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後門口,蘇聽白靠在座椅上,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他花了那麼大的心思逃了出去,結果卻又這麼狼狽的進來了。
靳筱俏下了車,從後備箱裡取下輪椅,轉過來扶蘇聽白下車。看到蘇聽白厭棄的神色,心上一抽,癟了癟嘴,當做沒有看見,攙扶着蘇聽白坐到了輪椅上。
轉進後門裡,蘇聽白髮現這裡的守衛不見了。
靳筱俏知道他發現了,解釋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你要是想要走,以你的聰明機智,我也攔不住你……所以,我讓他們都撤了,我不關你,你現在這個情況,我是擔心你。”
蘇聽白垂眸,並沒有說話。
靳筱俏推着輪椅,帶着蘇聽白進了裡面。偌大的私宅裡,除了正常做事的下人,還真沒有一個守衛,蘇聽白的心上稍稍好過了一點。
回到房裡,先前照顧他的那個男看護還在,仍舊由他來照顧蘇聽白。
不出所料的,當晚,蘇聽白的病症再次發作,渾身的劇痛折磨的他痛不欲生!不過這一次他有心裡準備了,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控制不住的嘶吼。
蘇聽白靜默的躺在牀上,微微蜷縮着身子,腦子裡在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麼走?
他害了念北的母親沒有錯,可是現在他既然有了念北母親的消息,他就要回去告訴念北一聲。念北當初嫁給他,也是因爲想要藉助舅舅家的財力找到自己的母親。
鍾學心對於念北而言,何其重要?
藥物在他體內作用,汗水從兩鬢流淌而下。蘇聽白冷靜的思考着,研製出來的這種藥物雖然不能根治他的病,但是卻有緩解的作用,並且每次還能維持一段時間。
這個藥物的製作配方他自己是清楚的,所以他即使離開這裡,下次遇到同樣的情況也不會慌亂了。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製造出足夠的備用藥,回到景城。至於回去之後該怎樣面對念北他還不知道,他最想做的,便是將鍾學心的消息帶回去。
蘇聽白在裡面忍受着煎熬,靳筱俏守在門外擔憂不已卻不敢進去。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場太過強大,她雖然仰慕卻不敢褻瀆他。
沒有聽到裡面有任何動靜,靳筱俏雙手貼在門上,心裡對蘇聽白的愛慕之情越發濃烈了……
清晨曙光露出,蘇聽白睜開雙眼,眸底異常平靜。
“先生,您醒了?”看護盡職盡責的上前去扶他起來。
蘇聽白自己坐了起來,朝看護揮揮手,“你出去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是。”看護看他行動自如,只臉色不太好,答應着出去了。
蘇聽白梳洗完畢,出門下到樓下。
餐廳裡,靳筱俏迎出來,臉上帶着笑,“你醒了,過來吃早餐吧!”
蘇聽白蹙了蹙眉,走過去坐下,接過靳筱俏遞來的早點,劈頭說到,“我想借用你的實驗室。”
“嗯?”靳筱俏微怔,隨即反應過來,“你想要配藥?”
“嗯。”蘇聽白端起咖啡杯,淺酌
了一口,“我想我暫時需要靠這個藥物,我必須定時注射這種藥,否則隨時會發作、隨時會像個廢物一樣趴下。”
聽到‘廢物’兩個字,靳筱俏皺了皺眉,滿是羞愧之色。並沒有多考慮,她咬着嘴脣點了點頭,“好。”
“嗯。”蘇聽白應了一聲,便沒有話了。
靳筱俏張了張嘴,想要問他,準備了足夠的備用藥之後,他是不是就會離開這裡?可是看着他淡漠疏離的側臉,她始終沒有把這個話問出口。
接下來的幾天,蘇聽白都把自己鎖在實驗室裡。
他手腳靈活,自己配起藥來更快。靳筱俏的實驗室十分高端,給藥物做無菌、封存處理都很方便。蘇聽白把配好的藥都放在一隻盒子裡,看看數目,夠用上一段時間了。
實驗室裡除了實驗設備之外,還有電腦、傳真、影印機。
蘇聽白把鍾學心的病歷資料,以及這些年來靳筱俏的研究資料都用影印機縮印了,輸入電腦,最後傳到網上自己的雲盤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真正幫到鍾學心,但是,他會想辦法,直到……他病發無藥可救的那一天!
是藥三分毒,蘇聽白是醫學精英,自然明白,他現在用的這種治標不治本的藥物,正在消耗着他的命。
做好這些事,蘇聽白清楚,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他知道靳筱俏攔不住她,但他也不想再和靳筱俏扯上任何關係,不管靳筱俏出於什麼目的要跟着他,都令他感到反感。所以,離開這裡首要解決的,就是不讓靳筱俏跟蹤他。
困住她一段時間,等他跑遠了就可以了。
同樣的方法自然沒有辦法用兩次,蘇聽白這麼聰明的人自然不會連這個都不明白。
“嘀嘀嘀”,實驗室的門上響了兩聲,靳筱俏從外面走了進來。
“怎麼樣,需要我幫忙嗎?兩個人動作會快點。”靳筱俏走近蘇聽白。
蘇聽白冷靜的抽着手上的注射器,裡面是一種粘稠的液體。突然,他手上一鬆,注射器掉在了實驗臺上,靳筱俏下意識的伸手去攔了一把。
她的手搭在實驗臺上的瞬間,一隻冰涼的手銬便銬在了她的腕上。
“……”靳筱俏驚異的看向蘇聽白,“你?”
“對不起,三小姐。”蘇聽白麪無表情,說着抱歉的話,神色裡卻沒有一絲歉疚之意,“我只是想讓你安安靜靜的在這裡坐一會兒,我要走了,我不想讓你跟着,僅此而已,沒有惡意。”
“你!”靳筱俏這一次,是有些傷心了,看着蘇聽白極緩的搖頭,“你爲什麼總是這樣對我?你不喜歡被軟禁,我已經讓人都走了,我都是爲了你好!”
蘇聽白冷硬的勾脣,哼道,“三小姐,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說這種話,這種話在我聽來相當莫名其妙,你沒有理由對我好,我也壓根不需要。”
“蘇聽白,你以爲一隻手銬能銬住我嗎?我很輕鬆就能打開的!”靳筱俏急紅了眼,這個男人的心怎麼那麼難撬開?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能這樣一而再再而
三的踐踏吧!
蘇聽白譏誚着勾脣,拿起剛纔掉落的注射器,扼住靳筱俏的手腕,往鑰匙孔裡注入裡面的液體。
“這……”靳筱俏詫異,“這是什麼?”
“我剛提煉出來的,裡面含有CaO、SiO2、Fe2O3、Al2O3……”蘇聽白平靜的解釋着,長睫毛垂下來,儼然一副無害的翩翩公子樣。“你應該知道,這都是什麼。”
鑰匙孔被堵死了,靳筱俏啞口無言。
她當然知道這些成分代表着什麼,這些都是水泥的成分!也就是說,蘇聽白用水泥把手銬眼給堵上了!她還是低估了他的智商,以及他冷硬的內心!
蘇聽白把空了的注射器扔到一邊的垃圾桶,看着靳筱俏,“三小姐,告辭!”
說完,不帶一絲留戀的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蘇聽白!蘇聽白!”
靳筱俏在他身後大聲嘶吼着,可是實驗室的門毫不留情的合上了。
實驗室的隔音效果比一般房間還要嚴密,門一旦關上,靳筱俏在裡面如何吼叫,外面都是聽不到的。更何況現在這裡壓根沒有一個守衛?
“蘇聽白!”靳筱俏恨的咬牙,掙了掙手腕,卻被靠在實驗臺上根本無法動彈!
景城,星河灣。
陳雅靜在張羅着廚房準備晚餐,熱情的樣子渾然不像兒子出事了。
下人們都在悄聲議論。
“太太這是怎麼了?七爺還沒消息,她倒養起外室的兒子來了?”
“就是就是,就跟親兒子一樣……難以理解。”
“別是受刺激過度了吧!”
鍾念北帶着陽陽和笑笑,從花園的小徑走進去,剛好聽到下人們這樣小聲嘀咕着。
“哎……太太別是移情,自己的兒子沒了,就在外室的兒子身上找寄託?”
聽到這樣的話,鍾念北神色不那麼自然了。她也覺得婆婆的行爲太異常了,她不懂爲什麼連聽白的母親都能這樣輕易的把聽白忘了?聽白不是一定出事了,她堅信聽白一定會回來的!
走到主樓階梯下,看到司徒在外廊上曬太陽,司徒氣色好了很多,相信假以時日,就能像正常人一樣了。
這曾經是鍾念北最渴望的事情,她是替他高興的。但是,這不代表司徒可以替代聽白曾經一切的位置。
“念北,你來了。”
司徒一偏頭,看到階梯下牽着兩個孩子的鐘念北,面上露出了笑容。
“嗯。”鍾念北扯着嘴角笑笑,“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司徒笑容有些尷尬,他感覺出來了,自從他手術成功、繼承‘晟辰’、進了‘星河灣’之後,念北對他越來越生分了。
大門打開,陳雅靜從裡面走了出來,“行冽……”
她是出來叫司徒的,沒想到鍾念北也到了,眼底眸光一閃,笑嘻嘻的過來拉過陽陽和笑笑,對鍾念北說道:“念北來了……那你把行冽推進去,飯菜都擺好了,我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