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破舊不堪的旅店,是崔泰勇存放槍支的地方,由於達米安在韓國沒有勢力,所以,崔泰勇一直都把槍支彈藥存放在這裡。當然,這家店的老闆,也是達米安的人,只不過早就“退休”不幹了。
“誰知道呢……”崔泰勇微微一笑,說道:“或許你說的可能成真呢……”
“你……也到時候了?”說着,一陣柺棍聲響起,隨後,老頭子一瘸一拐的從櫃檯後走了出來。
“是啊……”崔泰勇笑了笑,說道:“他叫我去殺個人,還說這一票之後也讓我‘退休’。”
“那你是怎麼回答他的?”老頭子問道:“你答應他了?”
“能怎麼辦呢?”崔泰勇道:“您比我清楚一萬倍達米安的爲人,不然你也不會淪落至此了,還缺了條腿。”
“這混蛋……”
其實,這位老伯也曾經是達米安的手下,亞裔,曾經是一位代號叫“剃刀”的殺手,跟崔泰勇一樣,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而兩人所說的“退休”,實際上就是達米安要除掉曾爲他做過事,知道他很多不光彩過往的人。“剃刀”雖僥倖活了下來,但也在逃亡的過程中付出和慘痛的代價,爲了避免被人找到,於是躲在了這裡,而崔泰勇則一直資助他活下去。
“哦對了,你這次要殺誰?”
“我……”
說到這,崔泰勇忽然猶豫了。
“剃刀”看出了端倪,眯着眼,詭異的看着崔泰勇道:“爲什麼猶豫,怕我泄密?”
“不是,你我之間,談何秘密。”崔泰勇道。
“既然如此,莫非,你也打算……”
到這,“剃刀”沒再繼續往下講,因爲他已經明白了崔泰勇的意圖,他打算保命,或者說……反抗,因爲對達米安手下的殺手來說,反抗纔是最好的保命。
“有確切的計劃沒有?”
“來的路上,我仔細盤算了一下。”崔泰勇道:“達米安的意思是,叫我殺掉金吉河和姜明哲之中的一人,反正他們兩人都要死,只是先後順序問題,但是……我打算做個局……”
“做局?”
“所以……我纔要來找你。”崔泰勇道:“三天之內,你能不能幫我搞到一樣東西?”
“什麼?”
“vx神經毒素……”崔泰勇道:“你曾經搞過暗殺,這東西你不會陌生吧?這方面我沒有研究,但你是大師。”
“你要這玩意做什麼?”“剃刀”問道:“你要殺達米安?”
“他行蹤莫測的,我找不到他,想殺他,只有把他引出來。”崔泰勇道:“唯一一定能把他引出來的方式,就只有姜明哲跟他籤股權轉讓協議的那一天,到那天……或許一切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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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漸落山,但病房裡,樸勝熙卻依然沒走。
“醫生說了,你身體虛弱,不過沒什麼大礙,修養幾天就沒事了。”樸勝熙一邊從外面進來,一邊關門。
“辛苦你了。”姜明哲笑了笑,說道:“趕緊回去吧,我沒事的。”
“姐讓我好好看着你,不是你說你好了你就好了的,我可是怕了你了。”樸勝熙鼓鼓嘴,說道:“整天神秘兮兮的,還老想着給別人安排未來,你要有這麼大本事啊,你就趕緊把樸宗成的事給解決了,然後徹底退出,找個地方把病養好,別整天讓人擔心。”
的確,從美國第一次見到樸宗成開始到現在,樸勝熙沒有一天睡過好覺。
“放心吧,我會去找金老闆談的。”姜明哲道。
“哼……”
雖然聽姜明哲嘴上這麼說,但樸勝熙心裡卻依然對整件事耿耿於懷。
或許,這樣的耿耿於懷是因爲對於姜明哲的瞭解忽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導致的。本來,在樸勝熙的印象裡,姜明哲只是一個乾淨明朗的鄰家哥哥,做人溫柔體貼,做事穩重大方,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姜明哲的形象就開始在樸勝熙的心裡發生了變化。第一次,是得知姜明哲雙親死於空難,見到姜明哲一個人在家抽菸喝酒時,雖然樸勝熙可以理解,但那樣頹廢的姜明哲,樸勝熙是第一次見;第二次,是得知姜明哲搖身一變成爲了k-mobile的股東,成爲了國際級的富豪;第三次,是知道了和雪炫的關係;而最近的一次,則是得知原來圍繞在姜明哲身邊的事情是如此的危險。樸勝熙不知道會不會還會有下一次,也不知道又會把姜明哲從自己心裡的形象改變成什麼樣子。
“不過……勝熙啊。”姜明哲忽然想道:“你有沒有興趣去美國留學?跟我老師學習?”
“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平安無事,學習不學習還重要嗎?”樸勝熙撇撇嘴道:“如果你出了事,別說我,我姐,我爸媽,哪還有心思做什麼正事啊。”
“我就隨口一問……”姜明哲苦着臉笑道:“你要是想去,我就幫你聯繫。”
然而,機敏的樸勝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是打算把我們都轉移去國外吧?這樣就沒人能管你了。”
“你說什麼呢……”姜明哲忽的一愣,緊接着立馬恢復平靜道:“你想太多了……想太多了。”
“哎……希望是吧。”樸勝熙撇撇嘴,說道:“我還真挺希望能出去開開眼界的,但是……也得等到所有事情歸於平靜之後,不然……”
不然……所有人都會放不下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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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晚,姜明哲出了院。
而此時,市中心的某棟高樓之中,金吉河也沒有閒着……
“如果有了姜明哲和他的基金會的幫忙,你的選票應該會反超,到時候,只要你贏得了大選,我們就可以徹底按死金永仁和鄭成龍。”金吉河面對着崔桂夏,說道:“而到了那時,留着姜明哲和那個所謂的基金會,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可是……過河拆橋,有損咱們的口碑啊。”崔桂夏道。
“但是他知道太多咱們的秘密了,你非法參股的油氣田,我非法走私槍支的賬本,都在他手裡,這些東西,一定不能留在世上,而且……一定要確保不留一絲證據。”金吉河道:“我不允許我的復仇之路受到任何的影響,誰也不能阻攔我。”
“那……大小姐那邊?”
“她?就隨她去吧。”金吉河道:“如果她願意的話,給她在國內找點事做就行了,她要是不願意,就給她找個企業家嫁了,只要你贏得了大選,這些事情就都不是問題。”
果然,直到此時,金吉河再也不藏着掖着了,所作所爲,也跟金永仁越來越像。
只不過,可悲的是雪炫,她只不過是被拿來拴着姜明哲的繩子,一旦姜明哲沒有了作用,那麼這根繩子留不留,也就沒有任何討論價值了。
說着說着,金吉河點燃了一根雪茄,吞雲吐霧起來,一邊說道:“桂夏啊,我甚至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樣子,還有金永仁被我踩在腳下,鋃鐺入獄的樣子,哈哈哈哈……”
而崔桂夏也是一副小人嘴臉,忙附和道:“這也是我追求抱負最好的時機……”
“恩。”金吉河點點頭道:“那……我們乾杯?”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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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是姜明哲已經想到的未來,但姜明哲想不到的是,在這樣的未來到來的路上,還存在着無數轉機。
夜晚,躺在牀上,姜明哲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不知是不是在醫院裡睡得太多。不過總之,這件事,縈繞在姜明哲的心頭,久久不能消散。
事實上,從與金吉河通的電話中,姜明哲已經知道自己在金吉河眼中的定位不過是拉選票的工具,而且自己知道金吉河如此多的秘密,必定不會被金吉河久留於世,也就是說在大選結束之後,自己八成是小命難保,而達米安那邊,爲了得到自己手上k-mobile的股權,必然會保護自己,但在得到股權之後,態度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有事好商量呢?
“看來……我是難逃一死了……”
想到這裡,姜明哲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苦笑,也不知是不是因爲人在絕望面前,會不由自主的感覺世界對自己是那麼的無情。
“假如……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接受這些,而是隻是一個退伍回來的無業遊民,也就不會捲入到這些政治紛爭,不會如此身不由己,走一步錯一步了吧,但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如果想繼續活下去的話……總得想個辦法吧……呃……頭……頭好疼……”
想着想着,姜明哲的眼前再次變得模糊了起來。不得不說,病痛的折磨越來越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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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城市的另一個角落……
“姐……”
“他怎麼樣了?”
時至凌晨,樸家的姐妹倆這才抽出時間打了通電話。
“他……還行吧……”樸勝熙苦笑着說道:“還惦記着送我出國留學呢。”
“他還有那功夫操閒心……”
“還有操心的精力就不錯了,我真怕他……”
“是啊……他還得獨自面對這麼多……”初瓏說到這,忽然不說了。
只不過,說出這話之後,樸勝熙背後,卻是一陣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