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又見

暗鴉山頂,一片混亂。紅色衣衫的赤焰光軍,將一隊扶桑浪人裝扮的人馬,還有灰衫鏢師裝扮的一夥人,都包圍其中。浪人與鏢師都拼命想靠近山頂懸崖邊上的老桃樹。

那樹足有幾個成年男人合抱那般粗壯。它枝葉繁茂,碩果累累。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樹頂上一個碩大的白桃。那果實已經晶瑩剔透,仿若一顆精緻的水晶果,掛在樹冠頂端,令人爍爍矚目。

扶桑浪人中,混雜着一些面目猙獰的魑魅,它們張牙舞爪,氣勢洶洶。其中還有一個異常高大的赤眼魔物,不但傷人,也齧噬着周邊的魑魅。它渾身染血,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無論魑魅或灰衣鏢師,與其對戰都力有不逮。

幺離凰與元一一,以及元寶站在一塊巨大的山石上,居高臨下望着懸崖之畔的混戰場面。

純鈞與焰十九亦然加入混戰,他們本想以人數之勝,先發奪人,將奪桃雙方都及時控制。但混戰之中,魑魅力大無窮,浪人的暗器刁鑽毒辣,而那些灰衣鏢師武藝高超,一時間竟然勢均力敵,難分勝負。

元寶眼見魑魅傷人,它一身黑毛盡數咋呼起來,雙掌揮舞,盡力蹦跳着。

幺離凰一把按住他的手臂,低低道:“現在不行,元寶。你傷勢未愈,不能出戰。”

“一羣凡人,不足爲懼。讓老孃先下去助純鈞將軍一臂之力。”元一一躍躍欲試。

“你也給本宮老實呆着,時機未到。”幺離凰微微蹙眉,仔細觀察着混戰一團的人馬。

“你們看,扶桑浪人最後面,那個蒙面吹笛之人。她在用魔音控制着那頭赤眼妖物。她身後那個禿頭胖子,正在用符咒與鈴陣,召喚山中更多的魑魅前來。他們……在助力那妖物,捕食魑魅。元一一,你仔細看看,那夥人是不是虜獲你和元寶的歹人。”幺離凰細白手指,輕輕指向那人。

“不錯,就是他們。元寶,你早就認出了那羣混蛋,對嗎?”元一一咬牙切齒。

元寶的牙齒也咬得咯吱咯吱直響,可見曾經吃過很多,這些歹人的虐待。此時已經憤怒異常。

“那些扶桑浪人在與灰衣人奪桃。灰衣人人數不多,恐怕要吃虧。”元一一驚喊。

“他們人馬雖然不多,但戰力不可輕視。你看見他們將那藍衣少年圍在當中,恐怕他是他們的主子,正在排兵佈陣。他的陣法刁鑽,扶桑浪人根本不是對手。你看,樹頂已經有灰衣人接近白桃之王了。”幺離凰定睛看去。

遙遙望去,那藍衣公子玉樹臨風,身影十分眼熟。他雖然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指揮殺伐決斷,卻又十分老道。忽然之間,他一個手勢。身後的灰衣人突然取出六箭連發的雙排弩箭。一陣箭雨猝不及防,竟然射殺了十數位正欲燒樹的扶桑浪人。

幺離凰暗暗心驚,卻又百感交集。

“亭羽,怎麼會是亭羽?他也來奪這白桃之王?那麼,那個人……是不是也來了?”幺離凰長眉微蹙,心中暗道。她迅速撥下發髻上的紅色綺羅面紗遮住面龐。看來,此戰卻要速戰速決,不可戀戰。

“元夫人,那些魑魅就拜託你了。我來對付那個紅眼睛的。”幺離凰從身後抽出長劍,擎在左手之中。

她微眯眼眸,淺笑道:“元寶,看到樹上那個大桃兒沒,姐姐喜歡。你幫姐姐奪來。”

黑猿扭頭,興奮的尖叫幾聲,得意洋洋。他剛要跳出去,卻被幺離凰拉住,她笑吟吟道:“彆着急,一會你看火燒起來了,再趁亂去摘桃不遲!”

幺離凰扭頭,望向傳令兵,厲聲喝道:“打旗語,布八卦陣。這些扶桑異人,最怕這個。令焰十九,上鬼煙火箭。不可傷灰衣人及那藍衫公子。違令者斬!”

“你怎麼知道魑魅怕火?”元一一與幺離凰同時從怪石上,飛身而下。她沒忘記追問道。

“猜的……”幺離凰淺淺一笑,她赤紅的身影如同一道絢麗的火焰,在空中劃過絕美的弧線。

蒙面的裴綽約與商天亮,正在交戰正酣之處。忽見包圍而來的赤焰光軍化整爲零,突然變陣。彈指間就將他們的人馬分割成了若干部分。

一陣拉着長長的璀藍煙尾的火箭,密不透風般鋪天蓋地而來。擊中盔甲竟然彈射出巨大的藍色煙霧,嗆人異常。聞者登時呼吸困難,手腳抽搐,頃刻間便喪失了戰力。

“不好,是毒煙。用便溺澆溼戰袍,掩住口鼻,闢毒!”裴綽約斷喝一聲。

扶桑浪人們手忙腳亂,顧不得許多,趕忙用尿澆了戰袍,堵住口鼻。裴綽約一把搶過身邊商天亮的布巾,惡狠狠道:“大爺的,不知道老子現在是女人?不方便……”

商天亮翻了個白眼。他一邊勉強堅持鈴陣召喚更多的魑魅,一邊尖叫道:“大哥,別停鎖魂笛。旱魃會失控。”

裴綽約也顧不得許多,踹開癱軟在自己身旁的浪人,勉力繼續吹笛。笛聲突然高昂,那赤焰的妖物狂性大發,傷人無數。

“大哥,我怎麼覺得……更喘不上氣了……”商天亮臉色鐵青,斷斷續續道。

“笨蛋,本宮料到你們會用人溺闢毒。這鬼煙不見便水還好,若碰了那麼一丁點兒,只會……加快毒素入侵大腦的速度。”一聲冰冷的女聲在他們頭頂掠過。

裴綽約只覺得手中一涼,笛子也被對方從空中用內力,吸入掌中。而商天亮已經右臉捱了猝不及防的一踢,他悶哼一聲,倒在土地中。他們二人,都驚愣的望着煙霧之中,赤紅明豔的女人,仗劍而立。

她蒙着面,一雙邃黒的星眸卻美得令人窒息。一身赤紅的戰袍,利落的盤髻,斜插着赤金鳳凰釵。一雙細白的手掌戴着薄薄的金掌套。她渾身上下,散發着迷人而冷冽的霸氣。

“你就是凰後?”商天亮驚懼不已,他後退幾步。

“商鬱臣,你竟然逃得出來。”幺離凰的金掌套,輕而易舉便將掌中玉笛,瞬間碾爲粉末。她凝視着商天亮,遂而否定:“你不是商鬱臣,看來,你是他的弟弟商天亮!”

“你……你果然是明月夜?”裴綽約尖厲的嗓音,穿透力十足。

幺離凰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禁眉目之間,冷冽森然:“他竟然救了你?也罷,那你只好,再死一次了……裴綽約。”

話音未落,幺離凰已經如一道赤紅的火焰,凌厲的劍風直劈向裴綽約。

裴綽約本想應招,但對方迎面而來的巨大壓力讓她大驚失色,她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活着接住這一劍。她一咬牙,盡力將身邊的兩個昏迷中的浪人身體做了臨時盾牌。

浪人的屍體猶如粉末般,在劍風下四散炸裂。裴綽約趁亂拽住嚇愣住的商天亮,用土遁之術,消失在煙霧之中。

幺離凰暗暗一驚,她剛要追襲,身後卻襲過一陣腥臭之風。她本能的便用長劍回擊。與那瘋狂的紅眼妖物直直打了個照面兒。正是那即將煉化的旱魃真身。

長劍劈入它的身體,竟然紋絲未動,不過擦出了幾道火花而已。幺離凰微微一愣,心知這妖物恐怕已練就出了金剛不壞之身。她與它廝鬥了幾個回合,竟然勢均力敵。

幺離凰想起那日降服那銅血老屍的情景。她急中生智,撩開面紗,用牙齒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到長劍之上。又催動體內戰龍決。

她仗劍再次犀利攻擊那旱魃的雙眼與喉嚨等要害。但手中長劍畢竟不是乾坤劍,雖染鳳凰血,威力卻並未能發揮到極致。劍鋒雖然深入旱魃的身體,卻並未造成致命傷害,反而激怒了它的兇性大發。

旱魃揚天嘶吼着,它發出了令人心魂震顫的尖叫,那聲音猶如利劍鑽入耳膜,令人頭痛不已。功力尚弱的浪人與赤焰光軍,竟然有人當場吐血而亡,倒地後身體爆裂成了血塊。

幺離凰眼見那白馬之上的藍衣公子,也口吐鮮血,徑直便從馬上栽倒下來。她勉力飛身而去,及時接住了他。她從袖中迅速取出一枚金色藥丸,硬生生塞進溫亭羽的口中。只見他面如金紙,已經近乎昏厥。她不禁嘆息一聲,撕下自己的衣袖,團成一團兒,塞住他的耳朵。

溫亭羽在劇烈的頭痛中,影影綽綽望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驚喜的拼力想要拉住那人赤紅的衣袖。他囁喏道:“月夜,是你嗎?”

幺離凰深沉蹙眉,她一甩衣袖,讓昏過去的溫亭羽跌落在趕過來的鏢師懷中。

她冷冷道:“公子認錯人了。”

旱魃已經吃足了一百個魑魅,又被幺離凰激發出狂妄妖性。它盡力嘶吼着,將面前的不管是人還是魑魅,都盡情撕裂成兩半。一時間,殘肢亂飛,血染泥土,甚至將樹上的白嫩的桃果,都染紅了。桃樹葉子上,淅淅瀝瀝的滴答着人的鮮血和魑魅的黑血。

元一一已經顯現真身白猿,她剿滅了剩餘的魑魅。便疾步飛奔向,與旱魃混戰中的幺離凰身畔。但即便一人一靈猿的全力對戰,依舊無法轄制住瘋狂的旱魃。

白猿眼見旱魃已經抓住了純鈞,並將他舉過頭頂,想要將其一分爲二。她硬生生用肩膀將旱魃撞了個趔趄。驚愣的純鈞得以逃脫。但旱魃也隨即用鋼爪,重傷了白猿的肩膀。她猝然倒地,再也無力反抗。還好,恰在此時,幺離凰仗劍解圍。

“你不是說,靈猿的智商比人,高得多嗎?果然是騙人的猴子。”幺離凰狠狠道。她擋在白猿面前,又一次承接住了旱魃迅猛的攻擊。

“老孃……”話音未落,白猿哇的一聲又吐了一口鮮血。她慘笑無語,力不從心癱倒在地。

幺離凰與旱魃纏鬥了十幾個回合,她的體力也明顯不支。躲閃的速度漸漸緩慢下來,赤紅色的衣衫上已經隱現被鋼爪劃傷的血漬。

無論是赤焰光軍,還是灰衣人,雖然想盡力解圍,但根本無法靠近一步。

這旱魃嚐到了鳳凰之血的鮮甜,殺心更勝。它咄咄逼人,眼瞅着就要將幺離凰生吞入肚。

它張開血盆大口,獰笑着撲向被逼退,靠在山石上,氣喘吁吁的幺離凰。

“糟糕……”幺離凰暗呼不妙。她本能的閉上眼睛,等待致命的一擊。

恰在此時,一聲雄厚威武的吼聲,從老桃樹頂端由上而下劈下來。

幺離凰睜開眼睛,驚詫的望着樹冠上落下萬道金線。

一頭渾身散發着耀眼光環的金猿,從樹頂上跳下來。他身上的赤金猴毫,猶如犀利的光劍,直直都射入了旱魃體內。

接下來,卻萬籟俱靜。

旱魃愣愣的看着自己毫髮無傷的身體,而所有人又都盯着發呆的妖物。無人明白髮生了什麼。

元寶終於突破了修煉的大限。黑猿的真身是金猿。看上去,他似乎抑制住了旱魃的攻擊。但又好像並沒有對它造成傷害。衆人匪夷所思。

金猿跳到幺離凰身邊,他渾身上下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着。他將懷中的巨大白桃之王,遞到幺離凰手中。

“姐姐,你要的桃子。”金猿脆生生道。遂而,他的幻身開始顯現,光芒弱去。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惶惑的看着自己的手腳。

他有一頭金子般閃耀的長髮,和一雙璀璨如碧空之洗的藍眼眸。幺離凰驚詫不已。

“姐姐,元寶……可是好看的男子?”他小心翼翼看着她的眼眸。

幺離凰抱着白桃之王,目瞪口呆望着那俊美的男人,她吞了吞口水,扭過頭去:“元寶,幻身也要穿衣衫的……”

元寶正在打量着自己身體,他身後的旱魃已經舉起了鋼爪,朝着他們二人撲身而來。

但就在下個瞬間,旱魃體內似乎被什麼貫穿了。它痛苦的嘶吼着,身體內部迸發出萬道金線,生生把它割裂成衆多的碎片,化成了一陣腥氣異常的黑雨,灑落在衆人的衣衫上。

元寶愣了一下,手疾眼快從身上拽下一根猴毛,瞬間變成了一把紙傘,他用傘擋住了自己和懷中的人。

旱魃的污血弄髒了紙傘,但傘下的男女卻纖塵不染。

“姐姐,元寶的樣子,你可喜歡?”元寶紅脣魅惑,卻揚起一個孩子般的明淨笑容。

“小混蛋,有了漂亮姐姐就忘了老孃是吧。你娘可受傷了,還不滾過來,看看……”元一一惡狠狠道,她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撿起一塊石頭就狠狠砍過去。

“元寶,第一,放開我。第二,穿衣裳。”幺離凰撫住跳痛不已的額角。

“這樣很好啊,以前元寶也不穿衣衫的。姐姐也沒嫌棄過……”元寶撇撇嘴,放開懷抱中的嬌弱女子。他打量下自己勻稱而健美的身材,委屈的一轉身,一襲暗黑色的蜀錦衣衫落身。他又蹦蹦跳跳去扶孃親元一一了。

這一邊,焰十九愣愣的看了看元寶,又打量了下臉色驚白的純鈞,結結巴巴道:“哥,這猴子,怎麼變成了你……除了眼睛和頭髮的眼色不像……其他的,簡直就像一個模子裡鑽出來的。”

“月夜,你沒事吧……”溫亭羽已經幽幽醒轉,他情不自禁擺脫鏢師的攙扶,跌跌撞撞走過來,欣喜非凡。

“大膽,竟敢對凰後無禮!”赤焰光軍的守衛,手疾眼快,用長矛擋住溫亭羽的去路。

“凰後?你是……大燕的凰後……”溫亭羽望着面前蒙着面紗的紅衣女人,她雍容而華貴,冰冷而霸氣。

“你是何人?爲何到暗鴉山來奪取,白桃之王?”幺離凰淡淡道,她的黑眸冷淡而毫無情緒。

暗鴉山頂,白桃樹下。一時間,惡戰才過,衆人心中,卻又各自醞釀着,不可言說的情緒。山雨欲來風滿樓……

287.陷阱153.療傷370.猜忌157.交易16.迷魂112.逛街396.元氣60.演戲384.暗查308.狼狽439.疫災6.邂逅63.揭榜400.花魁381.漓宮199.結緣462.咳血125.蠱王80.回府238.莫邪203.孽蠅303.霹靂165.心亂266.雨中69.庶出167.算計153.療傷151.手段451.天眼315.老宅88.綽約172.嬋娟444.上天427.陰兵441.獵犬307.弱點98.父皇124.金蠶399.珊瑚109.綠帽155.秋貢435.哥哥206.膽肥288.敵人129.涅槃13.歸來116.驗親427.陰兵457.魂降174.靈犀26.蜂毒337.無辜281.解釋14.恐懼270.太虛269.替身196.真凰132.心病216.故事95.晉封225.新婦81.星月170.棄子119.茉茉430.尋果181.猲狙330.斷舍297.震驚171.月圓382.驚聞324.合謀464.珍惜7.長大390.陰陽267.幻術432.報仇56.金針147.攤牌456.心潭355.圈套244.心術392.不離155.秋貢406.木槿457.魂降284.洗手43.結拜51.十七239.傷痕144.粗魯350.誣陷452.信義57.捨棄101.心痛449.死別190.狡獸8.謎底344.蟄伏344.蟄伏240.煎熬
287.陷阱153.療傷370.猜忌157.交易16.迷魂112.逛街396.元氣60.演戲384.暗查308.狼狽439.疫災6.邂逅63.揭榜400.花魁381.漓宮199.結緣462.咳血125.蠱王80.回府238.莫邪203.孽蠅303.霹靂165.心亂266.雨中69.庶出167.算計153.療傷151.手段451.天眼315.老宅88.綽約172.嬋娟444.上天427.陰兵441.獵犬307.弱點98.父皇124.金蠶399.珊瑚109.綠帽155.秋貢435.哥哥206.膽肥288.敵人129.涅槃13.歸來116.驗親427.陰兵457.魂降174.靈犀26.蜂毒337.無辜281.解釋14.恐懼270.太虛269.替身196.真凰132.心病216.故事95.晉封225.新婦81.星月170.棄子119.茉茉430.尋果181.猲狙330.斷舍297.震驚171.月圓382.驚聞324.合謀464.珍惜7.長大390.陰陽267.幻術432.報仇56.金針147.攤牌456.心潭355.圈套244.心術392.不離155.秋貢406.木槿457.魂降284.洗手43.結拜51.十七239.傷痕144.粗魯350.誣陷452.信義57.捨棄101.心痛449.死別190.狡獸8.謎底344.蟄伏344.蟄伏240.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