后送走了崇禎皇帝,次日,周皇后親自擺了鑾駕來到國丈周奎府上,這個周奎原本只是前門大街鬧市中的一個算命先生,天啓六年當時的信王朱由檢爲了大婚挑選王妃時,主持後宮事務的懿安皇后,以長嫂代母的身份,從衆多候選人中挑選了周氏。朱由檢即位以後,周氏就由信王妃晉升爲皇后。所謂父以女貴,這個算命先生也是如此,崇禎皇帝剛剛即位,就冊封了自己的老丈人周奎爲嘉定伯,在兵馬司任職,同時,“賜第於蘇州葑門”,擁有大量田產房宅,他很富,甚至長期供養了一支很象樣的周家班歌伎團,大美女陳圓圓一度是該團的一名“女樂”。只是這位周先生雖然很有錢,但是卻是一個吝嗇的傢伙。
這周皇后駕臨周府,自然是有一番景象,作爲周家富貴的靠山,周奎就算很吝嗇但是還是佈置了一番,雖然很倉促,可是人家家大業大,錢多的很,自然佈置起來輕鬆的很。整個府邸瞬間就變的金碧輝煌。
到了晌午的時候,周皇后終於到了嘉定伯府,周奎和兒子周繹在大門口相迎,臉上都堆滿了笑容,闔府上下,各個都是如此。
周皇后下了鑾駕,掃了周府一眼,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頭,因爲嘉定伯府在明朝爵位中算是低的,在他上面還有侯、公、王,嘉定伯沒有什麼功勞,也是靠着女兒纔有了今日的富貴,可是這府邸也太奢侈了。周皇后本身就是性格節儉的人,見到如此模樣,心中自然有些不喜了。
“娘娘,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雖爲父女,但是更爲君臣,周奎不敢放肆,口中也是尊稱一聲娘娘。
“如今國事低迷,皇上日夜爲朝政擔心,父親爲國丈,也要以身作則。如此奢華之所,若是爲外人看見,如何了得?”周皇后有些不滿的說道。
“是,是。”周奎臉色微微一變,心中卻是有些不滿,自己費盡心機佈置了一番,原本是想聽得幾句讚賞,卻不曾想到招來一頓訓斥,只是對方雖然是女兒,可卻是皇后,自身富貴都集中在她身上,這股怒火只能是放在心裡。
國舅周繹見狀,趕緊說道:“娘娘,府中已經準備妥當,娘娘請入內說話。”周皇后這個時候也察覺到自己剛纔說話重了點,但是心中卻是着急,只能是深深地嘆了口氣,擺了鑾駕從中門進了嘉定伯府。
“父親,今日皇后前來,恐怕是有要事啊!”周繹察言觀色,對周奎說道:“父親,事情不大對啊!”
“老夫自然知道,哼哼,平日裡倒是不曾回來,今日回來,說沒事幾乎是不可能的。”周奎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一回來,就在這邊挑錯。哎!走吧!別讓她等久了。”說着跟在後面,近了府中。
在正堂,周府上下都一一行禮之後,周皇后就讓周奎撤了衆人,讓周奎和周繹留下了下來。瞬間整個大廳內的氣氛變的凝重起來。
“娘娘今日駕臨,莫非有事?”周奎看着周皇后一眼,見周皇后面色遲疑,忍不住輕聲問道:“若是有不解事,老臣願意爲之效勞。”
“對,對,娘娘,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說什麼?”周繹也接口說道:“莫非皇上對娘娘不好?準備廢后?”
“皇上對女兒很好,只是皇上,哎!”周皇后搖搖頭說道:“父親,女兒看父親府邸如此金碧輝煌,想來每日必定是錦衣玉食吧!”
“不敢欺瞞皇后娘娘,得皇上和娘娘眷顧,府中倒是可以支撐的下去。”周奎心中一動,趕緊說道:“只是這些年買賣不大好做,府中也虧了不少,江南雖然有些田莊,可是娘娘也知道,這些年收成也不行,最近都是在吃着以前的老底。”周奎是什麼人,周皇后嘴巴剛剛張開,他就知道周皇后準備說什麼了,當下趕緊訴苦。
周皇后面色一動,想了想說道:“父親,你爲嘉定伯,已經是士紳一族,國朝養士兩百多年,只是朝政日益艱難,昨天徵北侯前來覲見皇上,說徵北軍的糧草和軍餉已經支撐不下了,皇上也是日夜擔憂,女兒想了想,這個時候,應該士紳們幫助朝廷度過這個難關了。父親以爲呢?”
“徵北侯李信?”周奎面色一變,冷哼道:“這個大膽賊子居然還想找皇帝要錢,哼哼,老臣當時不在場,否則的話,必定將其罵的狗血噴頭。哼哼,此人狼子野心,誰不知道此人企圖顛覆大明江山。明爲朝廷的徵北軍,實際上,不過是李信的個人軍隊。”
“不光李信的軍隊如此,就是洪承疇的軍隊也是如此。朝廷已經沒錢了。”周皇后搖搖頭嘆息道:“女兒昨夜倒是想出一個措施,所以還請父親支持。”
“哦。皇后娘娘請吩咐。”周奎聽了之後,面色一動,趕緊說道:“只要周奎能做到的,老臣自然會幫助皇后娘娘的。”
“好。”周皇后臉色一喜,趕緊說道:“女兒想進行士紳一體納糧,一體納稅。不知道父親以爲如何?”
“你是想讓士紳和那些賤民一樣一起交稅?”周奎聽了之後,猛的站起身來,臉色一變。他不曾想到周皇后居然蹦出這樣的話來,數百年來,什麼時候見過讀書人交過稅的?什麼時候見過當官的交過稅的?
“這是娘娘想到的嗎?”周繹也是面色陰沉,望着周皇后。他可不相信這樣的計劃是一個女人想出來的,他心中一陣冷笑,這個崇禎皇帝真是着急了,居然想着是從士紳手中收稅,這個能行嗎?哼,這刀子不朝別人砍,卻向自己人砍來,周繹心中很是鬱悶。
“不錯。”周皇后遲疑了起來,實際上這個政策是李信想出來的,周皇后本想將實情說出來,一旦說出了李信,那就是又將崇禎皇帝拉了進來,就說自己所想到的。只是他這麼一個遲疑,在周奎父子看來,這種政策也只有崇禎皇帝才能想的出來,只是自己不好開口,所以讓周皇后來試探一番。
周奎和周繹父子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周奎說道:“既然娘娘下旨,我等自然是遵從,回頭微臣就會計算一下我周府應該交的賦稅,也算是支持一下朝廷。”
“每年一千兩應該差不多了。”周繹也點了點頭,對周皇后說道:“每年我周府都會按照這個數字來進貢給戶部,不知道娘娘以爲如何?”既然周奎已經答應,周繹自然是不會說話,而是毫不猶豫的算計了一番。
“如此甚好。”周皇后想了想,又說道:“府上若是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可以讓人告訴我。女兒最起碼也能幫襯一二。”
“哎,江南雖好,可是河南一帶叛亂不斷,就算是有錢財,也運不過來啊!”周奎輕輕的搖頭說道:“別看府中裝飾的還可以,實際上,爲父也是爲了支撐嘉定伯這個招牌而已,不能支撐太多,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哎,本宮也知道,越是如此,越需要你們這樣的勳貴幫助朝廷度過這個難關。”周皇后嘆了口氣,說道:“要知道,有了朝廷纔有了諸位的富貴,若是朝廷沒了,還有今日的富貴嗎?朝廷與勳貴休慼與共,共富貴,父親莫要忘記了。”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嘉定伯周奎連連點頭,只是暗地裡和周繹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
那周皇后自然是看不出這父子倆的臉色,以爲嘉定伯已經贊同了自己的觀點,心中也很高興,又與周奎父子二人說了一會話,這才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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