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是個不太善於表達的人。
而劉闖,更不是一個長於交際的人……否則的話,他前世也就不會那麼少的朋友。
兩個都不太會表達的人撞在一起,於是就產生了種種誤會。
徐盛是覺得:你快來挽留我啊,你只要挽留我,我就答應了……你不開這個口,我怎麼留下來?
而劉闖卻是那種:你得把話給我說清楚才成啊!
你不把話說明白,我又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想?我希望你留下來,可我如果開口卻被你拒絕,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兩個愛面子的傢伙,就這麼陰差陽錯的產生了誤會。
如果不是麋繯反應及時,說不定劉闖就要和徐盛擦肩而過。
麋繯知道,劉闖很欣賞徐盛。但是,這個雖然性情大變,可是有些東西卻沒有改變的傢伙,如果沒有人在裡面穿針引線,恐怕也不會輕易表達。就好像當初,麋繯如果不是逼迫劉闖做決定,恐怕這個木訥的傢伙,到最後也不會說出‘繯繯我喜歡你’這種羞人卻甜蜜的話語。
劉闖憋在心裡的這口氣,一下子順了。
至於小豆子和徐盛,發展勢頭很不錯……
看着小豆子能夠找到幸福,劉闖這心裡面,也挺快活。
海船在海上走了兩天,在六月二十三,終於抵達鹽瀆……鹽瀆,也就是後世的鹽城。它始於西漢年間,以產鹽而著稱。東漢時,鹽瀆被劃撥到廣陵郡之下,不過隨着漢室糜爛,鹽瀆鹽場也逐漸被廢棄。特別是在桓帝之後,鹽瀆遭遇麋家挖角,已經幾近停產,更無人過問。
換句話說,鹽瀆已經成了一處邊荒。
不過鹽瀆出過不少能人。
其中在東漢最有名的人物,恐怕就是後來建立了吳國,與曹魏、蜀漢三足鼎立的孫權之父,孫堅孫文臺。時光和年間,海賊肆虐。孫堅爲鹽瀆丞,也是第一位被記載於鹽瀆史書中的縣丞。
天矇矇亮,劉闖站在甲板上,看着一艘艘艨艟載着人馬,緩緩向岸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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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瀆的鹽場幾乎廢棄,但空氣中,仍舊瀰漫着絲絲鹹味……這座支撐了漢室四百年鹽業,保證兩淮食鹽供應的重鎮,遠遠看去,已呈現出沉沉暮氣,看上去有一種淒冷荒涼的感受。
“公子,咱們登岸吧。”
薛文走過來,輕聲道:“勇叔父和亥叔父都已經上岸,三娘子她們也已經上船,只剩下你和文向幾人。”
走了兩天的海路,在鬱洲山吹了五天海風,劉闖突然有種恐懼感。
廣陵郡,可不是一個熟悉的世界。
從朐縣離開,他就等於步入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之前連番搏殺,讓他沒有時間去感懷,而現在,他有些恐懼了!可是再恐懼,也要上岸……如果是在一千五百年後,茫茫大海或許充滿了機遇。可是在這個時代裡,大海就是死亡的代名詞,真正的機遇,還是在眼前這片大陸。
也許日後會有機會去探索海洋,但目前而言,時機尚不成熟……
想到這裡,劉闖深吸一口氣,從海船跳上艨艟。
象龍馬也上了船,隨後薛文和徐盛緊隨劉闖身後,乘坐着艨艟,緩緩駛向海灘。
身後的海船,在劉闖等人上岸後,緩緩駛離。
當海船消失在海平線之後,劉闖突然展顏笑道:“諸君,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一支孤軍了。”
“哈!”
衆人轟然而笑。
劉闖翻身上馬,盤龍棍扣在另一匹馱馬上,而後催馬而行。
麋繯和小豆子還是乘坐馬車,不過車兩邊卻多了一隊護軍。徐盛受命,領一隊騎軍負責車仗安全。
管亥則爲先鋒,領一隊馬軍。
其餘皆爲步軍,分爲兩隊,分別由劉闖和劉勇統帥。
二百多人的隊伍,比之先前那孤零零幾十個人顯然雄壯不少。但劉闖卻不敢掉以輕心,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小心謹慎。任何鬆懈,都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從朐縣一路過來,劉闖已經經歷了不少場面。與剛從朐縣出來時的那份青澀相比,如今的劉闖,顯然多了些沉穩。
“黃先生,咱們怎麼走?”
黃劭取出一副牛皮地圖,看了兩眼後道:“走高郵,而後直奔江水祠。”
“不是說走海陵嗎?”
“海陵等於繞了遠路……咱們現在人馬增加忒多,沿途必須要有一些補給……走海陵雖然快,但是卻有些危險。海陵那邊距離東陵亭太近,而東陵亭作爲江都要地,必然駐有兵馬。
以前,咱們全是馬軍,可以避開東陵亭守軍。
可現在……”
黃劭一指身邊兵馬,輕聲道:“這麼多步軍,走海陵肯定會驚動東陵亭守軍,絕非上上之選。
咱們換上官軍打扮,走高郵可以方便一些。
既然躲不過去,不如大膽行事……只要能順利到達江水祠,就算是大功告成。”
聽了黃劭一番解釋,劉闖不再疑惑。
他們在鹽瀆稍事休整,又補充了一些輜重糧草,便浩浩蕩蕩向西挺進。鹽瀆縣令對於這麼一支兵馬,也沒有太過在意。一來,他無力抵抗;二來,這支兵馬是漢軍打扮,雖然來路不明,但在這個時期出現在鹽瀆的漢軍,十有八九是劉備的手下,他又何必去枉做惡人呢?
反正,鹽瀆也沒什麼值得重視!
以前這裡還有個鹽場,可是現在,鹽場都已經停工了,他這個縣令也就失去了最後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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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徐州局勢再次發生了變化。
袁術被劉備敲了一記悶棍,正準備找回場子,哪知道劉備卻撒手撤退,跑回去和呂布爭奪下邳。
吃了虧的袁術,怎能善罷甘休?
他立刻命紀靈爲先鋒,自鍾離渡過淮水,佔領虹縣。
陳登屯兵於夏丘,倒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可是面對咄咄逼人的袁術兵馬,陳登還是感到吃力。
於是,他迅速派人回家,向其老父陳珪求教。
陳珪的回信只有四個字:順勢而爲。
什麼叫做順勢而爲?
說穿了,就是誰拳頭大聽誰的……陳家作爲廣陵世族,在徐州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陳珪的態度非常清楚:誰也不幫!我只做我的本份,其他事情,與我無關。這徐州,不管是姓陶、姓劉還是姓呂,到最後都得要拉攏我陳家。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在乎什麼人來統治?
只要你們不影響我陳家的利益,我就誰也不幫。
當然了,如果統領徐州的人值得我效勞,我也不介意偏幫一下。
呂布,世之虓虎,名聲太差,自然入不得陳家法眼;而劉備有仁厚之名,倒是值得幫襯……可問題是,你劉備的名聲雖然不錯,可你現在卻是個喪家犬,我就算幫你,也必須小心。
陳登領悟到了陳珪的意思,立刻派人向下邳呈報。
呂布雖得了下邳,但是在奪取下邳的晚上,他那老丈人曹豹死於張飛之手。
這也就斷了他與徐州本地世族聯絡的一條通路……正在爲難的時候,陳登突然派人前來。雖說陳登並沒有標明效忠的意圖,可是在呂布看來,這無疑是廣陵陳氏對他釋放出的善意。
有陳登,勝曹豹百倍。
“君侯對陳氏,當加以厚待。
然則陳氏可用卻不可信……所以在與陳氏接觸的時候,還是要多加小心。陳登其人當加以籠絡,但要小心提防。君侯可以闢他爲徐州別駕,試探一下陳登的態度,而後再做打算。”
陳宮對陳登這所謂的投誠,並不是特別相信。
不過呂布卻沒有聽進去,在他看來,陳登能向他呈報,從某種程度上也是向他表明忠心。
既然如此,呂布又怎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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