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產嬰,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道法宗的人常與妖魔鬼怪打交道,有不少屍產鬼嬰的見聞,所以諸聖祖對眼前的情景雖覺驚訝,但並沒有覺得不可能。
道法宗老祖認不出女屍的身份,遂目光詢問地看向身旁的一干聖祖。
可一干聖祖也不清楚女屍是誰,只能詢問地看向向高寒。
他們幾十年都不會來天牢一趟,偶爾來一趟也是直奔四層以下的牢房去,所以對一到四層牢房裡關押囚犯大多不熟悉。
不過,周黑鴨是個例外。
道法宗的聖祖從它身上搜颳了二十多年的財寶,對它熟悉得就差沒把它烤熟了。
向高寒倉促間也說不出女屍的身份,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纔想起來,隨即表情忽然變得不自然,眼睛裡閃過一抹驚慌心虛之色。
因爲他想起來,這具女屍本來是在第五層特級牢房裡關押着的,是他命人把屍體移到上層來的。
眼下女屍產嬰,還被人抱走了,責任自然全是他的。
他心虛不敢說,可是衆聖祖都在看着他,不得不硬着頭皮稟報道:“稟聖祖,這具女屍本來是關押在天牢五層的七號牢房裡的。
五十年前萬魔窟暴動,門衆前去鎮魔,捉拿回來多厲害的魔頭,使得天牢五層牢房吃緊。
我便命人把她裝進棺材,暫時轉移到三層來,好騰出五層的牢房關押魔頭。
我明明吩咐獄卒,等天牢五層的牢房空出來後,就立刻把她送回去。
誰知……誰知他們玩忽職守,竟把這麼重要的事忘到了腦後。”
那老祖聽着向高寒的稟報,好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驟然一變,滿面怒容衝着向高寒厲喝道:“豎子,你作死!”
向高寒本就心虛,被這冷不丁的一聲厲喝嚇得猛一哆嗦。
“誰給你的權利把她從天牢五層移上來的?!”那老祖瞪着一雙眼睛,吃人一般衝向高寒質問道。
“弟子罪該萬死!”向高寒不敢頂嘴爲自己辯解,只得低頭認罪。
而他心裡卻委屈的很,因爲在天牢的記錄案卷裡,關於這具女屍的記錄只有一句:留存屍體,不得隨意處理。
其他信息一概皆無。
他認爲不能全怪他,怪就怪案卷上沒有明確記錄。
若是事關機密,無法記錄於案卷,那也得口頭告知於他這位宗主纔是。
可是並沒有。
所以他覺得自己冤得慌。
“老祖,這女子究竟是誰?爲何讓您如此動怒?”一位相對年輕的聖祖好奇詢問道。
那老祖斜睨了霍泰一眼。
霍泰明白他的意思,知道接下來的談話不是他能聽的,急忙告辭離去。
然而,這也正中他的下懷,暗舒一口氣,抹着額頭上的冷汗,逃也似地離開。
待霍泰離開後,那老祖才緩緩開口講道:“此女名叫郭雪蘭,是萬魔之子王明陽的妻子。
五百多年前,萬魔之子降臨於人世間,禍亂九洲,無人能敵。
衆聖爲了擊殺此魔,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捉住了王明陽的妻子,以她爲餌設下埋伏,將王明陽引入陷阱,最後將其重傷。
王明陽重傷逃進萬魔窟,衆聖聯手設下封印,將其永世封印在萬魔窟裡。
衆聖擔心其妻暗結魔胎,讓魔子再臨人間,於是打算將其妻子處決。
但是誰也不敢動手,因爲誰都不敢保證王明陽會被永遠封禁在萬魔窟裡,都害怕萬一哪一天他從萬魔窟裡逃出來報殺妻之仇,所以無人敢當這個劊子手。
好在誰都看得出,此女當時未懷身孕,於是作罷,饒了她的性命。
哪曾想,此女性格剛烈,趁衆聖疏忽之際,竟然自斷筋脈而亡。
隨後衆聖離去,把此女的屍體留在了我們道法宗,讓我們將其安葬。
我們之所以沒有把她安葬,而是把她安放在天牢五層牢房裡,是想着或許哪一天她的屍體還有用處。”
砰!
正說着,他突然擡手一掌拍在向高寒胸口上,將其拍得吐血倒飛出去,喝道:“把冰魄珠交出來!”
“咳……”向高寒趴在地上連咳幾口鮮血,緩過一口氣後慌張搖頭道:“弟子不知什麼冰魄珠,請老祖明鑑。”
“此女子被安放在天牢裡時,萬華老祖在她嘴裡放了一顆冰魄珠,可保屍體永遠不腐,難道不是被你拿去了嗎?”老祖質問道。
“冰魄珠被我拿走了。”一位聖祖突然開口說道,證明了向高寒的清白。
那老祖看向說話的聖祖,張口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然後不再追究冰魄珠的事,轉而吩咐道:“速去封鎖萬魔窟入口,絕對不能讓張小卒帶着魔之子進入萬魔窟,同時不惜一切代價搶奪魔之子。
王明陽有一件厲害的法寶,名叫時間之梭,持之可穿梭古今未來。
衆聖與王明陽決戰時,不曾見王明陽使用這件寶物,所以……”
他聲音忽然壓地,小聲道:“本聖猜測,此寶極可能在魔之子身上,要是沒有在魔之子身上,若是能得到此子,或許可以用他和王明陽交換到此寶。”
聽他這麼一說,幾位不瞭解情況的新生聖祖,頓時就明白爲何他們道法宗會出大代價保存此女子的屍體了,原來是想着用她和王明陽交換寶物所用。
但如今變成這副乾屍模樣,怕是沒有多少價值了。
“如果時間之梭在魔之子身上,恐怕已經落在張小卒的手裡,想要奪回此寶絕非易事。”一位聖祖說道。
“不會。”那老祖語氣肯定地否定了這一可能,道:“如果時間之梭真在魔之子身上,定然隱藏得極深,不會被張小卒輕易得到。
可要知道,我們當年曾經檢查過此女的屍體不下萬遍,也沒找到時間之梭,可見此寶隱藏起來十分隱蔽,不易被發現。
哎,當年若是直接把此女屍體化成糜粉,或許就找到時間之梭了。
當然,也可能時間之梭真的不在她身上。
可若時間之梭不在她身上,又無法解釋爲何她能時隔五百多年誕下魔之子。”
他言語中充滿了懊悔之意。
“你們有沒有想過,張小卒爲何要救魔之子?另外,如果張小卒沒有天牢鑰匙,他是怎麼打開牢門的?”其中一位聖祖問道。
“難不成他破解了天牢大陣?這……怎麼可能呢。”一位聖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那老祖盯着牢房裡散落一地的牢門木屑,語氣凝重道:“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從這滿地的木屑推斷,天牢大陣真有可能被他們破除了。至於爲何救魔之子,應該只是湊巧爲之,以報復我們囚禁他師父和掌門人的仇。”
說着,他冷冷地瞪了向高寒一眼。
向高寒一臉苦悶,心裡委屈哀嚎道:“您老剛剛冤枉我,給了我一掌,都還沒跟我道歉呢,就別再瞪我了。”
……
靈洲,萬魔窟。
一座伸手不見五指的洞府裡,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突然睜開雙眼。
他深邃的眸子裡射出兩道寒星,穿透洞府裡的黑暗,穿透山洞岩石,穿透虛空,射向道法宗所在的方向。
“時間之梭,老夫終於等到你了,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灰袍老者嘴裡喃喃自語一聲,隨即身形一晃消失在洞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