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說道:“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的盛景,確實迷人,可卻不適合絲裙着身,赤膊光腿的你!既然身爲幻境,起碼也尊重一下我如何?這讓我很難受的。”
在雁門關這樣的邊關,要是能出現這樣一位迷路了的西域美女,雲琅可就真是信了邪了。
邊關上度過了數年生涯的雲琅,什麼樣的西域場景沒有見過?可獨獨沒有見過這一款。
伴隨着雲琅的話音,輪迴河衝擊而出,瞬間便是波濤瀰漫。
可憐的雁門關,再一次被雲琅的水給淹了!
一同消失的還是那位性?感到丟了鞋的西域美女……
不要錢的弩箭,同樣出現在了她的手中,但卻並沒有來得及射向雲琅的面門。
雲琅是一個非常容易長記性的人,既然已經在前面吃過一次虧了。
這第二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次犯蠢。
在這千變萬化的戰場上行,蠢纔是致命的根源。
老實而言,雲琅覺得佈下這座幻陣的人,很不尊重他,全然把他當做了蠢貨來對待。
當然,雲琅只是稍微自大一點點的腹誹了一下,他並沒有真正自大到追求敵人把自己往死裡克。
雲琅希望這幕後之人,把他多多不尊重點,好讓他出去弄死他們。
輪迴河水依舊在翻騰,但隨着雲琅的腳步前進,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幻了。
這裡……雲琅分不清楚是什麼地方,一條無限延伸的路,兩旁仿若是真實的戈壁灘。
沒有一棵樹,一眼望去,好像就能看到天的盡頭一般。
雲琅自嘲的笑了起來,這幫人弄出這麼一個幻境,該不會是打算讓他走死在裡邊吧?
怪異的聲音,突兀的在戈壁攤上響了起來,很像雲琅小時候聽到的地牛之音。
家裡的老人,曾用這聲音唬過雲琅不知道多少次,據說那是住在地下的強大怪獸,專吃不乖的小孩。
也有人說,那是諦聽在爲地府之中的冤魂哀鳴……
不管什麼版本的故事,那個聲音,雲琅是真實的聽過的。
此刻迴盪在這片不知真假,亦真亦假的戈壁灘上的聲音,和那如出一轍。
雖然雲琅的腳步,聲音漸漸的清晰,很快就響徹成了轟鳴之音,讓雲琅好像置身在了怪獸之腹中一般。
腦袋忽然變得有些昏沉,另外一個詭異的聲音,像是癟嘴老婦的惡毒咒語,反反覆覆的在雲琅的腦海中迴盪。
高懸在空中的太陽,也變得惡毒了起來,光芒像是針一般紮在了雲琅的身上,直入骨髓。
無比清晰的痛楚,像是在一點點的挖着雲琅的肉,還是無數個小刀子一起動手的那種。
但云琅無法做出反應,他的腦袋裡面像是裝進了幾噸重的石頭,天旋地轉,分不清東西南北。
胳膊擡不起來,像是不存在了一般。
雲琅感覺不到了自己,除了不斷旋轉的沉重腦袋,他好像不存在了……
內心的焦躁,如同焦躁的戈壁灘,雲琅不斷的強迫自己清醒。
在這個時候,他無比的渴望有人能在他的臉上澆上一盆冬日裡水窖中的冷水。
耳邊似有無數只蜜蜂飛來,可雲琅睜不開眼睛,他的視線轉來轉去,只看到了一刻比一刻大的毒太陽。
它直接塞進了雲琅的腦子裡,此刻就在雲琅的腦子裡,燒着雲琅。
叮叮噹噹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聽着很是熟悉,就好像剛剛發生過一般。
可雲琅,還是想不起來,他失去了除了腦袋以外的其他身體,也失去了腦子裡的東西……
好像……就剩下了一個空殼子!
白冥和李長風反覆曾說,太虛石和上古龍玉這四大神器無比的強大。
可如今雲琅身懷四大神器之三,卻不知道該如何的使用,他唯一能驅使的輪迴河,此刻就纏繞在他的身邊。
但卻改變不了眼前這糟糕的處境,雲琅感覺自己快要掛了。
行走三世人間,眼看即將走到終點,解開他身上的謎團,卻將掛在這裡,雲琅很不甘心。
除了巨大的太陽,雲琅的世界中,沒有了任何的東西。
炙熱的光芒一點點的灼燒着雲琅,這些光芒像是一把把的小刀,正一下一下的切着雲琅的身體。
他倒在了地上,像是倒進了太陽的懷中,除了眼睛可以動之外,其他的一切全無感覺。
……
黃山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燦爛了起來。
“李長風與白冥能破的了陣又如何,本座只需留下雲琅就行了!”
“長老高計!”手下立刻附和了一句。
生存與強大面前,做一個舔狗,是很多人非常樂意的事情。
龜先生一動不動的看着大陣之內的情形,在這一刻,他像一隻真正的龜,一隻一動不動的王八。
陣法內的情況,他看的一目瞭然,但他並沒有如黃山那般的樂觀,因爲性格使然。
他很想在這個時候再潑一盆冷水,但前車之鑑,讓他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雲琅的狀況現在看起來的確恨不樂觀,可誰也無法忽略,雲琅的身上可是帶着太虛境四大神器之三。
單單是一個鎮界尺,恐怕鎮不住雲琅!
三大神器對陣一個神器,是個傻子也能分辨的出,孰優孰劣。
鬼先生不說,但黃山卻上趕着開口問了,“龜先生在想些什麼?”
對待一個一直跟自己唱反調的人,有人選擇直接弄死,有人會忽略。
而黃山則不同,他喜歡用盡各種手段,讓對方和他唱在一個調子上。
“我在想,這就是千年前,受盡世人香火跪拜的長生大帝,如今的模樣,哪有幾分高高在上的模樣。”龜先生心有所感,悠悠說道。
黃山仰頭大笑了起來,說道:“這便是道!”
生生滅滅,起起落落便是道,不過,這只是黃山心中所理解的道。
這個說法,龜先生是有幾分認同的,但不盡然。
他想說的意思是,儘管淪落到了被黃山宰割的地步,那位依舊是曾經天地共主的長生大帝,非常人。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讓鬼先生唱歌反調,陣法之中的雲琅便有了反應。
他的身體像是被太陽炙烤的快要蒸發了一般,漸漸變得透明瞭起來,和輪迴河糾葛在一起,已有幾分分不清。
幾近要消失了的雲琅,氣勢卻像是一隻緩緩甦醒的怪獸。
沉重到讓人呼吸不過來的氣息,在他的身上緩緩而起。
猶如萬千戰鼓齊鳴,低沉的聲音,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打響。
低沉,蓄勢中的低沉,壓到塵埃中的低沉。
就像是一隻怪獸,緩緩睜開了他如雷如電的目光,威嚴不可侵犯。
氣勢在一瞬間變得磅礴,猶如沉寂了許久的大海,忽然掀起了萬丈巨浪,咆哮着,翻滾着!
囊括了數千畝雁門關的大陣,開始顫抖了起來,一片片的光幕像是玻璃一般開始碎裂。
震撼心靈的氣息,雖沒有聲音,卻讓周遭所有人聽到了自己被壓抑到極致的呼吸聲,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死死捏住。
黃山的臉色一變再變,由一片慘白到一片蠟黃!
“這……”牙齒相互磕絆在一起,戰戰兢兢的只咬出了一個字符,黃山的膽子破了。
太虛時代的末期,他曾經有幸見過一位真正的仙人,那位仙人給他的感覺,就是這般。
雖然那位仙人笑容如沐春風,可他身上的氣息,卻讓黃山連一個大氣都不敢喘。
此刻,這股來自雲琅身上的氣息,讓黃山找到了久違的熟悉,而且這股氣息更加的強大,更加的磅礴。
只是黃山不想要這種感覺,起碼他不希望在雲琅的身上出現這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