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人越走越近,其中一個道:“這個村裡人都哪去了?怎麼一個都看不見?”。
另一個道:“我餓了,從二更天一直殺到現在都餓慌了,咱們看看這村還有吃的沒有”。
我摒着呼吸在牆後面藏着,那三人應該沒注意這裡,腳步聲音以越來越遠了,我輕輕的鬆了口氣,不動手最好,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遇到麻煩。
外面又有個人道:“這村裡人好像都跑光了,媽的,這上哪找吃的去呀,一會碰上個倒黴的老子一定砍他幾刀出出氣”。
這時又出來個聲音道:“不要,不要禍害百姓”。
我聽見這人的話兩腿一軟差點沒坐地上,心中的驚懼差點讓頭髮都豎起來,明明是三個人啊,怎麼會多出來一個?這人的腳步聲我怎麼一點都沒聽出來?壞了,這第四個肯定的個高手,是高手怎麼沒聽出我這邊的動靜來?他不贊成禍害來百姓,難道這羣兵痞子裡還能出來個俠肝義膽的?還好他們走過去了,可就在我暗自慶幸時,身後的馬車裡卻有動靜傳了出來,一聽就是那南雲忠二搞的鬼,嗚嗚的叫在加上用身子撞車箱,我知道壞了,非被外面的人聽見不可。
果然外面有個聲音道:“還真有人,是那個院子”。
那第四個人的聲音又出現了:“別禍害百姓”。
那三個人也沒理他,奔到門口一腳就把門踹開了,其中一個人道:“哈哈,有輛馬車,哎,那車箱裡還有個孩子,老子這次沒白來”。
我雙手握刀在門後等着,見一個人以進來後猛的向門上踹了一腳,同時向已進來那人摟頭就劈,那人顯然沒注意到我,一聲慘叫當時被砍成了兩截,後面要進來的那幾個被門擋了一下,當聽到裡面的慘叫時同時撲了進來,我退後幾步橫刀向他們看去,前面是兩個穿着宋老生軍服的大漢,手中拎着武卒長刀,但我要看的卻不是他們,那第四個人在最後面,並沒進門,正在帶着笑看着我,這人看上去好像不比我大多少,細高的身材如同麻桿一樣,一張長臉白的嚇人,兩隻眼睛也像他那身材一樣又細又長,但眼中放出的寒光卻讓我後背都直冒冷汗,細長的鼻子向上翻着,鼻子下邊還長着一張大嘴,真夠醜的,長的有點像驢,在看他的手,同樣的削瘦慘白,雙臂環抱在懷中腰間還帶着柄細劍。
看到這我倒抽了口冷氣,那把劍太怪了,沒有鞘,通體烏黑烏黑的,也沒有一般寶劍的雲頭和劍鍔,只是在劍柄處包了幾層厚布。
今天碰到硬茬子了,要快收拾這兩個大漢,不然那第四個上來死的一定是我,打定主意我咬着牙撲過去掄刀就砍向門口那二人,這兩個大漢的武功可不怎麼樣,幾刀下去就被我砍的手忙腳亂,這還是我擔心第四個偷襲沒用全力呢,幾招過後那倆個大漢就喊上了:“你小子幹什麼那?還不快過來幫忙?”。
他倆這話讓我嚇了一跳,偷眼一看那瘦高個,見他還是抱臂站在那裡,太好了,當下用上全力開始搶攻,這倆大漢抵擋不住了,其中一個發聲喊奪路就要跑,他們若是一齊對付我到還能再挺幾下,但有個跑的那就算完了,我一刀砍掉沒跑的那個又急撲過去將那逃跑的也砍死後向那瘦高個一看,只見他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左手拔出他那柄細劍雙腳在地上輕輕一彈,一個虎躍就撲了過來。
我吸了口氣也撲了過去,交上手沒幾招我就知道贏不了他,他那柄靈蛇一樣的細劍速度太快了,快的我都看不見,只有一命換一命了,想到這裡也不去防他的劍將心一橫掄刀就與他對攻,這招還真行,看來他還不想跟我一起死,幾招過後就被我把先手搶了過來,我的刀比他的劍長了一尺,現在搶得先手後我不由得心中大喜,只要用好這一尺長的優勢我這條小命就算保住了。
可是我高興的太早,又對幾招後估計他是猜出我的想法了,身形不再站在地上與我搶攻而是圍着我開始打轉,那瘦高的身影越轉越急到最後我的眼睛都跟不上了,又要防他的劍又要找他在哪,一時之間把我忙了個焦頭爛額,我咬牙苦撐了一陣後實在頂不住了,剛想耍嘴皮子蒙他一下,沒想到忽覺喉頭一涼,到底還是沒鬥過他,我當時就萬念俱灰將手中長刀向地上一扔道:“我打不過你,死在你手也不冤,只求你放過車上那孩子吧”。說罷將眼一閉等死。
沒想到閉了一陣也沒感覺到疼,大惑之下睜眼一看,只見那人以走出好遠了,劍還是插在腰間,身上那件軍服和皮甲也脫了,只穿着裡面一件夾衣,轉眼間就沒了影。
他走了,可我卻覺得自己都要虛脫了,渾身的冷汗這時才冒出來,整件衣服都被浸透了,被風一吹這個冷啊,更丟人的是覺得褲襠裡也是一片冰涼,難道我被嚇的。。。。。不會吧?趕快伸手一摸,還好是汗,不然今後就別想擡頭做人了,心中稍安後不禁又起了狂怒,要不是那南雲忠二不老實能碰上這倒黴事嗎?媽的,老子跟你沒完。
回身來到大車旁一把揪過那南雲忠二左右開弓就是一頓嘴巴,也沒查到底扇了多少下,這小子已被我扇暈過去了,順着鼻孔嘴角往外淌血,我一看不能在扇了,再打能打出人命來,現在這老小子對我來說可是萬金不換啊,把他向車裡一推後回身拾起我的刀又揀了半塊磚頭遞給以看的兩眼發直的那小孩樂文輝道:“你看着他,他要是再敢亂動就用這半塊磚頭拍他的腳脖子”。
又等了好一陣,外面的鼓聲喊殺聲停了,接着等,直等到下午我才拉着馬出了院子又向北平方向趕,一路上見到不少敗兵,看衣着全是宋老生的人馬,沒受傷的和輕傷的早跑了,遇上的都是重傷號,有幾個看來傷勢稍輕點的還想搶我的車,剛撲過來不是被馬踩就是被我用刀劈了,我掄着刀駕着車一路狂奔直撲城外我們大營的駐地,又跑了一個時辰後,可算到地方了,到了營門我沒敢直接進,先與門口站班的兄弟套了會詞,知道那齊王殿下沒來我們營後這才駕着車進了大營。
來到帥帳報過名進帳後上官大人看着我笑道:“怎麼跑回來了?遇見自己辦不了的事了?”。
我拱手答道:“大人,我在外縣察案時抓了個扶桑人,我聽他自己說他是任那府的”。說這就將前因後果都與上官大人講了一遍。
大人聽完後拈着短髯想了下道:“我審問一下那扶桑人,趁着空你就下去休息吧,別亂跑,我可能馬上還要招你來”。
退出大帳後來到車邊把那南雲忠二往別人手裡一交,我摸着那孩子樂文輝的頭道:“好好看看這,這就是我的家,你有可能也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了”。
這小東西左顧右盼的看了一陣後笑道:“你家人好多呀”。
我呵呵一笑邊趕着車走邊道:“還有好多人你沒見着呢,我先帶你弄點吃的去”。
沒想到進了廚帳卻沒見到朱大爺他兩口子,找別人打聽一問,宋老生的人馬昨晚來劫營,朱大爺受傷了,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忙又打聽傷勢,知道只是腿上中了一槍我才放了點心,先把這孩子安置了在去看朱大爺吧,車上還有個死的呢,怎麼的我也要給這孩子他娘弄口棺材呀。
在廚帳裡偷了兩隻豬蹄一隻雞,出來塞給那孩子一隻雞後我也蹲在車裡開始啃上了,邊吃我邊想,這可怎麼辦?原想讓朱大爺他們兩口子照看這孩子的,他們老兩口子膝下無子,特別喜歡孩子,但朱大爺卻受傷了,還能照顧的來嗎?交給鄭雄?那不是扯蛋嗎,想了半天我總算想出個人來,柳先生,這老頭合格,但自從上次他求我離他孫女遠點後我特別不想見他,一想起這事來我就上火,鬧心,但眼前這事由不得我再躲着他,眼望着那正在撕雞皮吃的孩子我又心中有點慶幸,可能把這孩子送去後我還真有機會了呢,到那時接近柳姑娘的機會可就多了,名正言順,想到這我嘿嘿一笑,在衣服上擦了幾把油手又向柳先生那間大帳走去。
到了帳前又是通報又是施禮的忙活了一通,裡面叫進後我邁步進去一看,柳先生正在桌子上寫字,邊上還有個人正在給他磨墨,白髮如雪俏顏如花,我眼睛直了,腦中又是一片空白,嘴裡結結巴巴的道:“先生好,柳。。。柳姑娘也在呀”。然後就像個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一句話都編不出來了。
柳先生問我什麼我沒聽明白,問了幾次也不知道,最後那次是他用鎮紙拍着桌子問的,這次的聲音大,我聽清了,是問我幹嘛來,我趕忙抱拳施禮道:“我在外辦差時撿到個孩子,想請先生暫時照看一下”。
柳先生吃驚的道:“你撿了個孩子?多大了?他父母呢?”。
我又稟道:“這孩子是個孤兒,他就在外面,我還是帶他進來您看看吧”。
等把孩子帶進來後這小東西到乖巧,沒等我把介紹的話說完就趴在地上磕頭道:“柳爺爺好,柳姑姑好”。
我一聽心裡這個不是滋味呀,怎麼叫柳姑娘爲姑姑?管我叫哥,管她叫姑姑,這不是岔輩份了嗎。
柳先生一見這孩子就笑了,忙招呼他到身邊問道:“你叫什麼呀?幾歲了?爹孃都在哪呀?”。
那孩子道:“我叫樂文輝,媽媽說我六歲了,娘有病了,就躺在外面的車裡,是燕大哥帶我們來的,爹我有好久都沒見到了”。
柳先生聽完後臉上有些怒意,瞪了我一眼道:“你不是說這孩子他娘。。。。”。說到這停嘴哼了一聲後站起來又道:“來,領我看看你孃的病去”。
到外面車裡一看老頭就明白了,將孩子交給柳姑娘後問我道:“這人就是孩子他娘?你怎麼沒找個地方把她葬了呀?”。
我苦笑道:“哪有那個時間啊,您看看這個”。說完把那張血狀遞了過去。
這老頭看完氣的臉上肌肉亂顫鬍子都快蹶起來了,口中連聲罵道:“爲富不仁喪盡天良,就不怕有遭一日遇上報應?你碰見這事怎麼沒管管?”。
我嘆了口氣道:“身上有將令啊,不敢在那裡多生事端,沒辦法只好將這孩子帶回來了,咱們全營上下我最尊重的就是先生您的爲人,所以才把孩子送到您這的”。
這老頭看了我一眼後摸着鬍子道:“這沒問題,但這孩子太小了,如何在咱們大營中住得?萬一碰上場硬仗不是反而害了他性命嗎,要想個萬全之策,你去張羅口棺木先把他娘葬了吧,孩子的事我想辦法”。
我答應着又往玄武營走,到了裡面要了幾塊板子就開始做,木匠活我是一敲不通,想找人幫卻發現他們一個個的都忙的要命,剛打了場大仗,滿地的刀槍軍器需要修理收拾,人家沒抓我當勞力就不錯了。
好在棺材這東西比傢俱好做,咱們也不講究那種萬字頭,高仰臉的壽材樣式,講究我也做不出來,到最後只弄了個躺櫃一樣的東西出來,也別刷油了,要了幾塊白布將這棺材的襯裡一包,又拿小釘釺緊,這棺材就算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