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廬城等候的這些時日,蘇塵列了四五項計劃。
全都是針對這個五嵐山莊的。
信件寄出後的二十六日。
蘇塵終於等來了朱明宮的,這次前來的,朱明宮的二長老。
作爲宗門的核心,二長老親自前來,也算是對蘇塵足夠重視了。
兩人在桐廬城的酒樓包廂裡小聚。
初見面,二長老也都是說些客套話,詢問蘇塵最近的狀況。
說起來,確實也沒有遇到太多的麻煩。
一路下來,還有比較順利。
“上月末的時候,奇樓和琉璃閣兩個宗門宣佈要緊密合作。
兩家要聯合起來,將他們煉製玉石丹藥的技法互通。
晉國有很多勢力,現在都站到了他們兩個宗門那邊。”
聽到二長老這話,蘇塵倒也不覺得奇怪。
朱明宮掌握玉石丹藥的煉製技法前,整個晉國只有奇樓和琉璃閣掌握着相關技法。
兩個勢力在那時候是競爭對手,互相看不對付。
可現在,晉國在煉製玉石丹藥上有朱明宮這個龐然大物。
不僅煉藥技法遠比兩個宗門要優秀精良,朱明宮的宗門底蘊也遠超他們倆。
自朱明宮煉製玉石丹藥的消息傳開,兩個宗門的地位就開始直線下降。
奇樓和琉璃閣的高層又不是傻子,在出現問題之後,定然也是要思變的。
兩個宗門的聯合,在預料當中。
至於二長老說的,其他勢力站在奇樓和琉璃閣那邊,支持他們兩個宗門。
這就更正常了,屁股決定腦袋。
其他宗門的態度和站隊,都是基於他們本身的利益而來。
朱明宮一家獨大,對於其他宗門有什麼好處?
讓朱明宮在玉石丹藥上佔據獨一無二的優勢,只會讓朱明宮掌握漫天要價的實力。
對於他們來說,這些不是好處是壞處。
把朱明宮拉下神壇,有另一個宗門對峙着。
無論是需求丹藥的勢力,還是煉製丹藥的勢力,都是一個好事。
朱明宮當前會遇到這種問題,那可太正常了。
“他們兩個宗門的聯合,現在已經拿出些成果了嗎?”
蘇塵開口追問了兩句。
之前在朱明宮時,看到過一些圖畫。
圖畫上,是奇樓和琉璃閣煉製的玉石丹藥。
但從丹藥外形來看,就屬於是非常初級的存在。
多數雜質都沒有清除乾淨。
兩個宗門都處於玉石丹藥的入門階段,在蘇塵看來,兩個宗門聯合,也沒那麼容易提升。
但看朱明宮二長老的臉色,蘇塵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奇樓那邊月初時,對外展出了一枚玉石丹藥。
其品質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
朱明宮最近一陣子,壓力也是暴漲.”
訴苦。
一般來說,訴苦的話說出來,一般都是爲了拒絕或者求一些事情。
朱明宮二長老,放眼整個晉國都地位不凡。
他在自己面前訴苦,蘇塵心裡也都已經有了些猜測。
“五嵐山莊的樊成豔,對你的恨意極盛。
宮主那邊,已經想了很多辦法調解。
但效果依舊不是很好.”
二長老說到這裡,蘇塵就大致明白了。
之前爲什麼會訴苦,原因也很清晰了。
“最開始樊成豔那邊,其實還有商量的餘地。
但在玄英大會時,你傷了桑墨淵。
這新仇舊怨迭加在一起,她是完全不願談了。
宮主之前借朱明宮之勢,請了很多勢力協助壓制五嵐山莊。
可現在,很多勢力都開始觀望.”
二長老說到這裡,頓了頓。
他在觀察蘇塵的表情,以此決定後面的話要怎麼說。
“樊成豔那個人,蘇長老你也知道。
在晉國從來都是橫行霸道,做事不顧一切。
宮主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這其中恩怨,實在是解不開。
五嵐山莊又是一個大宗門,身後還有更爲龐大的實力。
朱明宮現如今正站在關鍵的節點位置。
若是繼續與五嵐山莊,與樊成豔狠鬥下去,很可能會錯過發展的時機”
話說到這個份上,一切清楚得很了。
朱明宮這是不願意幫自己出頭,要停下與五嵐山莊的對抗。
“蘇長老,在我們朱明宮,你依舊是宮中長老。
朱明宮所有長老,包括宮主,都記得你的貢獻。
你需要些什麼,寫信寄回宮中便是。
只是當下這個階段,我們需要穩住整體的局勢。
朱明宮想要繼續領先,着實沒有餘力與五嵐山莊交手。
所以.”
這些話說出來,其實都在蘇塵的預料。
二長老的話纔剛開頭不久,蘇塵心裡就已經想到了這些。
什麼話要親自說?
開頭還在訴苦,那肯定就是對自己不利的消息了。
“蘇長老.?”
看蘇塵沒有回答,二長老遲疑了片刻,開口追問。
“二長老放心,對於朱明宮的決定,我能理解。”
既然都找到自己當面說這些,那朱明宮內部肯定是商量清楚了。
這些話,是他們已經定下的結論。
“蘇長老,朱明宮的消息網在晉國也算是廣闊的。
雖然朱明宮現在沒有餘力對抗五嵐山莊,但這消息網還是能給到你不小的幫助。
這裡有一張地圖,上面標註着宮中在各地設下的消息蒐集點。
有什麼需要,比如打探樊成豔的位置那些,都可以找他們去打探。”
說着,二長老也把這份地圖推到蘇塵面前。
可這些究竟能有多大的助力?
這些情報網絡,若是不能處在中心位置,根本沒法蒐集到核心消息。
比如西側的消息網,肯定不會知曉東側的情況。
自己找到西側的消息網,就算是對於自己知無不言,也僅僅是拿到一邊的消息。
蘇塵能看得出來,朱明宮對於自己還是善意。
自己所展現出來的價值,對他們的恩德,心裡也是感激的。
但爲了自己豁出去,去和五嵐山莊完全對立。
去與樊成豔那個霸道之人結下深仇大怨,朱明宮的高層下不了決心。
說是放棄幫助自己也不恰當。
對於朱明宮而言,往後就只願在暗地裡幫自己的忙。
再加上奇樓和琉璃閣的聯合,這對於朱明宮來說,確實也又是一個巨大的影響。
他們擔心自己和樊成豔結怨後,又不能維持之前的那般地位。
種種原因彙集迭加,終是做出了這種決定。
兩人一起吃了頓簡單的午膳,也就沒有談及更多。
二長老該交待都交代了,也不再多留。
離開桐廬城,二長老直接去了位於桐廬城北面的醉鄉城。
這次去見蘇塵,爲了不讓消息傳開,其他人都在醉鄉城這裡等着的。
其實從這裡也看得出來,朱明宮對於蘇塵。
是重視,但又不極度重視。
醉鄉城這裡,朱明宮同路來的人都在這裡等着了。
看二長老回來,同來的人連忙上去詢問情況。
“蘇長老他”
“沒什麼,蘇長老的性子一向都是那樣,他接受的很坦然。
甚至都沒有多追問幾句”
聞言,周圍幾人也都沒有再多言。
朱明宮這樣對待蘇塵,蘇塵沒有與他們鬧僵,已經很體面了。
總不可能你對別人不好,別人還要繼續像之前一樣。
交談了幾句,二長老讓年輕一輩去休息。
只留些核心層跟在自己身邊。
很多人都知道蘇塵對朱明宮有貢獻,畢竟年紀輕輕就得到了朱明宮的長老之位。
可這份貢獻到底是什麼,多數人都是不知曉的。
二長老身邊,也只有這些核心層知道。
看到年輕一輩離開,他們說話稍稍多了些內容。
一人緊皺着眉頭,臉上帶着些擔憂。
“二長老,我們這樣放任蘇長老離開,他會不會破罐子破摔
畢竟玉石丹藥的技法,他還掌握着”
這人的擔憂,也是其他很多人的擔憂。
玉石丹藥的煉製技法,之所以珍貴,主要還是因爲這技法掌握的人少。
將朱明宮算上,也只有奇樓,琉璃閣,一共就三個宗門。
玉石丹藥煉製出來,都不會允許帶走。
想要服用,必須在監視下吞服。
三個宗門都無比嚴密地保護着這套煉製技法。
朱明宮這次對蘇塵說這些,難保蘇塵不將這玉石丹藥的煉製技法拿出去換取利益。
聽到身邊幾人所言,二長老帶着些無奈的笑了笑。
“老夫當時在宮裡,其實也和宮主說了這些。
在老夫看來,朱明宮就算不能給蘇長老做靠山了,最好也不給他說。
稍稍瞞一下,或許對我們要有利些。
但老夫那日說道這些,卻被宮主給罵了一頓.”
聽到這裡,周圍其他人也都理解地點了點頭。
“宮主是那種性子,他是覺得蘇長老幫了我們那麼多,我們現在的做法,已經不妥了吧?
二長老你這些提議,不被宮主罵纔怪了。”
朱明宮核心層跟在姚文身邊多年,對於自家這個宮主也是瞭解的。
姚宮主的品行,確實是屬於很正派的那種。
特別是誰對朱明宮有恩,他定然會將之記下。
這次不能給更多幫助,姚文心裡的愧意,讓他這一陣子都有些愁苦。
姚文這般性子,讓朱明宮在他的帶領下損失了很多。
但凡事有利弊。
損失了很多,也因爲這些獲得了很多。
並且姚文若不是有這樣的人品,朱明宮下面那麼多人,又怎麼會這般服他呢。
品德高尚,是一種不可多得的人格魅力。
這麼多人跟着姚文,很大原因,也是因爲姚文自身的人格魅力。
說起來,二長老也沒有太擔心這些。
“這件事其實還好,沒那麼糟。
蘇長老是有可能再去找其他勢力投靠,但你們想想,他能找哪個勢力?
朱明宮和樊成豔強硬對峙都很是頭疼,其他宗門能行嗎?
玉石丹藥的煉藥技法傳得越廣,價值也就越低。
蘇長老想換取到的好處,也會隨之降低。
蘇長老很聰明,不對外再傳授玉石丹藥的技法,還能和我們朱明宮一直保持關聯。
未來我們朱明宮走過難關,實力底蘊都有巨大提升後,他還能尋來庇護。”
二長老分析得頭頭是道。
在他瞧來,蘇塵和樊成豔的仇怨。
會讓蘇塵近幾十年裡,都只能東躲西藏。
朱明宮不能明面上保護,但依舊能給到蘇塵很多幫助。
蘇塵只要仔細分析一下利弊,就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聽完二長老這話,朱明宮幾位核心層的煉藥師也點了點頭。
但他們對於蘇塵,實際上是有着一大堆的誤判。
蘇塵從最初開始,就沒想過依靠朱明宮去解決樊成豔。
要的只是朱明宮的牽制。
只是他們不知道是想太多,還是連牽制也辦不到。
所以做出今日這般選擇。
稍稍休息之後,二長老帶着其他人往南邊而去。
這次出來,也不是專爲蘇塵的事情。
和蘇塵交代清楚之後,接下來的事情,纔是正事。
桐廬城這邊,蘇塵在與朱明宮二長老談過之後,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下一步。
五品初境步入五品中境之後,蘇塵對於自身實力的評估,應該已經超越了桑墨淵。
五嵐山莊的人到處威脅自己,威脅自己的家人。
樊成豔更是霸道。
和她結怨之後,蘇塵很多公開的場合都去不了。
前往之後,只要碰到了樊成豔。
無論在場有誰,她樊成豔樊霸道都會出手。
霸道之名,可不是隨隨便便得來的。
以前都是自己被威脅,受危險。
但現如今,自己已經晉升五品中境。
再面對桑墨淵,包括玄英大會上幫他的君寒。
蘇塵見識過他們的實力,對他們亦是有評判。
若是用盡全力,玄英大會時和桑墨淵公平的交手,都能贏下來。
現如今自己更近一步,沒有其他人的助力,他會死在自己手裡。
更不用說,自己要對桑墨淵出手,也是暗中奇襲。
他現如今的實力,如何承受得住自己的刺殺。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桑墨淵身邊會有很多強者。
之前在朱明宮,也聽姚文宮主說過。
桑墨淵不只是樊成豔的徒弟,他的家世亦是不俗,桑家好像也有些能耐。
但這次就算是沒有成功,也無礙。
自己只要動手,讓他們感受到了威脅就算成功。
要讓他們知道,對自己出手,他們也不能毫無顧慮。