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黨支部召開全體黨員會議,宣佈接納王爭華同志爲預備黨員。
會後,爭華激動地把這一好消息打電話高訴了爸,媽:“爸爸,媽媽,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被批准入黨了,今天我面對黨旗宣誓啦!”
爸爸在電話裡說:“祝賀你兒子,這是一件大好的喜事。黨員是你的第二條生命,要好好珍惜這個榮譽,也要好好維護這個榮譽,處處按照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做一名合格的黨員。”
爭華在電話裡向把爸爸保證:“爸爸,你放心,我一定從思想上真正入黨,做一名合格的黨員。”
爭華開始做入學前的各項準備工作。
那臺新買來的遠紅外線電烤箱已經安裝、調試完畢。小朱已經用這臺遠紅外線烤箱考出了麪包和桃酥,吃過的幹部們都反應小朱的手藝不錯,快趕上空勤竈的大師傅的水平啦。
在成績面前,小朱很得意也很清醒,他決心使自己的這門手藝更加精益求精。
俞股長說:“不要驕傲啊,多去空勤竈去請教你師傅,學無止境啊!”
“你放心股長,我會這樣做的。”小朱拍着胸脯說。
爭華把考上大學的消息打電話告訴了家裡,並說入學前要回一趟家。
這天,他獨自坐在桌前,望着窗臺那盆吊蘭出神,心裡想着瓊麗。
他的眼睛望着那盆吊蘭,慢慢地,那盆枝繁葉茂的吊蘭突然幻化成了瓊麗那張熟悉的笑臉啦……
爭華的淚水恣情地流淌着,流淌着……
就在這個時候,高夏悄然走了進來,她看見了爭華臉上的淚跡,爭華見她來,忙擦去了臉上的淚跡,強作歡顏地說:“高夏,你來了。”
“怎麼啦?要離開部隊了,捨不得是不是?”高夏笑着說:“有句話說的好啊,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是啊,離開老部隊確實是件很傷心的事情啊。”
爭華站起身來,衝他敷衍地笑笑,沒說什麼。
高夏說:“從家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要不是碰上你們俞股長,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
“回來這幾天忙着辦理離開部隊和入學的各種手續,忘了告訴你一聲了高夏,很抱歉。”爭華說。
“沒什麼,我只是開玩笑說說而已。”
“高夏,你坐吧。”爭華毫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說。
“你臉色挺不好看的,還真是要離開你這幫朝夕相處的戰友們,有點捨不得呀?”
爭華未置可否。
“考上大學是件喜事,應該高興纔對,我們追求的不就是這個嘛,你怎麼不說話呀爭華?”
“我在聽你說呢。”爭華望了她一眼說。
“你也不問問我考上大學沒有。”
“我聽說你考上了軍醫大學。”
“不爲我高興嗎?”
“當然爲你高興啦。”
“我也爲你高興,聽說你考上了海軍第二炮兵學院的雷達專業,是嗎?”
“是的。”
“那你當艦長的夢想可就破碎了啊!”
爭華無奈地點點頭。
高夏望着爭華沉默了起來。
爭華說:“高夏,我想單獨呆會,請你原諒。”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啦,有件事我想通知你一下,我幾個休養所的要好的姐妹,要爲我餞行,在我家樂一樂,我想讓你一塊過去,時間定在這個禮拜天,怎麼樣,肯給我個面子嗎?”
“到時候再說吧。”
“別再說啦,就這樣定啦。到時我來叫你,我走啦。”高夏說完,向他揮了下手,風風火火地走啦。
吃完晚飯,爭華獨自出了營房,爬上了鳳
凰山,來到了山頂的那片柏樹林裡。
爭華一接近鳳凰山,就感到一種悲哀向他襲來。
此刻,他靜默地站在山頂的柏樹林裡,心裡默默地說:“瓊麗,我來到你的身邊了。”
他淚水默默地流淌起來,他彷彿聽到從樹林深處傳來瓊麗那熟悉的腳步聲;那熟悉的歡聲笑語和她那熟悉的聲音:“是你嗎爭華?我在這裡呢!……”
落日映紅了西邊的天空,映紅了綠森森的柏樹林,也映紅了站在柏樹林的爭華的身影。
他坐在了一塊石頭上,讓那照在他臉上的晚霞安撫他痛楚的心;讓那肅穆厚重的柏樹林幫他梳理雜亂的思緒。
然而,他痛楚的心,並沒有從晚霞那裡得到慰籍;他雜亂的思緒也未因了柏樹林的厚重而得以清晰。
突然,眼前一顆蒼老的古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古柏上那個突兀的樹叉,馬上讓他回憶起一次夢中的情景。
這不就是那個掛着那條百褶裙的樹叉嘛,他驚奇地站起身來,走到古柏跟前,用手撫摸着古柏乾裂、粗糙的身軀。
望着樹叉,他的淚水又一次默默地流淌下來。
他從提包裡拿出那條白色的百褶裙來,又把豔紅給瓊麗買的20本世界名著堆在地上,把裙子放在那些書上面,然後點燃了那條裙子。
望着那閃跳的火苗,他彷彿看到瓊麗站在火中,正衝着他微笑。
他面對那燃燒着的裙子和書籍,他自言自語地說:“瓊麗,出差的時候,我給你買了這條裙子,請你收下吧;豔紅給你買的這20本名著也請你收下吧。”
“我準備把你小說的最後幾章全部謄完,然後寄給出版社,等小說出版了以後,我再來看你……”
“瓊麗,你的小說寫的太感人啦,我已經讀了好幾遍了。你描寫的中學生活就跟我們的高中生活是一個樣子的,那裡面的同學和老師就好像是我們的同學和老師一樣的親切,從你的小說裡,我彷彿看見了我們的中學的生活,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特殊、別樣的年代。”
“瓊麗,你儘管已經走了,但是,你的小說留住了一段歷史和生活,留住了一代人的喜怒哀樂,有他們爲你證言,你的精神永遠不死。你是我們這一代人的書寫者和代言人,你把你滿腔的熱情傾訴於這部小說,這部小說也印證了你的赤誠。”
“瓊麗,我非常地想念你,非常想念,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就這樣走了,永遠地走了。我悲痛的心情啊,無法用語言表達,我真想追你而去,你的離去讓我的精神驀然空虛,你的離去,讓我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
“瓊麗,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向你求婚,娶你爲妻,我一定好好地愛你,疼你……”
“瓊麗,我很喜歡你在開篇寫的那首詩,非常感人,我每讀一遍都熱淚盈眶;每讀一遍都感覺你就在我的身邊,你沒有離去,好像在跟我捉迷藏似的。”
“瓊麗,我再讀讀你寫的那首詩吧。”
什麼是青春
十七八歲纔算是青春
一但走過這歲數
心就蒼老啦
十七八歲有夢想
亦有眼淚和迷惘……
十七八歲是春的歲月
愛是風
情是雨
思緒若凌空的紙鴛
淚珠滴灌着心田的夢想
……
“瓊麗,正像你期待的那樣,我終於考上了大學,最近就要去上學啦。你放心,我會時常來看你的……”爭華的眼淚默默流淌着,繼續自言自語地說着:“瓊麗,你爲什麼不等着我回來就走了呢?你知道嗎瓊麗?你這一走,把我的心帶走了啊!你知道嗎瓊麗?當我聽說你死了以後
,我是多麼的悲痛啊!我真想放聲大哭一場啊!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臨出差前到病房和你的道別竟然成了我們倆的永袂……這太殘酷了,這太不公平了啊!我夢見你在另一個星球的情景啦,我懷疑你是不是真的重生啦?我希望你能重生,即使從此我們再也不能見面啦,我也是高興的。我做的那個夢境實在是太逼真了,逼真的就跟我身臨其境一樣真實。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但是,我希望這個夢境是真實的……”
突然,爭華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了瓊麗的圖像,瓊麗站在另一個星球上,她的話語馬上通過信息傳輸傳進了他的大腦:“爭華,我確實已經在另一個星球上覆生了,你做的那個夢境是真實的,你所看到的一切也是真實的,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而且,我們也會有我們自己的後代的。”
“我們的後代?不可能吧?”爭華髮送出了這樣的信息。
“一定能的爭華,你知道嗎?我是多麼的愛你啊爭華,我活在地球上的時候,我多少次想撲進你的懷抱中,讓你寬大的胸懷擁抱我一下啊,我太渴望你的擁抱了,我會在你的擁抱中幸福地哭泣,會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兒……可是,我知道,豔紅和高夏都深愛着你,我不能再表白我對你的感情了,我只能痛苦地把對你愛戀壓抑在心底……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錯了,我恨我自己活在地球上的時候,爲什麼沒有大膽地向你表白自己的感情呢?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我如果向你表白了以後,你會立刻答應的,可是,我沒有這樣做,我後悔啊!……”
“是啊瓊麗,我一直在等待你的表白,我也恨我自己沒有主動向你表白啊!我也後悔啊!……”
“爭華,我說過,我們會再次見面的,我們也會擁有我們愛情的結晶的,總一天,我們會在我生活的星球上相會的,我們會和我們的孩子們在另一個星球上幸福地生活的,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的。”
爭華激動地哭出聲來,他感到這些天來壓抑在心頭的悲哀全部地哭了出來。
哭夠了,他站起身來,這時,一陣小風吹來,吹進了柏樹林裡,把地上那堆灰燼吹了起來,那裙子和書籍燃燒後的灰燼,被風吹的打着旋兒,圍着松柏和爭華轉了幾個圈,然後慢慢飄搖而去。
這時,天已經黑了,山下營房和村落已經亮起了燈火,山頂的風吹在樹身上,發出嘶鳴的怪叫聲。
爭華突然發現在一棵柏樹下閃着一點紅光,他眼睛一亮,彷彿看到瓊麗穿着一件粉紅色的百褶裙站在那裡:“瓊麗,是你嗎?”
他激動、忘情地喊着跑過去。
到了跟前,他纔看清,原來在樹下的一塊石頭上坐着一個抽菸的人。
“是我,爭華。”原來是小朱坐在那裡抽菸。
剛纔的火光是他劃火柴點菸。
晚飯後他見爭華提着個大提包獨自出了營房爬上了鳳凰山。
天快黑了的時候,也不見他回來,他不放心,便也爬上山來。
他來到山頂的時候,正好看見爭華在燒裙子和那些書,就沒打擾他,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等他。
此刻,爭華精神恍惚地站在那裡,嘴裡嘟噥着什麼。
他站起身來走到爭華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爭華,咱們下山吧,天已經黑啦。”
爭華這纔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點點頭,倆人下山。
第二天,爭華沒有起牀,他發着高燒,嘴裡囈語着瓊麗和裙子、小說、名著之類的含混不清的話語。
小朱把門診部醫生叫來,給他打上了吊瓶,這天晚上,小朱整整陪了他一夜。
天亮後,爭華的燒退了,吃了小朱給他做的病號飯,一碗雞蛋掛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